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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胤禛难得下了重话教训女儿,以往可从来没见他对札喇芬说一句狠话来着。
    但是……
    干得漂亮!
    齐悦在孩子背后默默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说话稳准狠,怪不得十四阿哥小时候那么怕他呢,说又说不过,态度又凶狠,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十四阿哥小时候一定过得很充实吧。
    ╮(╯▽╰)╭
    札喇芬被她阿玛这样一顿训斥,又没有额娘劝阻,没忍住就红了眼眶,她虽然脾气养的大一点,可道理还是明白的,这会低头闷声闷气的承认错误,“我错了。”
    这态度还算端正,至于弘昭,他也没逃得了,胤禛望着他责问道:“你与札喇芬是亲姐弟,姐姐妄拿东西固然不对,可你听也不听,连缘由也不问就跑去父母跟前告状,这难道是血肉骨亲该有的样子吗?你是院里的长子,合该为院里额娘姐姐背后支撑的,可却因小小物欲就生是非,这样叫阿玛如何放心出门,哪里能看出你男子的担当来。”
    四大爷公正严明,两个孩子在他口中都有错处,没有偏袒的,“今晚上都给我去临字帖,札喇芬二十张,弘昭五张,两个人都呆在屋子里,写完了才准睡觉。”
    “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胤禛忽听得屋中响起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他面色不变,改口道:“顾念你们两个认错态度端正诚恳,阿玛就饶你们一回,字帖留到明天早上再执行,现在已是晚上,还不快回房睡觉去,留在这里是还要听训吗?”
    他在这里特意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屋中没有第二阵咳嗽声响,就知在屋里的某某恐怕也是同意了自己的这份处罚。
    唉,可胤禛心里却没有一点得意,反而默默叹着气。
    其实他现在的话同刚刚所说并没有太大区别,还是各个都打了五十大板,招式一样只不过是变了说辞,没想悦儿竟然一点也没识破,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笑。
    齐悦可不知道她四哥心里的腹诽,她确实没有识破来着,打从刚刚起自己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胤禛说的一句话里,什么就不想出门了?不是说好了要走的吗?
    她看孩子们走了,忙拉着四阿哥的手关切问道,这可关乎自己今后几个月老腰健康的人生大事,必须得认真对待。
    胤禛倒没有因为齐悦问的这些问题就斥责她,其实有时候看着齐悦无聊,他还会偶尔拿遇到的一些差事做新文给齐悦解闷呢,再加上上回被齐悦一语猜中党争的事,干脆就把今日德妃娘娘召见的话一五一十全告知了齐悦。
    自己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纠结得不行,娘娘这番话,实在是让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悦儿有什么提议吗?”
    齐悦若有所思的掐算着手指头算年月,以她之前看过那几部和电视剧的微末知识来说,这次出巡好像没啥特别危险,太子被废貌似还早的很,要等到康熙四十七年才会废呢吧。
    可她又咬着嘴唇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历史出现了偏差?真按着历史,那四阿哥府里都还没有个姓齐的侧福晋呢,她怎么就在了,是不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吹歪了历史的风。
    越想越糊涂,齐悦干脆就把脑子晃晃,倒出刚刚的一团乱麻来,把话又推到了胤禛自己身上,“我听说,人要是心里头有了决定,才会在那儿摇摆不安的,四哥既然听了娘娘的话又没应承,是不是自己已经有了主意。”
    要是有,您就自己做选择吧,可千万别拉上我,我有选择困难症。
    齐悦心里头嘀咕,没抬头看人,只是拉着胤禛的手比划大小,这位爷的手比她足足大出了一个指节去,粗壮有劲青筋横伏在皮肤之下,隆起一道道的起伏,活像他的性子,看着冷淡,其实都藏在了底下。
    齐悦就不信,他能没主意到问自己去。
    果然。
    她的话一说,就看那双长而有力的手一个翻覆,倒把她的小手给攥在了里头,黑白分外明显。
    胤禛望着齐悦头顶的发旋慢慢弯起了嘴角,看来在府里,还是悦儿最知他懂他,南巡自己是要去的,光为了娘娘的一个猜测他就畏手畏脚了,可不是他的性格。
    乱,怎么了?越乱,才能越显出自己的本事来,都是汗阿玛的儿子,难道他连十三也不如?
