然而,片刻后,拿着两页纸的信,他却看得呆怔。
这纸上的字,竟是精妙绝伦且不失秀雅,且一笔一划都经得起推敲,叫人一观便如沐春风,且字句亦是文采非凡。
李应拿着信,不禁怀疑她脑子被神仙开过窍,疯癫了这些年的女子,竟突然如此本事,这完全说不通呀。“郡主这是何时学过写字?”
妙音失笑,“网上有卖各种字帖,还有免费的书法课,写字要靠勤学苦练的。”
“网上?渔网么?”李应话出口,顿时又想不通。网明明是用来捕鱼的呀!
妙音哑了一下忙堆上笑,所幸脑子转得快。“银州城一家买渔网的店铺也卖字帖,还教书法课,回头本郡主再去,就多给你买两本字帖。”
“谢郡主!”李应顿觉自己跟对了人。“随之昨晚找卑职长谈过,他说,郡主慷慨仁慈,让卑职一定尽心保护郡主。”
“本郡主知道,你心里惦记得是将来也当将军。”妙音把信装进信封,仔细封好,揶揄地对他笑了笑。
李应顿时涨红了脸,“卑职……”
“不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你知道上进,没什么不对。”
“谢郡主体谅!”
妙音笑道,“这不只是体谅你,我还巴不得想嫁给拓跋玹当七皇子妃呢!人生在世,唯利是图,为财而死,都是寻常,难得的是,知足常乐,荣辱不惊,对得起自己的心,且知世故而不世故!”
李应看着她微笑的眼睛,只觉自己乌漆墨黑的灵魂,在顷刻间被这番话洗刷了一遍,他忙拿过信,朝妙音虔诚一拜。“这些话,卑职定搁在心里记一辈子。”
“呃……”妙音见他眼神灿亮,不禁失笑,她竟是被崇拜了吗?“回头,你还是多听我爹讲道理吧,我这个都是自己体会来的,不够官方。”
李应去找信差送信,妙音出来营帐,直接进入中军大帐。
“福七、福八,今儿天好,咱们去钓鱼吧!”
中军大帐内,却只有福八。
他一身青袍也穿得应景,落寞地擦着桌椅,脸上也暗淡,没有擦脂粉。
“郡主来晚了,福七陪七殿下、阮皇叔去大魏探亲了,听说,大魏皇帝给七殿下另外择选了一位亲王之女,信中还有画像呢,且比郡主您漂亮多了!”
“什么?”妙音心里顿时痛如刀绞,难怪拓跋玹昨儿躲着她、昨晚也没有去她的营帐。
她暴怒地冲上前便扯住福八的胸襟,“信在何处?”
福八忙从抽屉里找出信,“天不亮大军起行,瑞王殿下还看过呢,也赞叹这女子貌美。”
妙音拿过画像瞧了瞧,就见画上美人一张锥子脸,两只眼睛画得狭长妖娆狐狸似地,窄窄的额头垂下一个细长的美人尖,越看越是抽象,越看越是怪异。
“魏帝好眼光,这是让自己的儿子娶《葫芦娃》里的蛇精呢!”
福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葫芦娃?蛇精?”
妙音懒得对福八解释,气得把信撕了个粉碎,“这蛇精算老几,老娘才是天下第一美!”
福八不敢恭维地呵呵笑,“郡主,您是挺美,也算得上拔尖儿的。但这天下第一——您是哪儿来的自信呀!”
妙音气结,“你说,我和这蛇精比,谁美?”
福八呵呵地笑,挑剔研看眼前的脸。
“奴才觉得,这蛇精眼尾上扬,且更妩媚妖娆,郡主长得贵在大方惊艳,眉宇间还继承了王爷的英气,但是少了几分女子该有的阴柔媚色,换言之,就是少了那么一丢丢的女人味儿。”说着,他抬手便细细地掐小指尖,刻意强调那一丢丢。
妙音挺了挺胸,抬手掐腰,“姑奶奶前凸后翘,每一根毛孔都散发着女人味儿!”
“呵呵……”福八实在很想说,若他是七殿下,也会去娶蛇精。
妙音越想越是憋屈,“这大魏皇帝糊涂了才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福八胆战心惊,忙往帐外瞧了瞧,又压着声音道:“姑奶奶,您就算心里有火,也千万别骂皇帝,会杀头!”
妙音却愈发怒不可遏,“魏帝,你给我等着!惹到我苏妙音,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福八忙追着她出来中军大帐,“郡主,您要做什么呀,可不能胡闹呀……”
见妙音头也不回,他顿时心急如焚。
“七殿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嘛!让阮皇叔把福七带走,害我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还要弄一封假信让我交给郡主,这不是害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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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州城内,妙音拿着一大堆写好的告示,霸气地贴满了集市的告示榜,顺手便把凤魔的通缉令接下来撕了个粉碎。
“通缉老娘,还拆散老娘的好姻缘,老娘不撕碎你们大魏皇族,就不姓苏!”
银州城巡城的城卫见告示榜上的通缉令没了踪影,领首的统领忙上前来,“你是何人,这都贴了什么东西?这上面的通缉令呢?”
李应忙带着一群士兵围上来,“这是宁和王府德馨郡主,你们胆敢无礼?!”
侍卫们忙都跪地,领首的统领俯首,“卑职唐突,凤魔通缉令乃是经两国陛下下令张贴于此处的,若抓不到凤魔,万万不能揭下,否则……”
“你们放心,魏帝和皇上怪罪下来,本郡主一力承担,但是这些——谁也不准给本郡主揭了,否则,本郡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
妙音这就对李应道,“走,再去别的城贴。”
待她走远,巡城侍卫们忙都凑在告示榜上。
统领好奇地念出上面的字……
“魏帝七子与本郡主情投意合,且诚意恳求赐婚,魏帝却逃避责任,为七子另行赐婚大魏亲王之女。本郡主人微言轻,无处申辩,特将此事昭告天下,让天下百姓为妙音做主。七殿下自幼丧母,五岁便被送往大周为质子,身中寒毒而无解,冒死营救大周将士于水火,为两国合盟尽心尽力,且未求半分恩赏,魏帝此行令人寒心,更愧为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