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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寸步不离
    将那段干枯的树干艰难地拖拽上岸,并且快速隐藏好,让人再也找不出任何破绽与丝毫线索之后。这四人片刻也不曾停歇,便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快速行进了。
    因为此时,一来时间紧迫,虽然这次顺风顺水,赶了很大一部分路程,但是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算不上宽裕。二来所有人刚从冰冷的河水里上来,全身寒冷异常,只有急需快速行军,剧烈运动,从而使各自的身体快速产生热量,以抵抗那几乎快将所有人都冻僵了的寒冷。
    所有人继续向前行军,此刻一身轻的七班长则一马当先,主动担任了整个队伍的开路先锋,而成冲和孟浪两人则紧随其后。
    这三人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直担任整个小队队长,并且一路上几乎都在队伍前领队的肖勇,这次为什么会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了?
    直到三人快速向前快速行进了几十米之后,从身后突然传来了肖勇的一声情不自禁的冷哼声,三人这才愣怔怔地停下了脚步,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恍然醒悟过来。
    成冲和孟浪这才发现班长大人居然十分意外地掉队了,但见他依旧还蹲坐在原地,满脸的痛苦,却又尽力地克制住,尽可能不让其他人察觉出来。
    而在那黎明时最黑暗的夜里,其他三人也确实难以察觉他那疼痛得几乎已经扭曲了的脸蛋。刚才的他见其他战友都已经快速上路了,故而,自己也努力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企图跟上队伍。
    然而,当他那由于受到寒冷的强烈刺激,以致此刻剧烈疼痛的右腿,一接触着地面,稍稍一着力,那一股股似千万支烧红了的钢针,猛扎脚踝处的剧烈刺痛感,似闪电一般,通过传导神经,直捣大脑中枢。
    一向无比坚强的他,居然疼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剧痛的强烈刺激,以致他身体受力失衡,身子一个不稳,不得不重新摔倒了下去,一直强力克制自己的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正是这个冷哼声,让已经跑出几十米之外的成冲和孟浪两人,听出了端倪,发现了异常。惊诧的两人连忙调转身子,向着肖勇摔倒的方向,立刻跑了过来。
    “班长!你怎么了?”成冲和孟浪两人快速跑上前来,朝着肖勇,异口同声地急促问道。
    “我没事儿——”要强的肖勇倒吸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语气坚定地回复两人道:“谁让你们俩跑回来的,你们俩别管我,快点继续向前行进,快速追上七班长。”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事儿,要强的肖勇,还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丝复杂的微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挣扎了片刻,继而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
    可是,虽然是站起来了,但是在向前迈步的那一刹那,由于右腿剧烈地疼痛使不上劲儿,才向前迈开两三步,就又不得不受力失衡地倒了下去。
    “班长,你的腿——”几乎就在同时,成冲和孟浪这两个后知后觉的家伙,这才想起副班长叶晓川的再三叮嘱,以及再三嘱托。两人犹如大梦初醒一般,恍然大悟!
    班长的腿有陈年的老毛病!
    猛然醒悟过来之后的成冲和孟浪两人,二话不说,快速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搀扶起肖勇,继而两人异常关切地问道:“班长!你的腿到底有什么毛病?”
    “谁说我的腿有毛病了?谁说的!”肖勇连忙矢口否认,他夸张地挺了挺胸脯,挣脱成冲和孟浪两人的搀扶,强行克制着右腿的疼痛,向前连续迈进了四五步,接着说:“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走!别让七班长一个人在前面等咱们!”
    肖勇这堪称毫无诚意的演技,成冲和孟浪两人即便在笨,反应再慢,也能一眼看出来。何况,副班长早就提示过两人。但是此刻他们俩无论如何得为班长保留一丝颜面,不便当场揭班长的老底。
    故而两人再次快速冲上去,一个说:“班长!我给你背背囊吧!”
    另一个说:“班长!把你的步枪给我吧!”
    但是要强并且同样有些倔强的肖勇,完全无视了他们俩的要求,并且装腔作势地训斥道:“我好好的,为什么要你们帮我背背囊,为什么让你们给我背步枪?难道真把我当病号了?我现在命令你们俩,立刻加速前行!快速追上七班长,要快!听见没有?”
