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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_66
    怎么闹得这般大?
    安置好良妃,他与苏培盛和高明匆匆赶到永和宫,却看到胤禛正跪在门槛外面,背挺得很直,却低垂着头。
    “四哥!”胤禩几步上前,小声道。
    胤禛背影一僵,却没有回头。
    胤禩暗叹口气,道了声你且等等,便进了永和宫。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苏培盛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
    胤禛去给德妃请安,碰巧德妃去太后那儿了,在的是十四阿哥胤祯。
    胤祯便要胤禛陪他出去玩,胤禛拗不过他,两人出了永和宫,走着走着,就去了御花园。
    后来十四阿哥说有话要与四哥说,苏培盛便被遣去拿东西。
    结果回来的时候,局面已是两变。
    十四阿哥落水差点溺死,当时在旁的只有四阿哥一人。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明白。
    如今一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另一人却跪在外面,一言不发,不作辩解。
    胤禩进了永和宫,就看见德妃坐在床边,脸色苍白,望着胤祯默默垂泪,并没有注意到他。
    旁边诊脉的,拧毛巾的,端茶递水的,忙成一团。
    “儿臣胤禩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转头看见他,面色冷淡道:“如今永和宫内一片忙乱,无暇招呼八阿哥,请回吧。”
    胤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胤禩听闻十四弟落水昏迷,特地赶来探望。”
    德妃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哦,你不是来替胤禛求情的?”
    事已至此,求情不过是火上加油,胤禩怎会不知,当下无法,只得道:“德母妃恕罪,儿臣来得不是时候,只是心中担忧十四弟,只好冒昧了。”
    德妃点点头,抹去眼泪,对旁边侍候的人淡淡道:“去帮我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胤禛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已故佟皇后的养子,堂堂皇子贵胄,德妃不好处置他,而太后慈和好说话,碰上这种事情也不会如何下狠手,因此她一开口说要去请太子,胤禩便知要糟。
    他顾不得许多,撩起袍子扑通跪下。“德母妃,请您念在四哥……”
    “念在什么?”话未说完,便被德妃冷冷打断。“他可有念在胤祯是他同母的嫡亲弟弟?”
    胤禩不敢再言,德妃分明是在气头上,他只能沉默下来,任由对方发火,心头却极快地思量起来。
    上辈子他虽然跟四哥没有如此亲近,却也未曾记得发生过这桩事情,难道自己重活一趟,连带许多原本没有发生的也改变了?
    僵持之间,太子也赶了过来。
    宫中的事情哪有秘密可言,不过片刻便已传遍上下,其他成年阿哥碍于后宫不好擅闯,太后一心念佛只怕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打理后宫的,除了德妃就是宜妃,又因着胤禛实是德妃的亲生儿子,教训儿子,旁人怎有资格干涉,所以宜妃也没有出现,余下有资格过问的,也就只有太子了。
    “这……”太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胤禩,又看了看德妃。
    德妃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胤禛是我的儿子,胤祯也是我的儿子,手背手心都是肉,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决断。”
    太子想要拉拢胤禛,就不可能严惩,可如果不处置,德妃明显又不会罢休,想了想,他笑道:“德母妃息怒,此事还待细查,此中指不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先等十四弟醒过来再说。”
    太子发话,不同于胤禩,德妃不可能不给面子,虽然心里不痛快,面上仍是道:“那依殿下所言,现下该如何是好?”
    “不若儿臣先将四弟带到毓庆宫妥善看管,待十四弟醒来问个清楚,又或者等皇阿玛御驾归来,再做决断。”
    德妃道:“如此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胤禩知道这个当口德妃是绝听不进任何帮胤禛说话的内容了,只好与太子一齐退了出来。
    殿外胤禛还直挺挺地跪着。
    太子走到跟前,低声道:“别跪了,跟我走罢,在十四弟没有醒来之前,你都在我那边待着。”
    胤禛抬起头,嘴唇阖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沉默。
    胤禩也走过来,半强迫着将胤禛扶起来。“四哥,眼下你在这里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德妃娘娘还在气头上,做什么也没有用,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你好。”
    太子想要拉拢胤禛,胤禩是知道的。自平阳回来,他与胤禛二人算是间接得罪了太子,可那之后太子不但没有兴师问罪,连暗中使绊子都不曾,那件事情仿佛被他淡忘了一般,让胤禩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
    “胤禩说的是个明白话。”太子笑道:“走吧,二哥还会亏待你不成。”
    胤禛的目光扫过胤禩,叹了口气,向太子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多谢太子殿下。”
    “自家兄弟,说什么客气话,八弟可也要过去坐坐?”太子一双桃花眼落在胤禩身上。
    胤禩笑道:“额娘近来缠绵病榻,我还得过去伺候,就不过去了,明日再去给太子殿下请安。”
    “也好。”太子见他温言浅笑的模样,心想这八弟是越大越好看了,眉目之间还能看见良妃的影子。“那二哥就等你大驾光临了。”
    胤禩低头行礼。“恭送太子殿下。”
    他抬起头,看着两人远去,只觉得心中浮起一抹隐忧,怎么也挥之不去。
    “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人一走远,太子马上发问。
    胤禛沉默片刻,道:“总归是臣弟的错。”
    “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若你真是冤枉的,我难道还能去偏袒十四弟不成,若你不说实话,我又如何帮你。”
    胤禛叹了口气:“多谢殿下好意,不过此事,确实错在胤禛,无言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