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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一层有两间客房,其中有间布置得很好,是傅老师来的时候睡的,另外一间虽然东西不多,但收整得干净,唐莱很感激,晚饭后便回了房间,一直没出来。
    亭邈想他现在的思绪应该很混乱,也不打扰,只是准备了水果和牛奶给他送进屋。
    路从今天的动作很快,在唐莱将遇到私生粉的事情上报后,他立刻用官博发了声明,并报警,准备严查这件事,务必要将那人查出来。
    私生不是粉,要严打,否则事情只会越演越烈。
    路从没有写是因为两人的恋情导致极端粉丝做极端事,只提了私生粉。
    自声明发布,网友争相议论。
    亭邈翻了翻微博,觉得没意思,下意识调到和傅老师的微信聊天框。
    亭邈:傅老师~
    亭邈:今天感觉怎么样?
    发了几条消息,仍旧没有回复,亭邈心乱如麻,将手机锁屏。
    他洗了澡出来,正要睡觉时,却意外收到了宋云时的来电。
    难道是傅老师出事了?
    亭邈呼吸一紧,浴袍也没有系好,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接听:“宋医生,怎么了?是不是傅老师他的病——”
    “你放心,我给他用了镇定剂,情绪暂时还好。”
    亭邈忽略了暂时两字,松了口气,狐疑:“那?”
    宋云时顿了顿,无奈道:“本来确定隔离治疗,可傅哥下午服药睡了五六个小时,刚刚醒来,便非要找你,隔离治疗是不行了,他离不开你。这不,又偷偷离开医院了,我就问问,他现在是不是到了你家?”
    亭邈懵,嘴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没有啊。”话落,他顷刻瞪大眼睛,攥进手机反射性地就往房外走,他嘴巴不停,脚下的动作也没停,匆匆忙忙直奔大门。
    “离开医院了,他去了哪里,我没有收到傅老师的消息啊,我现在就去找他,宋医生你问过路从和庄珺他们没有——”
    “咔哒”大门打开。
    亭邈还抓着手机和宋云时说话,突然倒吸了口气,愣在原地。
    他怔怔盯着眼前人,脱口而出:“傅老师?!”
    坐着轮椅正欲敲门的不是傅英还是谁?
    亭邈惊讶一瞬,过后就是狂喜。
    “傅老师,你来啦!”
    他嘴角噙起灿烂的笑,惊喜地睁大眼睛,忙把傅英带进客厅。
    傅英深深看了他一眼,拉住他手腕,径直走向一层的客房。
    亭邈也不阻止,跟在他身边,进房间后默默将门掩上。
    傅老师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半小时后。
    突然口渴的唐莱从隔壁房间醒来,到客厅找水喝。
    但他刚开门,脚步就僵在了原地。
    隔壁窸窸窣窣的声响太明显。
    唐莱眨了眨眼睛,呆滞了。
    没听错的话,刚刚房间里传出来的是:
    “呜,傅哥哥,轻点……疼……”
    唐莱脑子里轰的一声,也顾不上喝水,慌手慌脚冲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唐莱:我听到了什么![捂耳朵]
    傅老师家里的事情明天就彻底解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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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尘埃落定
    唐莱在隔壁房间睡觉,亭邈不好意思打扰他,悄声带着傅老师进一楼的另外间卧室。
    他以为傅老师会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刚刚掩上门,却听到身后传来轮椅砰砰的动静。
    亭邈急忙扭头,竟瞧见傅老师一改刚才的脸色,明明开着的灯,可整个人像覆在一团浓稠的黑暗里,脸色冷峻得可怕,一双眼睛在黑潭浸泡,充斥着幽深恐怖的眸色。
    亭邈被吓了跳,连忙走过去。
    “傅老师,你怎么突然离开医院了?”他放软声音。
    傅英慢慢抬头,脖子扬起僵硬的弧度,双眼不自觉发红,哑声说:“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他足足睡了一下午,睡梦中不断忆起往事,他还感觉有很多冰凉的器械在他身体上移动,又冰又硬,没有丝毫温度,和睡梦里的往事一样冷森森。
    于是他被吓醒了。
    直到现在,来到亭邈身边,周围全是熟悉的味道,他的心才悄然静谧。
    傅英深吸了吸气,看着近在眼前的亭邈,思绪混乱,脑子里一片片闪过燕郊墓园的画面。有他的父亲,有那个女人,有很多人,还有墓碑上冰冷的遗照。墓园风很大,吹冷了他的理智,忽然就想什么也不做了,就当个废人多好。
    在安全区的思想,是肆无忌惮的。
    他想着,抚摸亭邈温热的双手,抓到胸前,把他也带进怀里,捧着他的脸颊,紧紧盯着他。
    这是第一个向他毫无顾忌靠近的人。
    只有在阿邈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伪装,傅英胸膛不断起伏,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占满。他呼吸越来越乱,脑子涨痛得快要爆掉,双眼赤红,目光紧锁亭邈的脸,想嘶喊,想打人,想把所有都毁灭,包括——
    那个死去女人的墓。
    汹涌的怒火湮灭了傅英的理智,他偏执地想,后悔刚才在墓园时,为什么没有再狠些,把墓凿穿,连她的骨灰连同她和傅家相关所有东西都撕毁。
    包括自己。傅英黑瞳难以抑制地收缩着,他紧紧攥住眼前唯一属于他的人,嘴唇发颤,嘶哑地喊:“阿邈,不要去医院,不要治病了……”
    傅英像一头毫无章法的狮子,深黑的眼眸聚集起的眸光阴暗也落寞,盯住亭邈时,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亭邈惊讶地睁圆眼睛,连忙摇头:“不,不行,要治病的。”
    看见眼前人的惊恐,傅英脸色僵住,心里突然横生了一股凌虐的快感,他张了张嘴,吐出的字冰凉陌生,可抱住亭邈腰身的手却那样紧,“阿邈,我不治了,我好想死啊……不,不是我,我们一起,阿邈,说过的,死也要陪着我!……必须,你必须!”