    成冲和孟浪两人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此刻的两人仿佛看见了美女一般,就是迈不开腿。尽管在肖勇装腔作势的再三训斥之下,两人依旧置身于肖勇的前后左右,陪伴着班长一起向前。无论如何,都不愿舍班长而去。
    三人远远地落在了七班长的后面,七班长则越众向前,在三人前面的几十米开外,一马当先,当仁不让地担任了开路先锋。
    当鱼肚白再次出现在东边的天际之时,那象征着希望的光明,再一次战胜了代表着罪恶的黑暗。当光明乘胜追击不断地扩大战果,持续驱赶黑暗之后,大地即将迎来又一个白天。
    茂密的原始丛林中,湿气很重,那点点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娇羞欲滴,在太阳还未正式上岗之前,尽情地挥霍着属于它们的短暂时光。
    就这样,在成冲和孟浪两人的随身护驾之下,要强的肖勇,忍受着右腿的剧痛,顽强地向前持续行军了差不多有七八公里,这几乎算得上是人体学上的一个小小的奇迹。
    “班长!你再坚持一会儿,咱们现在应该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借助微弱的晨光,成冲利索地掏出了他的那张由于经过防水处理,此刻还算干燥完整的手绘地图,仔细地看了看,又掏出指北针,反复了核对了一番之后,如是说道。
    “班长!你还是把你的步枪和背囊都给我们俩吧!我们俩都没问题的,真的!”而孟浪则还在劝说肖勇,希望替班长减轻些许身体负重。
    “别他妈废话了,我自己能行,为什么还要让你们帮呀!”肖勇依旧装腔作势,没好气地回复道:“不跟你们说了,我真的不需要你们帮什么鸟忙!咱们现在虽然已经靠近终点了,但是依然大意不得。很明显,越靠近终点,鸟大队的防御肯定也会越来越严密,咱们行进也会越来越艰难的,你们俩就不要再待在我身边了,要不然,我们三个和容易就会成为鸟大队的活靶子!”
    由于剧烈的疼痛,以致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肖勇的脸上以及额头上冒出来。他那坚强而且刚毅的脸上,不时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痛苦的扭曲着,甚至狰狞抽搐着,但是他再也没有再成冲和孟浪两人的面前呻吟一声,冷哼一声。
    并且,在强忍着剧烈痛苦的同时,也尽可能地不表现出来。
    但是同样倔强成冲和孟浪两人,无论此刻班长说什么,甚至粗暴地训斥他们什么,他们俩同样不愿弃班长而去,一直陪伴在班长身旁,守候在班长身旁,寸步不离。
    尽管,他们之前,曾经还闹过许多不愉快,闹过许多别扭。
    “老子当了整整八年的兵,前后共训了六届新兵,而带过的兵没有一两百,也他妈有好几十了。但是,在这所有的兵里面,你们两个却是最差的,最孬的,最他妈不听话的兵。”肖勇见其他办法已经完全行不通了,但是在前方越来越危急,而时间也越来越紧迫的情况之下,他竟使出了此刻最为无奈的激将法,语气也越来越严厉起来。
    此刻,他的心里十分的明确,越靠近终点,越是危险重重,越靠近终点,时间越是变得宝贵。他不忍心因为自己,而拖累了这两个,在他带过的所有兵里面,最令他骄傲,最令他自豪的兵。
    尽管这时候的他,口是心非地称他们俩是差兵,是孬兵,是不听话的兵。
    但是此刻的成冲和孟浪两人,仿佛瞬间就理会班长的真实意图一般,没有因此而离开班长,依旧继续陪在他的左右,与他并肩向前,齐头并进。
    “还在新兵连时,老子就看出了你们两个就都是孬兵,都是不听话的兵,都是不听管教的兵。新兵连时,就敢跟老子对着干,甚至还敢跟老子亮拳脚。老子带过那么多的兵,你们两个是唯一的两个,你们两个分明就是两朵标新立异独立特行的奇葩……”此刻心急如焚的肖勇,甚至不惜翻出新兵连时的陈年旧事,来刺激他们俩。
    然而,此刻的成冲和孟浪两人,早就仿佛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了。虽然班长三申五令不让他们俩帮任何的忙,但是两人说什么也不肯就此离开,犹如影子一般,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班长的左右。
    此刻,两人的心里无比的明白:班长的腿有毛病,而班长这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特种兵选拔,如果这次选拔不上,班长很有可能就会脱下军装,永远地离开部队。
    这时候,无论是帮助班长完成梦想,还是帮助班长在军旅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从而有一个好的前途。他们俩都愿意为此付出各自的全部努力,付出各自全部的力量。
    即便,两人因此而淘汰,也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他们俩早就不是新兵连时,只顾及自己痛快,即便是捅破了天,反而还会一脸轻松地欢呼高歌的两个新兵蛋子了。
    “班长,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无论如何,我和成冲两人说什么也不会把你丢下,而自己往前冲锋的。尽管我们也很想当特种兵,但是,班长你比我们俩更需要这次机会,我们俩就算是拼个头破血流,也一定要帮班长你完成这个多年来的心愿。”见班长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了,忍俊不住的孟浪望了望身旁的成冲,得到成冲的眼神肯定之后,终于说出了两人的心里话。
    “谁他妈说这是老子多年来的心愿!老子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愿。”气急了的肖勇,口是心非地如是喝道,接着又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尽可能地装着心平气和地说道:“孬兵呀!孬兵呀!你们这两个孬兵!你们俩知道不知道,咱们这是在进行特种兵选拔,不是平时的一场普通的训练。这个成绩会关系到我们的前途,会关系到我们的军旅道路是不是能走得更远呀?”