    河水总得淌过才知道深浅。
    娘娘这一回,怕是小看他了。
    第263章 查人
    九月金秋, 天朗气清, 微风和煦,钦天监在十日前就测定了皇上的出行时辰, 早起一看, 果然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为着四贝勒跟随皇上南巡的缘故, 齐悦今天难得的没有赖床,早早就起来吩咐人检查行礼包裹有没有遗漏, 这一趟出门少说也要好几个月, 千万别马虎了。
    她还指望借此多偷几个月的懒好好休息休息来着, 四爷因为她这回生的是双子,担忧她身体负担过重,失于调养损伤根本,因为这几个月一直压着齐悦,既不让她看什么闲书劳神, 也不许她吃什么酸辣伤胃。
    管得跟札喇芬和弘昭似的紧密, 齐悦稍有不平就在帐中发落, 身体和心灵双重压制, 齐悦抓破了锦被也无计可施,只能暂且忍耐。
    她心里打着算盘, 只等把四大爷送走,府里还有谁能拦得住她呢,院里上上下下都是她的心腹属下,只要自己萝卜大棒下去,不信她们还敢私下告状。
    ┗|`o′|┛嗷~~
    齐悦忍不住仰天长叹, 泪眼婆娑,不容易啊,她的话本,她的锅子,她的冷饮,终于可以再聚首了,算上怀胎加生产后的时间,得有大半年没碰面了。
    因此这一回,四爷是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齐悦态度殷勤的很,一改往常撒手不管事的脾性,上上下下都照料妥帖,等四爷一出门就全给他带上,拜拜嘞你呐,记得在外头多玩会子,千万别着急回来。
    就她那点子小心思,胤禛要是看不出来,他就白活了这么大岁数,看着门前小格格来回挥舞的手绢,掩饰不住的欣喜,忍不住就屈指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不许胡闹太过,也别想着瞒我,我已在院里派了人记着,等回来问问就知。”
    他也知道小格格被自己管教得狠了点,这趟出门她总算是能松快松快,可万一乐过了头就不好了,干脆先给她戴个金箍来,划下道来免得太过放纵。
    ==(●● |||)
    齐悦后背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般发麻起来,震惊的望着面前人,这……这……这还带玩谍战的吗?
    大哥我就是想喝点小酒看看闲书逗逗孩子,你还提前给我屋里安排了人闹清算旧帐?
    爱新觉罗胤禛,你好狠心!!!
    齐悦掩面悲泣,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寒,白瞎了自己对他的一片情义,白瞎了自己从昨晚上收拾东西耗费的精力,如果不告知卧底是谁,她的心可能就热乎不起来了。
    帕子遮着脸嘤嘤嘤了好一会,也没见四大爷说个一句半句的,齐悦放下手细瞧,结果人早就走远了,边上云莺一脸无奈道:“好主子,您也不看看时辰,万岁都快要出宫了,主子爷哪里还能慢悠悠的陪您说话,交代了句话人就赶紧着往宫里赶了。”
    齐悦眨眨没有泪水的眼睛,合着她刚刚那场唱念做打正主是全没看见?
    云莺郑重的点了点头,“何止是那一场,打从您震惊的时候起,这地儿就只剩下奴才和您两人了。”
    云莺看齐悦脸色不对,忙安慰她道,“不过奴才刚刚听着,您现在哭声的比头先进步多了,声调节奏都像是真哭似的。”
    一顿夸她可一点儿没感觉到荣幸。
    齐悦悻悻的带着人回了院子,原本的享乐心思现在是全没了,她坐在位置上苦恼的品着茶,慢慢用眼神一个个的打量自己院里的人,那个吃里扒外的还敢领双份工资的人到底能是谁呢?
