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思签署离婚协议的事在易城内不胫而走,明明媒体报道上没写出来,却还是成为了易城人人家常饭后的话题。
所有人都以为翟思思被绿了,被抛弃了,从靳太太的高处摔了个粉身碎骨,必定会像之前一样一蹶不振,殊不知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她该上班上班,该吃吃该喝喝该睡,一样也没落下,甚至在表情上,分毫看不出痛苦,一如既往地上下班,医院家里两点一线。
在还没有签离婚协议之前,翟思思和靳乔衍处于拉扯和胶着状态,一直没能得到一个结果,不甘放弃与承受不住痛苦,两种情绪拉扯得她几近崩溃。
而现在签了离婚协议了,和靳乔衍的感情得到了尘埃落定的结局,反而觉得,啊,轻松了,活过来了。
也许正如旁人所说的,山鸡就是飞上枝头,它也变不成凤凰。
她当了一年的凤凰,在不属于她生命该有的豪门望族里走了一遭,如今也该是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掉了玻璃鞋,被打回原貌了。
高高在上了一年多,也该回到最初的模样了。
碍于simon撂下过的狠话,医院上下的人没有再去惹她,要是真把靳乔衍煞费苦心从国外请来的专家给逼得辞职了,谁担得起这个责?
也不知道翟思思到底有什么媚术,一个出身贫寒的灰姑娘,获得了和靳乔衍合作的机会,被靳乔衍带着去旅游,还被国外的医学专家如此照顾,真是让人暗叹老天不公。
没了丈夫,生活还是得继续,她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仍旧看诊、做手术,唯一的变化,则是一直在她身边跟着的强子,不见了。
财务部的人久久没有动作,接连好几天,一点儿声响也没有,除了第一次过来管她要钱的小文员出现过几次以外,再没有第二个财务部的人找过她。
而小文员找她也是谈正事,拿着一叠又一叠的发票收据给她报销,而收据上的价格和她预测的价格不相上下,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靳乔衍太敏感,压根就没有人想要亏空公款,那份价格表兴许是做错了数,又或者是预计质量最好的?
然而这份疑虑,在小文员敲着门,让她上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彻底打消了。
“院长。”
以指骨敲了敲办公室门,她睁着一双眼,倏然望着坐在院长办公桌前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是财务部的副部长,姓黄,四十多岁,身高也就一米六出头,一身肥膘大腹便便,以前是戈城某家医院的财务部正部长,后附属医院成立,就跳槽过来了。
他的脸上总挂着分不清真假的笑容,总之一见着附属医院的人,上至院长,下至保洁阿姨,他都会微笑对待,再加上富有戏剧性的光头,圆圆滚滚的形象,在医院里人缘非常不错,人们都尊敬又热情地喊他为:黄部,黄副部长,直接把副字都给去了,可见有多支持他。
翟思思在附属医院这些日子素来安分守己,只顾好自己岗位的工作,除非必要,鲜少去和其他部门打交道,和这个黄部,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连话都没能说上过半句。
如今院长喊她过来,又喊上了这个财务部副部长,身份如此敏感,不禁令得她打起十二分精神。
院长正和黄部说着什么,脸上挂着笑容,听见敲门声,望向门外,看见翟思思身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半秒。
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道:“翟医生来了?快进来。”
翟思思应了声“好”,迈步走进去。
黄部就像印象中一样和蔼可亲,看翟思思来了,急忙起身,拉开旁边的皮椅,一脸笑容地看着翟思思:“翟医生来了,请坐。”
翟思思定定地看着他好几秒,从他的脸上,翟思思看不出半分虚伪的讨好,只觉着他的笑容就像父亲一样和蔼。
虽然她没有感受过父爱,但她想,父亲的笑容,应该就是这样。
许是被黄部的笑容感染,她不禁弯起唇角:“谢谢黄部。”
得到翟思思的感谢,黄部立刻回答道:“不客气,这是绅士该做的,对吧,院长。”
院长很明显地低嗤了声,道:“是是是,你最绅士,高兴了吗?”
当即黄部就否决道:“不不不,院长言重了,这医院里最绅士的,当然得数simon,外国人的绅士风度,那可是无可挑剔的!”
黄部的谦虚和善,让翟思思心底开始动摇。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有亏空公款之心的人,倒像是一个非常慈祥的长辈,像是柔和版的老丨首长。
而且听上去,他和院长的关系还不错?
院长笑着看了他一眼,让他坐下,别耽误翟思思下午的手术,赶紧谈正事。
两人坐好了,院长率先开口:“翟医生,叫你过来,是为了五一慈善活动的事,最近这件事全权由你负责,而财务那边,财务部的部长也是把这件事交给黄部负责,最近在财务方面出了点状况,想让你们当面谈谈。”
原本还松了防备的翟思思,在听见财务出了点状况的时候,明显的眼神一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见她表情严肃,院长下意识地朝黄部望了眼,而黄部也与之对视,然后笑着望向翟思思。
真假难辨的慈祥笑容,黄部说:“翟医生别紧张,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出了点小状况,但是需要和你商量商量。”
关于财务,翟思思的警惕丝毫未减:“什么状况?”
黄部轻笑了一下,侧过身,两手交叠,左手手肘压在办公桌上说:“是这样,之前我们财务部采购了以后,不是一直都用收据和发票找翟医生报销的么?”
翟思思点头:“对,收据和发票我都保存了起来,怎么,是需要拿回去统计?”
黄部连忙摇头否定:“不不不,不是的,只是……”
他话说了一半,却又顿住了,眼神斜斜地望向院长,似是难以启齿。
院长瞪了他一眼,道:“行了,我来说吧,你别觉着为难了,翟医生,今天叫你来,其实是希望你能将靳总下拨拨款的银行卡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