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索斯亚曲指敲了敲吧台。
吧台里的老板动了动嘴唇有些想要说话,但看他那副想要杀人的表情又止住了。
索斯亚抽了大半包烟才平息下来。
她到底有什么毛病?索斯亚感到烦躁。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斯坎丁家族吗?
仔细想想,斯坎丁那种不干净的家族,怎么可能真的收养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孩,还把她养得干干净净的。
正常情况下,这种家族养一个漂亮的女孩或男孩,如果不是打算养成自己的性奴,那只可能是用来当家族娼妓的——和其他有权有势的人进行交易。
人这种货物——一本万利。
就他认识的人里,至少有一半是愿意为这种货物付费的,包括他自己。
但那个女孩明显不是被当成这种货物养大的。
那就是真的当成女儿在养——如果忽视斯坎丁家族善心大发的微小几率,那就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养成货物的方式,不过这种方式麻烦得多也恶劣得多,事例少之又少——
被娇惯着、宠爱着养大的天之骄女,在合适的时候被人告知,她只是一个下贱的连妓女也不如的玩物。
打断她原本的傲骨,染脏她清澈的眼眸,摧毁她存在的意义——会有很多人愿意为这个过程付出相当的代价,这种过程,即使只能观赏也会有人愿意付费。
把站在云端的人扯进泥里,远比玩弄一个本就在地狱里摸爬滚打的人要有意思得多。
从天堂里塑造地狱,从光明里缔造黑暗,给予希望再给予绝望——
如果当真如他所想,那斯坎丁家族还真是恶劣得可以,不过这倒是很符合他口味。
想想看,她从斯坎丁家族逃出来,宁愿对自己开枪也不愿回去,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这样也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对性事这么厌恶。
但是她并没有抛弃伊娜·斯坎丁这个身份,是因为虽有察觉但不敢肯定,还对她养父抱着希望吗?
“可没见你为了个女人这么愁过。”老板擦着酒杯摇摇脑袋。
酒吧老板是个亚裔,带着个金边眼镜,约莫叁十岁左右,样子很是斯文。
“她不一样。”未经思考就说出的话。索斯亚愣了一下,她哪里不一样呢?他垂下眼睛,“她很有意思。”
“有意思到让大少爷你甘心如此忍耐?”老板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愈是香醇的酒愈要时间酝酿啊。”索斯亚恢复一贯悠闲的模样,他笑了下,不甚在意地说。
老板又晃了下脑袋,继续擦着杯子。
“做些吃的过来。”索斯亚迈步上楼。
“你还真是使唤人使唤习惯了啊?”
“麻烦。请。谢谢。清淡的。”索斯亚对他露出笑容,补充道。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地板上有沾了血的脚印,她正蜷缩在窗台下边。
“对不起。”她还在道歉。
索斯亚拉开窗帘,把她抱起来抵在玻璃上。切茜娅惊慌了一下,扭头看向外面。外面有条小巷子,巷子对面的楼开着几扇窗户。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人,她也穿好了衣服,但是想起之前索斯亚把她按在沙发上时……
“别担心,玻璃特制的,外面看不见。”索斯亚低头亲了亲她眼睛,这双眼睛真是迷人,“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看到你?”
切茜娅松了口气,手指软绵绵地勾着他衣襟,脑袋贴在他胸前。他的怀抱很干净,很温暖,很让她安心。
索斯亚把她抱回另一个干净的沙发,让她坐自己腿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腰。
他发现她很喜欢他抚摸亲吻她,但是……她的喜欢和情欲无关,像是一只猫在主人抚摸脊背和肚皮时,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的那种喜欢。
真是让人喜欢又让人感到麻烦的特性。
“对不起。”她又说了声。
“想要我说没关系?这不太可能小猫咪。”索斯亚咬咬她的耳垂。
切茜娅有些不安,眼睫微微闪动,“我不是……不是因为你……”
“嗯,但你那个样子的确让我不太舒服。”身心都不太舒服,他第一次尝试忍耐的滋味。
“那……”切茜娅仔细思索着。
“我记个账,还不清的那种。”他诱哄着她,“好不好?”
他这样有点趁火打劫,可她既然如此愧疚,他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她不起?
“……”
“你……你要我拿什么还?”切茜娅有些迟疑,总觉得这个发展有些不对。
“你自己啊。”索斯亚慢慢诱导着她。
“我、我不是不想给你……对不起。”
她的反应真可爱。
“不是这个。”索斯亚亲吻她的眼睛,“要你乖乖听话,要你做我的小奴隶。”
切茜娅瞠目结舌。
“不愿意吗?”