    丫头们吗?
    不不不,齐悦随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丫头这个群体带有自发的监督性质,四爷要是跟她院里的丫头搭话说上个一句两句的,早有其他丫头举报来了,况且还有寻常小丫头也出现不在人前,就是收买了她也监督不到自己呀,必须得是她亲近的才成。
    若说是四个云字辈的丫头,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身边跟着的这几个都是多年服侍的,性情早就熟知了,深受自己良好的品质熏陶,若是真发生了这种事,准保一边应承下来,一边找她如实禀报去。
    要这么排除下来,那就是太监们了?
    齐悦端着杯子沉思,这个倒是有点可能,她的院里看着是没有山头,可实际上太监里却有两个大哥,一个是前院拨过来的王以诚,可能性比较大。
    另一个呢,则是最开始就见机自愿投过来的王福来,他们两个是自己常用的,若是真有什么不对劲,只需问问他们俩就成了。
    嗯,齐悦打定了主意,便让人先把王福来给叫了进来,“王福来,你说说,我素日待你如何。”
    啪一声,王福来就跪地上给她表忠心了,虽然不知道侧福晋为什么问的这话,可他当即就拍着胸脯表态道:“主子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您老人家对奴才的恩德比天地还广阔,有如再造父母,奴才要是连这都不感恩天地也不容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信了你。”齐悦盯着他认真道:“现下就有件关重大的的事,我单交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打起心神来替我好好看着院子里的人,要是有不对劲疑或是之前没有的举动,就赶紧来回我。”
    王福来闻弦知音,齐悦话音刚落就猛地抬起了头,“您是说,咱们院里——”
    话说到一半,齐悦就挥了挥手止住,“那倒也未必,只是有这个念头在,你且替我留心着,不许妄自行动。”
    “奴才遵命。”王福来麻溜的叩了头出去,心里激动万分,瞧瞧,这么重要的事情侧福晋可是单交给了他,足见主子对他的信任有多重。
    齐悦又如法炮制的叫来了王以诚一样的吩咐,他的态度就比王福来那个生瓜蛋子沉稳多了,听齐悦要找时还先劝了一句,之后才应承下来。
    有他们俩互相监督着,齐悦觉得自己心里安生多了,就不信这么重重监督之下,还有吃里扒外的敢去记自己的账。
    凭四大爷再怎么聪明,只怕也料想不到自己能头天就能他的人给压制住吧。齐悦脸上的得意都藏不住,心里有如卸下了千斤巨担,只觉得轻松不少,放松脊背就往椅后头一靠,语气松快的吩咐人道:“我上回看到一半的那本书藏哪了?快拿上来,顺便让小厨房准备几碗糖蒸冰酥酪来,晚膳也不用先准备别的,只吃个锅子就行。”
    没了教导主任,齐悦这个学生就彻底的没了顾忌,日子过得惬意的不行,一连半个月过去她都还没过腻,期间还有几个格格想上门拜访她,都被她借着生病这个由头给回掉了。
    反正她的地位摆在这,有谁敢说她是装着的呢,即便是心里有这个猜测,那也不敢实说,只得当着是真病。
    只是……
    其余什么都挺好的,可就是查了半个月,她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找不出个人来,丫头们安分守己,太监们规规矩矩,奶娘嬷嬷们老成持重,哪有错处。
    就是王福来同王以诚两个盯着,那也是两手空空的没个收获,倒是相互举报了对方一波,被她果断无视,自己这个院子就像是铁桶一般,别说外头人想找缺漏了,连她里头都找不见一丝裂缝来。
    这人到底藏哪了呢?