    他的样子变得癫狂,眼神狠厉,话落的一瞬间,傅英突然发觉,自己变成了和那女人一样的人。
    他何其厌恶她,现在就何其厌恶自己。
    傅英瞳孔失神,紧紧盯着亭邈,空空洞洞的眼神一如沼泽深渊。
    这番话让亭邈呼吸一滞,被紧紧扣着的腰都没有了知觉。
    他猛地摇头,紧张不已,傅老师不对劲,他根本就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恐怕宋医生说的服用了镇定剂,也没有效果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这样下去,治疗到现在已经进入后期,再坚持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只是一两年的时间,就会好的。
    亭邈脑子里异常凌乱,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才导致他受刺激,亭邈无从安慰,他呼吸重了重,急忙在心里找安抚傅老师的法子……
    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
    傅老师他——
    “唔!”亭邈猛然被推开,他下意识喊了声,一时没有注意,踉跄着撑住墙,眼含不解。
    亭邈怔疑地看向傅英:“傅老师……?”
    傅英推开亭邈后,急促喘息着,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很清晰。他看也不看亭邈一眼,低下头,双手按在轮椅上,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转动轮椅,试图逃离开亭邈的视线。
    亭邈怔了,疾步上前。
    在靠近傅老师时,他忽然僵愣在原地,脸色发了白。
    他看见傅老师即便转着轮椅,即便心潮汹涌,即便满脸的阴戾煞气,但嘴巴开开合合,一直在喊着他的名字。
    “阿邈,不行,不行,不能伤害阿邈,不行,不能伤害他,阿邈,阿邈……别吓着他,别让他不高兴,别伤他……”
    亭邈眼圈倏地红了。
    这个人在自己发病的时候,还记得他。
    明明思绪混乱不堪,明明被精神上的病痛折磨,却还记得不伤害他。
    “傅老师……”他不由得溢起哭腔。
    傅英脑子里轰地一声,停下。
    亭邈哭腔越来越重,可心里突然狠狠一涨,他以为傅老师的病真的要等一两年才会好,可现在看起来,明明所有都在朝最好的情况发展。至少傅老师没有被精神上的疼痛打败,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会伤害自己,他的病,或许很快就要好了。
    亭邈心底狂喜,慌忙擦掉眼泪,跑到傅英身边。
    “傅老师,你不会伤害我,别怕,别怕。”他伏在傅英腿上,像最初的样子,抬起头,恋慕的眼神湿漉漉地看向他。
    傅英眼神晦暗,浓稠的黑色把他的思绪吞没。
    他颤着手碰上亭邈的脸,却像触电似的,猛然移开。亭邈却立刻拉住他的手,尽管手里冰凉,仍带着他在自己脸上不停移动。
    傅英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在爆涨,他开始哆哆嗦嗦,说些没头没尾的事。
    ——四十多年前的燕城,金塘山傅氏是这里的豪门。
    傅家家主子嗣凋零,只有一儿一女,在当时的年代,可谓众名流世家里的异类。不过傅家家大业大,纵然只有傅先生一人撑起这家,可还是将兄弟姐妹接来,同住在金塘山老宅,各家孩子也是一起养大,感情甚好。
    傅起鹤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将来是vej国际的接班人。
    他二十岁那年,结婚了,娶的是傅老爷子故友的孤女白思南,结婚后还算和睦。次年,他去外读书,又结识了叶柔。叶柔家里穷,可越穷却非要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她有五个姐姐,一个弟弟,从小被父母压榨着长大,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去城里,便立刻找了份会所的工作。
    她长得漂亮,会所里所有的女孩子都比不过她,很快和傅起鹤谈到一起,也知道傅起鹤结婚了,仍旧选择成为第三者。
    从此,傅家开始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邈,昨天在医院里,我接到了傅起鹤和叶柔的电话……”傅英断断续续说:“我其实还有姑姑,你知道吗?”
    亭邈认真听,听到姑姑时,蓦地愣住,摇头:“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
    傅英嘲讽地笑了,回忆遥远过往里的那人,摇头说:“她叫傅起曼,温柔,善良,是我五岁前见过最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