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是楚若白天告诉她的,红鸾虽然很诧异楚若这一想法,但在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她所说的话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红鸾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楚若,明白她虽然总是很自信,可还是害怕凤无涯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变故。
楚若心里在想着凤无涯可能会被带去的地方,想来想去,把脑袋中的记忆都挖掘变了之后,她都只想到一处——红日国。
贞太后一干人与红日国勾结,而贞太后一直想要得到凤无涯手中的兵权,却苦于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无法拿下,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害怕凤无涯会被人发现,所以极有可能早早地就将它送到了一个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了。
而除了红日国以外,楚若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让贞太后他们感到安心的?她已经派手下的人假扮成两岸三地的商人前去查询,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利的消息。
或者,也有另外一个可能,贞太后和凤弄绝把凤无涯关押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牢内,就像是楚若上次梦到的那种情况似的,正在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
每每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楚若就觉得有些头痛。所以她身边每天都必备清凉油,在头痛欲裂时涂抹,方能缓解一些疼痛。
大亚王朝的皇宫内,贞太后正在大发雷霆。凤弄绝也满面愁容的样子,对于现状十分地头痛。
“岂有此理!凤倾天不但没有死,反而还一次又一次的让哀家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真不知道是死的次数太多了,还是他原本就是那般的深沉,只是我们从来不曾察觉而已!”贞太后一拍桌子,沉声怒道。她姣好的面容此刻已全然不见,满是怒容。
凤弄绝也很是恼火,但面对更加愤怒的贞太后,他恭声说道:“母后请不要太过心焦,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再胜利的。我大亚王朝的良将众多,定可以寻找出一个突破口,将其一网打尽的。”
“突破口?你说的倒是轻巧!”贞太后冷哼一声,敛眉说道。
“如今行兵打仗最重要的便是军饷,而我们之前向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早就已经令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怨声载道的后果便是:他们渐渐地不再相信朝廷,更不会愿意长此以往下去。若是试图再从他们身上搜罗钱财,恐怕只会得到截然相反的后果。为今之计,只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贞太后停顿了片刻,随即说道:“来人,去传楚将军入宫,就说哀家召他有事相商。”
“是,奴才谨遵太后娘娘的懿旨。”贞太后身旁的太监恭声说道,起身后便带着几个人传旨去了。
凤弄绝心头一跳,微有诧异地说道:“母后,难道您是想要让楚名扬把如今最大的楚记商行……”
“不错。”贞太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唇边散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微微垂眸,淡淡地说道,“楚名扬一直都对父亲和哀家忠心耿耿,你与他相处的也还不错。所以,哀家想,他一定会同意这件事情。国家正在需要他的时候,他理当效犬马之劳的。”
凤弄绝眼中精光乍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静候楚名扬的到来。
而楚府里的楚名扬在听到贞太后的口谕之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柳诗和方若华为他更衣之时,楚名扬蹙眉说道:“你们带着家中的老少尽快离开这里吧,我有预感,这次进宫可能不太顺利,贞太后与皇上一定会有所求。”
“老爷,我们还是等着您回来后,一起走吧。如今正是乱世之秋,我们出去避避风头也是好的。”柳诗不愿意抛下楚名扬而走,语重心长地对楚名扬说道。
方若华也不太同意这件事情,她看向楚名扬,不解地说道:“老爷,如今外面虽然战事不断,可您依旧是皇上和贞太后的忠臣,他们应该不会把您怎么样的吧?”
“这可说不准,此一时彼一时了。”楚名扬紧皱着眉头,对方若华说道。
近来,楚名扬经常会想起楚若规劝他的那些话,无疑都是在为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忧。而那些百姓们也确实不少遭殃的,都是被贞太后和凤弄绝的暴政所逼迫,沦为了街头乞丐。
楚名扬劝谏过,却无济于事,反而被剥夺了大部分兵权,只剩下他一些誓死追随的副将与将士还是不肯走,贞太后也没办法夺走,只好是一直对楚名扬采取攻心战术。
她算定了楚名扬会一直报答国师的知遇之恩,所以并不打算彻底激怒他。
现在情况却不同了,楚名扬预感到贞太后一定会因为一些问题而跟他谈条件,那些条件估计是楚名扬无法接受的。
他看向柳诗,沉声说道:“夫人,你跟若华一直都深得我心。家中事务多由你们主管。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切莫因为一些儿女私情而把楚府上上下下数十条人命都打进去。听我的,赶紧悄悄地驱散小厮丫鬟,暂时到别处去隐蔽吧。”
柳诗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方若华却拦住了她的话,对她宽慰的说道:“大姐,我们现在还是听从老爷的意见吧,不管怎样,老爷一定是关心和照顾我们的。”
“好吧。”柳诗也不再坚持,当下便立即带着人前去大厅里,遣散一些无干的丫鬟小厮,都奉上足够多的银两。另外舍不得走的人,则跟着他们,悄悄地出了城。
楚旭昭已经在洛阳城外安置了一处别院,那里比较隐蔽,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并且,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楚旭昭下令一到晚上,全部关门休整,第二天开始便暂时不做生意了。
皇宫内,贞太后见到了快读赶来的楚名扬。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楚名扬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楚将军请起。”贞太后微微颔首,温声说道。
“微臣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典。”楚名扬站起身来,始终都将目光垂在前方的地上,并没有看向上首。
凤弄绝得到贞太后的示意,轻咳一声,对楚名扬沉声说道:“楚将军,近来朕的军队处处被凤倾天的叛军打压,其中你手底下的人伤亡也颇为众多。帄朝廷的国库紧缺,无力承担更为繁重的征兵和军粮之用,不知楚将军可否借楚记商行里的银两一用?”
