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夏从秦墨阳工作室回来之后，情绪一直不高。
    但她尽量不让夜亦晟看出低落。
    回到熟悉的锦绣帝苑，乔知夏有些恍惚。
    灯光太明亮了，摆设太明丽了，就连夜亦晟似乎都在闪着光。
    她盯着夜亦晟，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她：这里不适合她。
    似乎上次那个黑洞洞的审讯室，才适合她。
    “怎么了？”夜亦晟走进客厅，见她还立在门口，回过身来拉她。
    乔知夏表情一紧，“你刚刚说言舜迟早不能自保，是真的吗？”
    夜亦晟深吸了一口气，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乔知夏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慌乱。
    夜亦晟还没看明白，乔知夏便突然朝着餐桌走去。
    一阵风似的飘了过去，仿佛刚刚的慌乱只是个幻觉。
    夜亦晟没想太多，只当她是还在担心言舜。
    反正他以后会尽自己所能护她周全，言舜那边，不接触便是。
    晚上。
    乔知夏从浴室出来，带着心事，听见夜亦晟站在窗边打电话。
    “什么动静？盯紧了。”
    声音很低。
    见乔知夏出来，夜亦晟回身，应了两声挂断电话。
    “盯谁？”乔知夏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
    “一个竞争对手。”
    夜亦晟没多说。
    乔知夏也没多问，她对这种商业竞争并不是很感兴趣。
    旁边是夜亦晟给她准备的药片，她胸口在审讯室里挨了两脚。
    造成胸骨损伤，以及软组织损伤出血。
    吃药的时候还有些胸闷气短。
    夜亦晟拿了医用棉签给她擦拭嘴角和脸上的血痕，乔知夏“嘶”了一声，往后躲。
    “疼？”夜亦晟附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极尽轻柔。
    乔知夏眼皮耷拉下来，视线闪烁了几下，她突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夜亦晟。
    她主动送上嫣红的双唇。
    学着他的样子描绘他的唇形，前有所有的主动和急躁。
    夜亦晟愣了一下，她的热情他压根就抵挡不住。
    被她柔软的唇触碰着，夜亦晟体内瞬间有一股火升了上来。
    但又怕弄疼了她的伤口，夜亦晟尽量克制着。
    室内温度急剧升高。
    乔知夏有些急躁地抓着他的手直接放在自己胸前。
    夜亦晟瞳孔收缩，有片刻的停顿。
    就在他停顿的时候，乔知夏轻咬了一下他的薄唇，整个人贴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
    目光灼灼，透着水雾。
    夜亦晟的眼眸也跟着红了。
    他欺身上去。
    然而，乔知夏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理智没有崩塌。
    即使浑身滚烫，却仍然克制。
    他最终亲了亲她的额头，“早点休息。”
    乔知夏咬着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我了吗？”
    夜亦晟失笑，他的小妖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安全感了？
    “你胸口受创，不适合剧烈运动，我们来日方长。”
    夜亦晟声音很轻，带着安慰的意味。
    夜色逐渐变浓，夜亦晟关了灯，把她搂进怀里，合上眼眸。
    乔知夏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听着身边夜亦晟的声音逐渐变均匀，怎么都睡不着。
    甚至，她想着夜亦晟说的话，越来越清醒。
    “一旦落实，无法自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
    乔知夏并不是在担心言舜。
    此刻夜深人静，她心里涌上来一股浓浓的心虚。
    她担心自己。
    她躺不住了，悄悄拉开夜亦晟的手，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出了卧室。
    乔知夏给言舜打了个电话。
    “行动方案我已经加密发给你了，收到了吗？”言舜接的很快。
    “收到了。”乔知夏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这次行动我本来不想参加的，毕竟是你们体制内的事，与我无关。”
    言舜一阵沉默
    她说的是“本来不想参加”，那么她肯定还有后续。
    言舜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言舜，你说我现在是白的，还是黑的？”乔知夏问他。
    言舜嘲弄一笑，“你现在很白，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又黑又丑。”
    乔知夏皱眉，“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三年前跟着你干了那件倒卖的勾当，你我心里都清楚！你现在的形象跟那时候完全相反！”
    言舜一声冷笑，“怎么？后悔跟了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也早就不存在了，但那件事重新想起来，我心里心虚，我想见一下你的特聘领导，我同意参与这次行动，但请他们帮我洗干净过去的污点。”
    “就这事？”言舜态度轻松，“值得你这么紧张？”
    “不值得吗？”
    “因为男人？”
    “是，也不全是。”乔知夏道：“我不希望以后某天，我突然走在大街上，被警察拷走！”
    言舜沉默了一阵。
    乔知夏着急，“到底行不行？功过相抵，这不是你们内部系统经常干的事吗？”
    “确实，我这次还真要干这么一例，从监狱里带个人一起任务。”
    “那带上我，两例！”乔知夏道。
    “这么着急洗干净自己，想结婚生孩子？”言舜声音淡漠。
    “不是，别瞎说！我只是想回归正常生活，你这种非人类是不能理解的！”
    “呵。”
    怕言舜反悔，乔知夏道：“我相信你们系统内部没有比我更适合这次行动的人，我有足够的身手、颜值、应变能力，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向配合默契，不是么？”
    “自恋的女人。”
    言舜说完，挂掉电话。
    这个电话使他低落。
    是他把乔知夏带入幻彩的泥潭当中，她现在要拔出来，就等于要彻底把他推远。
    告诉他，他们不是一类人。
    言舜盯着窗外的星空，目光没有一丝焦距。
    “教授，该睡了。”黑皮上楼，见言舜呆愣了良久，提醒道。
    言舜转头，目光森然。
    “她哭了。”言舜道。
    这么多年，言舜一直待在正派系统内，有很多机会去帮乔知夏洗干净那个污点。
    但他没有。
    他很自私，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怎么能不留把柄呢。
    但这次……
    “真正示弱的女人你无法拒绝。”言舜道，“明天跟张局联系一下，再做一份特赦文件。”
    黑皮讶异。
    他以为，教授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乔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