    齐悦满带疑惑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确实很正常呀,她一贯又不怎么爱使唤人,平素屋内只留一两个丫头在内,还时不时的换上一波,她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里头的事情。
    弘昭同札喇芬两个最近也乖,每日过来瞧瞧弟弟妹妹的,坐在她里头榻上小脑袋碰在一处,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们两最近感情倒是要好起来,比头先打闹告状要和善多了,让齐悦这个老母亲异常欣慰。
    等等,嘀嘀咕咕?
    齐悦的眼睛突然犀利了起来。
    第264章 由头
    过了没几日, 还在南巡路上的四爷就收到了那从京城他府里寄过来的信件。
    一共有三封, 前院留守太监张保的消息信一封,后院福晋的问安信一封以及侧福晋的家信一封。
    苏培盛人多机灵啊, 知道主子爷出门在外最想看的是哪一位, 他才不按照地位等级放呢, 先就将齐悦的那一封放在最上面送了进来,外头的消息哪能比的上侧福晋重要呢?
    果然, 不出他所料, 四爷一见着那信上盖着的蜡油戳是齐悦院里的, 就伸伸手先拿了它过来,用匕首顺带划开了展信一看,没看几行脸上就带了笑。
    像外人给他写信,头一句就得是请安,接着要么就是诚惶诚恐的回话, 要么就是公事公办冷冷冰冰, 不像小格格的信, 生动有趣得多, 带着家常气。
    信里一开头,齐悦就在那得意洋洋, 说自己已然抓住了他设在院子里的小间谍两枚,在她正气凛然的询问之下,两人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心甘情愿的销毁了之前偷偷记录的半个月小日记,还主动提出帮额娘照顾弟弟妹妹直到阿玛回府, 实在是乖巧。
    胤礽嘴角忍不住翘起,只觉得自己闭上眼,几乎眼前都能浮现出齐悦那得意的脸庞来,眼睛亮晶晶的,下巴高高的昂着,背后的小尾巴左右摇摆着几乎能上天了。
    他继续看下去,齐悦除了发现卧底之外,她还将自己这十来天每日所吃的菜式,糕点,饮品并各样时新果子通通都列了上去,明摆着是故意馋他,若说前头是教训了孩子,这里就是在教训他了。除开这个,接着话锋一转,又絮絮叨叨的将自己半个月里所遇到的事,一并都说给了胤禛听。
    齐悦现在若说她宅斗的技能当中哪一项等级最高,那可不是嘴炮,也不是陷害,而是装病。
    她装病这项技能用得实在是熟练,最开始进府的头年就开始装病,直到现在呢,遇见个有事儿没事儿的依然病上一病,使用率最高,不外乎等级也最高。
    借着生病的由头,一来可以躲人,二能也能借着装病看看别人的内心想法,简直不能更好用。
    比如像这一回,齐悦自己一装病吧,府里那些对头自然称心如意暗暗开心,殊不知早就被齐悦记在心里,毫不客气就在信上告了她们一状,估计在四爷心里,这几个的印象分都已经是负几十了,还想着干掉自己承宠,哼哼。
    另外她素日交好的人也态度各有不同,全都表现在了礼上,有关系一般的,那送的就是金银首饰一类;再有贴心一点的,知道她气质高雅,送的就是文玩字画;再有细心些的呢,送的就是药材人参之类了。
    各色人等形形色色,不知道四哥会送我什么?
    ——写到此处时,齐悦还用毛笔特意画了个伸出小手憨态可掬的一只招财猫来,用意十分之的明显。
    “小财迷。”胤禛笑骂了一声,他的库房都快送给她了,还惦念着自己的私房。
    话是这么说,可他转头就吩咐起了苏培盛,让他记得此次南巡时若是遇上什么新奇东西,不需问他全都先买下来,妥善放好等着回去时送到侧福晋院里,好让生病的侧福晋玩耍把玩,她拘在府里确实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