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玹:“兰妃娘娘,如此劳师动众,有证据么?”
赵迎楠拍了拍手,七八个护卫上前来。
“这几位是在宫门前的护卫,他们亲眼看到德馨郡主苏妙音带着那纱出来宫门的。”
拓跋玹清冷失笑,“可瞧了,妙音出宫那会儿,本皇子与大表姐也正一起出宫,本皇子与大表姐看到的那几位守在门口的护卫,可不是长这模样。”
苏骁侧首看他,这才明白,妙音口中的“美人儿”,原来是大公主赫连霓。
可巧了,那丫头从来没见过大公主,更巧的是,赫连霓是段皇后的女儿……
赵迎楠亦是没想到,拓跋玹能玩这一招,她佯装狐疑地看向几个脸色惨白的护卫,“你们几个,到底有没有看见妙音郡主?”
几个护卫忙都纷纷退避。
苏骁眯着眼睛看那几个护卫,不禁失笑,“我苏骁可与你们有仇怨么?你们竟如此助纣为虐!”
几个护卫忙尴尬地别开脸去。
赵迎楠倒也不恼,又道:“就算没有他们,还有李正中呢!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李正中,亲自找本妃提的这事儿,说带着妙音去拿赏赐,接过妙音偷偷带走了南海百福蛟绡纱,尚宫局的焦元禄也可以作证。”
拓跋玹失笑,“兰妃娘娘,还是把李正中和焦元禄带过来,再拿人吧!否则,只凭你信口雌黄就为难皇舅父最倚重的臣子,皇舅父也会认为,你此举是为你的兄长报仇。”
“你这质子,给本妃闭嘴!”
拓跋玹失笑,“兰妃,咱们还是去皇舅父面前说话吧,在这里聊,实在无趣!”
“你少拿皇上打压本妃!”赵迎楠顿时压不住恼火,这质子不把她放在眼里便罢了,苏骁竟坐在那椅子上挪都没挪,实在可恶!
“苏骁,本妃这里还好说话,妙音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若是惊动了刑部,直接依律问斩,太后脸上也不好看,本妃押送回去,交给太后处置,便是保全了你们苏家和太后的颜面。”
“哀家的颜面,用不着兰妃你来保全!”
随着年迈的女子威严一声冷斥,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皮小马车自士兵队列后,停下来。
车夫打起车帘,一身黑底金凤袍服的苏未央自车厢内出来,迈下小太监匆促摆好的脚凳。
众人轰然跪了一地。
赵迎楠跪趴在地上,心头狐疑不定。
太后怎知道这件事儿的?竟还来的如此之快!
李正中做得谨慎,焦元禄也不是多嘴之人,苏妙音是抱着那纱乘马车回来的,断不会有其他人注意到她带着那东西出宫才是。
苏未央经过赵迎楠身侧瞥她一眼,又看了眼跪在一旁的拓跋玹,却禁不住诧异。
这臭小子自大魏回来之后,就信誓旦旦,说绝不与苏妙音公然见面,现在竟杵在苏家大门前——可真不害臊!
见苏骁挣扎着从椅子上挪下来跪地,她忙上去台阶扶住苏骁的手臂。
“一个个都是阳奉阴违的,就算跪下能又几分诚意?都起来吧!”
苏未央没好气地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赵迎楠。
“兰妃,你们赵家死了一个赵天,你和太子愈发连储君之位也不稀罕了?”
赵迎楠忙起身上前,“太后娘娘,臣妾也是为您的颜面着想!苏家出了个窃贼,这可是打您的脸……”
苏未央勃然大怒,抬手就抽向她的脸,啪——
不大不小的一声响,惊得半条街一片死寂,刚起身的一众将士,又轰然跪地。
赵迎楠被打懵,脸上火辣辣地疼,面子里子崩碎一地,却不敢再顶撞。
她忙又跪在地上,眼泪落到腮畔,顷刻间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太后娘娘息怒……”
“你是觉得哀家上了年纪,愈发不把哀家和苏家放在眼里了!还是你实在着急替哀家当太后?”
赵迎楠的确是想当太后的,也着急把苏家荡平。但没想到,真正的太后竟如此洞悉她的心思。
她恐慌地忙俯首,“臣妾不敢,臣妾……臣妾惶恐……”
苏未央阴沉嫌恶地瞥着她一脸假哭,“你甭在哀家面前演戏,这后宫里能拿着眼泪当武器的,都是十九二十的小妃子,哀家不是皇帝,不吃你这套!”
赵迎楠忙拉着袍袖擦了擦眼泪,“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那苏妙音真的是窃贼!”
“赵家才出窃贼!赵天叛国谋逆,毒害自己的亲弟赵振,是最大的窃贼!还有你赵迎楠这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当着皇帝的妃嫔,却为难最忠于皇帝的臣子,你眼里心里可有江山社稷?”
拓跋玹见外婆憋着一口气嚷了一堆话,忙上前扶住她,帮她拍背顺气,“皇外婆,您保重身子!”
苏未央扣住他的手,气怒难平,死盯着赵迎楠又斥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威胁妙音,欺辱哀家的亲侄儿,还吼哀家的宝贝外孙,打哀家的脸!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赵迎楠被骂得狗血淋头,战战兢兢,半句不敢辩驳,也一下不敢抬眼。
拓跋玹却才想起,皇外婆这一顿卯着劲儿的痛骂,并没有实质地解决正事儿。
“皇外婆,兰妃一口咬定妙音偷了南海百福蛟绡纱……”
“蛟绡纱?哼哼……多大点事儿!”苏未央讽刺地冷笑,“妙音光宗耀祖,不但立功,还前后捐给了朝廷一百万两银子!”
“捐了一百万两?”赵迎楠这才发现,自己竟惹错了人。
她不但鲁莽招惹了太后厌恶,也激怒了一位财大气粗的财神爷。
难怪阿史那颐离拿两座城迎娶苏妙音,那一百万两自北厥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买三座城都绰绰有余,加之北厥粮草被烧毁,得了苏家这富可敌国的财势,足以保北厥屹立不倒!
苏未央沉声道:“为妙音主动捐银子,皇帝龙颜大悦,特减免今年的赋税。哀家欣喜皇帝仁德,更欢喜苏家出了妙音这位心怀天下的侄孙女,所以,特准妙音带那纱去装点庙街,为百姓们纳彩祈福,谁成想,此事竟被兰妃大做文章!”
“这……这不可能呀,那蛟绡纱明明是……”赵迎楠有些缓不过神来。
她不知这事儿哪里出了差错,明明是李正中成功嫁祸,怎么就成了太后赏赐?
她顿时如跪在针板上,只觉眼前天塌地陷,若是此事传扬到皇帝面前,她多年来所有的筹谋,必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