谁会愿意做奴隶……
“瞧你,说着对不起却不愿意做出补偿,毫无诚意的道歉根本没必要说出口不是吗?”索斯亚微微偏头。
明明他那种“抱歉”才是毫无诚意的道歉吧。
但她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拒绝,她的确在道歉,也的确想要听见他说没关系。她不希望不能够再待在他怀里,但是,除了她自己,她给得了他什么?
“我、我听话……可不可以?”切茜娅有些不知所措。
索斯亚又在她前颈咬了一圈,把她整个脖颈都咬上他的痕迹。他没有回答她,反而抚摸着她的脊背,眼睛微垂,轻声问道:“有人对你做过什么么?”
“啊?”切茜娅不解。
“有人像我这样对待你么?”他手指碰了碰她的唇,“亲吻你,抚摸你。”
“没有。”切茜娅摇摇头,她的确只跟他这样亲密过。她靠在他怀里,微微有些发愣,其他人的怀抱也会像他的怀抱一样令人安心吗?
她回想着,她姐姐自然是抱过她的,还有老师、朋友,那会儿和人拥抱是很寻常的一件事。那会儿她还不懂珍惜,也很难有现在这样深刻明确的感受。
现在,能和她姐姐再拥抱一次,要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她想要极了。
她阖上眼眸,他身上多了些烟草味,和草木香夹杂在一起,完全把四周的血腥味阻隔掉了。很奇怪地,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感到一些暖洋洋的困意。天知道她多久不曾正确地感受到过这种东西了,那令人害怕的困意,那噩梦的前兆。
“有很亲近的人么?”索斯亚思索着。
“有个姐姐。”切茜娅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你还有姐姐?”
“嗯,照顾我的人。”她避重就轻,“大我很多岁。”
切茜娅低着头,呼出一口气,“小时候很害怕一个人睡觉……窗外有动静我害怕,没动静也害怕。她就陪我一起睡,给我讲童话故事。”
她小时候睡觉很不安稳,一定要她姐姐抱着才能睡着。可她姐姐又很忙,她要养自己还要养切茜娅,每天要打好几份工,还得兼顾学习,天天到半夜才能回来。切茜娅自己睡不着,就抱着小被子坐在沙发上等姐姐。
想来那会儿她真是不懂事,明明姐姐到家已经那么累了,她还缠着要她抱抱要她讲故事。
长长的眼睫垂下在她脸上投下一圈阴影,切茜娅看起来有些无助,“她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嗯,以后害怕了可以找我。”索斯亚捏了捏她的耳朵。
“我都大了!”切茜娅忍不住看他一眼,又忍不住想象了下他抱着她睡觉的画面。有他在的话,说不定能安心睡觉。但是……她从他这里索求的太多了,可他想要的她却给不了。这样的话,他会不会厌烦她呢?
索斯亚手从她裙摆伸进去,指尖从她小腿一路向上。
切茜娅紧张起来,望着他。
“接触过这种事么?”他指尖停留在腰侧,轻轻画着圈。
切茜娅沉默了会儿,像是怕冷一样紧紧靠着他,“我……我看到过……很……很……恶心……”
索斯亚“唔”了声。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切茜娅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下。索斯亚手从她裙下抽出,一边安抚性地摸着她头发一边让人进来。
看见满是鲜血的沙发,亚裔老板震惊了一下:“……你怎么每次来我这都搞这么大场面?”
切茜娅动了动手指。
“又不是不给你钱重新装。”索斯亚不以为意。
老板摇头叹气,把放着一些食物的托盘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伸手想摸切茜娅的头发。
“可爱的小朋友,听劝,离他远点。”
切茜娅下意识地往索斯亚怀里缩了下。
老板动作一顿,瞪大眼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应该长得并不吓人。
索斯亚很愉悦地笑起来,捏着她的腰,亲昵地咬她耳垂,“怎么办?听劝?离我远点?”
切茜娅摇摇头,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微微闭上眼睛,好像疲惫极了。
索斯亚动作顿了顿,这小东西怎么对他这么依赖,他寻思自己也没有表现得有多无害啊。
也太蠢了。
但是他承认,她对他这副样子……他有点被取悦到,甚至觉得自己忍耐一下也不算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