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你的,好好睡觉吧!”
妙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心里却道:打发走才是暴殄天物,埋没才华。
趁着新年夜,正好能给他们炒炒热度,回去正好赶上元宵节,可以给那些镖师和护卫发一笔可观的过节费,顺便拿回去一笔孝顺外公……
拓跋玹察觉她心不在焉,无奈地叹了口气,翻身霸道地将她压住,吞没她暗中蠢动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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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胡同里,赵明霜拢着披风,避过街上巡逻的城卫和行人,循着手上的地图,气喘吁吁地奔到黑漆凋败的门前,顿时一阵心塞。
“这是什么烂地方?姑母和表哥也真是的,竟不知找个气派些的院子!”
她嘴上咕哝着,心里惦念着到过去自己当郡主时居住的那座王府大院,愈发觉得眼前境况雪上加霜。
本想着,自己生下皇子,扶持孩子登上北厥皇位,重新过回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岂料转眼一切落空。
想为阿史那引尧研制出养身的药丸,能保住皇妃之路,拓跋玹和阮觞竟半路杀出来,接手医治阿史那引尧……
眼见走投无路,她断然不会愚蠢地去住冷宫,便在宫门关闭之前逃了出来。
谁知,竟寻了半座城才找到地图上这位置。
她抬手要敲门,却见门板诡异地一推就开了,庭院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还有呜呜地男子的哭声,在无灯映照的庭院里,越显得吓人。
她没敢进门槛,“表哥?是你吗?”
赫连翊听到她的声音,心虚地揽着母亲已然凉透的身体,警惕地望过去,“明霜,你怎么才来?”
赵明霜忙小跑过去,却差点被地上横着的尸体绊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母呢?”
“你眼瞎吗?”
赵明霜不敢看尸体,凑近了些,才发现,赫连翊怀中揽着一个尸体,看模糊的轮廓,正是赵迎楠。
她忙蹲下来,却哭不出,“姑母这是怎么了?”
“是被拓跋玹和风无涯害死的……我外出买菜,一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旁边那尸体是……”
“母亲雇佣的杀手,母亲雇佣了杀手要除掉苏妙音,谁知……拓跋玹和风无涯竟都陪在她身边……”赫连翊说到这里,忙又大哭道,“母亲,你死得好惨呐!儿一定会给您报仇……儿不亲手杀了拓跋玹和风无涯,就枉为人子!”
赵明霜忙道,“表哥,咱们还是先安葬了姑母,若是天亮了,太招人瞩目……我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阿史那颐离要将我关入冷宫,眼下阿史那引尧已经病倒了,无人能帮咱们。”
赫连遥不敢再耽搁,忙背起母亲的尸体,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脊背上,他心里却愈发难抑愧疚。
“无论如何,我要把母亲带回大周安葬,让母亲魂归故土。”
赵明霜半分不想在此久留,就怕拓跋玹和风无涯都杀回来,她现在没有武功傍身,赫连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真遇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表哥,随便您怎么安排,明霜绝无二话,北厥是呆不下去了,咱们得乔装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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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百官入了大殿,却见丹陛之上的龙椅空着。
皇帝陛下没有出现,反而是三皇子阿史那颐离一身暗金的四爪腾龙锦袍,一手负于背后,一手平托着一张圣旨,威严立在丹陛第三阶上……
自大周米粮队进入北厥之后,百官们早已料定这样的结果,百姓们亦是期望这位行事果决的皇子继承君位,且其母早亡,也合乎皇族封储的规矩,因此,大家不但没有意外,反而都摆出一脸期许……
皇子们列队于百官队列之前,却神情各异地相视之后,都竖起眉头。
但,碍于父亲不在,皇长兄阿史那赢锡被禁,谁也没敢再吭声,他们手上的兵马,也抵不过阿史那颐离麾下的千军万马。
阿史那颐离道:“父皇重病昏迷,对朝政没有来得及托付,眼下大魏皇叔阮觞和七皇子拓跋玹正在救治父皇,两人虽医术高明,无奈父皇顽疾多年,要痊愈恐怕需要颇多时日。”
阶下鸦雀无声。
“国不可一日无君,北厥百业待兴,更不可荒废政务,在父皇多年前出征之时,便给了颐离册封圣旨,今日颐离当众宣读,储君册封大典一切从简,自此颐离担下朝政重责,望众位爱卿与兄弟们,尽心尽责相助颐离,莫负我北厥万民期许。”
他打开圣旨这就宣读圣旨,大门外,却传来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阶下的二皇子扬起唇角,口气却故作担忧,“颐离,你说你,未免忒着急了,那圣旨就算是父皇早些年给你的,可他老人家始终也没有再提起,瞧瞧,怕是特意赶来阻止你的!”
“你刚才说父皇昏迷不醒,是故意瞒天过海,却谋夺君位谋反呐!”五皇子阴沉地讽刺。
阿史那颐离唯恐父亲病情加剧,没有吭声,忙冲下台阶迎下去,看到父亲竟能稳稳地走路,不禁惊愕地看拓跋玹……
陪在眉眼沧桑的帝王身边,拓跋玹一身月白丝袍,灰色狐皮斗篷,愈发出尘若仙,清雅俊逸。
“颐离兄不必担心,伯父这病情虽然是压了多年,并不难医治。赵明霜前几日的毒药颇怪奇,虽有毒,却能相助疏通血脉,我昨日为伯父搭配的药草用上,正可促使药效发挥。”
阿史那颐离忙朝他感激一拜,“玹兄,多谢!”
“颐离兄的谢,今日说了明日就忘,还是给诊金实在。”拓跋玹凑近他耳边,又多补一句,“还有,请你离我女人远点!”
阿史那颐离悻悻地退了两步,忙做了个请的姿势,“诊金,颐离一定如数奉上!”
拓跋玹邪冷地睇他一眼,没再吭声。
阿史那引尧唯恐两人闹僵,忙赞赏地对拓跋玹笑了笑,“贤侄,还好你来了!你给伯父治好了这病,咱们就是一家人,咱们一笑泯恩仇,旧账再不多提。”
他扣住拓跋玹的手,借着他的搀扶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丹陛下,虽脸色蜡黄,气喘也有些无力,帝王威仪却丝毫未减淡。
众皇子望着他,都蠢蠢欲动,五皇子抢言道,“父皇……”
阿史那引尧直接抬手截断他的话,“刚才,是谁呵斥颐离谋夺君位的?”
五皇子脸色微变,忙跪扑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糊涂……儿臣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