    “我的这两个孬兵呀!这两个熊兵呀!你们俩到底知道不知道,咱们这次是几百个精英在争夺那少得可怜的五个名额呀?你们俩为什么就这么不上心呢?你们俩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吗?啊?你们俩到底要班长怎么说,你们才能真正理解,要怎么说你你们才好呢?”气急的肖勇,一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地郑重说道。
    此刻,他的语气与神情变得十分的复杂,已经参加了多次特种兵选拔的他,深刻明白,成冲和孟浪两人这时候每耽误一秒钟,都极其有可能与特种兵失之交臂。因为,这时候,他虽然看不见其他的参加选拔的人影,但是他一样能够肯定,就在此时,有无数的参选官兵,正发疯似地向着那个唯一的目的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时间紧急万分,可这两个孬兵却还在自己这里慢慢磨蹭,还在持续耽搁着那原本就极其宝贵的时间!并且轻松自若,好像全没有时间极其紧迫这回事儿一般。
    你说你们这两个孬兵,这两个熊兵,这两个鸟兵,你们俩什么时候犯浑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犯浑呢?为什么呢?
    当真是急死人了都!
    “我们知道,班长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正因为这次选拔重要,不但对我们重要,对班长你更重要。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陪伴在你的身边,尽可能地帮助你通过这次选拔!”倔强的成冲,虽然见班长这副模样,却依然据理力争地如是反驳道。
    “放屁——”气急了的肖勇顾及不得言语的粗暴,竟冲成冲大声骂道,接着又尽可能装着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们俩知道不知道,我是你们的班长,即便我自己落选了,但是我的兵被选上了,我一样感到高兴,一样感到光荣。就算是回去,我也能给连长和全连的弟兄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俩为什么齐刷刷地都长了一颗榆木脑袋呢?为什么就是这么不开窍呢?”
    即便肖勇说得如此的掏心掏肺,但是成冲和孟浪两人依旧没有离开肖勇,依然跟随的肖勇左右,寸步不离,同时不断地伸手帮他一把两把。
    肖勇气极,同时是急极,他突然极其反常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八一步枪突然冲后背翻转了过来,并且快速地持在手里,用军人最直接的方式威胁道:“老子现在命令你们俩,立刻给老子快速冲上前去,你们俩如果胆敢拒绝执行老子的命令,老子现在就开枪毙了你们俩……”
    成冲和孟浪两人都知道班长这时候不过是在说气话,且别说班长弹夹里没有实弹,就算是有,班长也绝不会举起步枪对准他们俩的脑袋。
    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枪口都不能对自己人,这是每一个华夏军人必须无条件遵守的原则。
    当了八年兵的肖勇不会不明白这个最基本的原则。
    然而,正在他作势摆动自己手中的八一步枪之时,远远出乎这三人意料的是,只听见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凌厉的枪声。那短促而尖锐的枪声,猛烈地撕破空间壁垒,向三人的耳鼓汹涌而来。
    哒哒哒……哒哒……
    那极具特色的短点射,在短促的时间内,几乎打出了艺术般的节奏感……
    三人猛然一惊,出于一名成熟军人的本能。三人随即向前快速一扑,继而向身边可能的隐蔽地点极速翻滚或者匍匐跃进。几乎就在那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间,三人就以各自最快的速度,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完成了自身的快速隐蔽,以及极速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人人都表现出了一名成熟侦察兵应有的迅速和沉稳,以及对眼前突发事件的极快反应。
    三人在快速隐蔽好了之后,这才抬头向前方枪声传来的位置所在看去。
    又是两个极速短促的点射之后,但见眼前的不远处,在那已经明朗的晨光里,一直担任开路先锋的七班长身上,袅袅的升起了五彩的信号烟……
    他,居然“中弹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