楚名扬闻言,心中一惊,果然是在打他楚家的注意,但是楚名扬没有想到,他们会先拿楚记商行开刀。
他微微沉吟,有些为难地说道:“启禀皇上,那楚记商行不是微臣的产业,更不是楚家名下的,请恕微臣无法答应下来。”
“楚将军,那楚记商行乃是你的三女儿楚若一力创办,后来由你的二子楚旭昭打理,怎么会不是你楚家的产业呢?”
贞太后站起身来,走到楚名扬面前,意有所指地说道,“难道人们传言楚将军不愿意再扶持皇帝与哀家这件事情,都是真的?”
“微臣惶恐,万万没有此事。”楚名扬听到太后这样一说,立即跪下去恭谨地说道。
“微臣没有二心,但是楚记商行确实不是微臣可以管辖的,它的创始人是微臣的三女儿没错,如今也是犬子在管理,可早在数月前,已经把产权都交给了北方连城堡的少堡主管理,与我楚家没有什么大的干系。”
“哼!哀家看你就是不愿意让出楚记商行,想要中饱私囊,对于现在大亚王朝遇到的事情都坐视不理!哀家的父亲对你有知遇之恩,哀家也自认为对你不薄,难道你敢眼睁睁的看着我大亚王朝落入叛军之手?”太后声色俱厉地说道。
楚名扬心中有些失望,贞太后无数次都提起他当年的境遇,还告诉他关于国师知人善用才没有埋没了自己的事情,让楚名扬总是觉得自己毫无自主选择的权利了。
若是放在从前,楚名扬定会按照贞太后所说,想尽一切办法筹集军饷,并且奋勇抗战叛军。
可是,眼下那太子凤倾天出师有名,讨伐的就是篡位的凤弄绝。而且凤弄绝自从登上帝位之后,确实弄得百姓民不聊生,跟暴君有一拼了……
“微臣惶恐,还请太后娘娘明鉴。自名扬上任以来,一直都以国师的命令马首是瞻,从无二心。如今战乱纷纷,微臣心中也甚为痛楚,自然希望早点平息战乱。”楚名扬痛心疾首地说道。
他仰起头来,看向盛气凌人的贞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请恕微臣斗胆直言,皇上和太后娘娘之前下令增加赋税还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已经让百姓们积了民怨。万万不能再在百姓手里谋得军饷来源了,否则,真的是国将不国了。”
“朕自然知道你所说的事情,之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凤弄绝闻言,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对楚名扬不悦地说道,“所以母后才好言相劝,希望你能够交出楚记商行,届时平定战乱后,再悉数奉还便是。楚将军素日与朕也有些交情,也不是小鸡肚肠之人,怎么还总是舍不得呢?”
“你有没有想到过,如果你拒绝让出楚记商行,朕可以下令赐死你?”
凤弄绝恩威并施的说着这些话,事实上,万一真的战胜了凤倾天,楚记商行也不会还回去的。
他心里打算的很好,届时楚名扬就算是想说什么,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反对了。
楚名扬何尝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再说了,他也确实不能答应这件事情。
楚若对楚记商行寄予的情感太多,楚名扬是十分清楚的,他怎么会再度伤楚若的心呢?
“皇上所言极是,但是微臣也有口难言。那楚记商行确非楚家产业,是属于其他人私下产业,微臣没有那个权力,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见谅。”
说完,楚名扬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语气沉重地说道,“微臣之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请皇上和太后莫要因为此事而以为微臣是何人,微臣在此谢恩了。”
磕完三个响头,他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贞太后,只希望她能够看在自己往日的忠诚份上,饶他一条生路吧。毕竟他也真的是很为难,那楚记商行根本不在他的名下,他无法做主。
在那一瞬间,贞太后的目光里真的是闪过一抹杀意的,她想到了很多事情,首当其冲想到的便是在当**宫之时,楚名扬率领无数将士挡在她和凤弄绝的面前,为的便是保住她和绝儿的性命,更是为了让他们如愿登上高位……
“罢了,你去吧。哀家跟皇上也不是昏庸无道之辈,忠奸与否,哀家还是看得明白的。”末了,贞太后缓缓说道。挥了挥手,示意楚名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