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哥，我打个电话，让人把尾款结给你。”林军一笑，站起身，拿着电话就走到了窗口。
    郑牟财此刻坐在茶道旁边，低头喝着茶，他的位置离林军也就七八步远。
    林军走到窗口点了根烟，随即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直接拨通了张小乐的手机。
    楼下，已经走到卫生间位置的小乐，顺手接起电话说道：“……我到了，你走吧！”
    “恩恩，帐号我不是给你发过去了吗？”林军右手拿着手机，左手顺手拉开塑钢窗，随即向下瞄了一眼继续说道：“……稳妥一点昂，钱打完，我就回去了！”
    “我进厕所了。”张小乐此刻在厕所里，也拽开了窗户。
    “啪嗒！”
    林军一听这话，迈腿直接登上了窗台，随即也顾不上大哥形象，很狼狈的爬上窗台，直接跳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林军跳在包着铁皮的雨搭上，裤子刮在铁丝上，顿时拽出了一个口子，露出矫健的大腿！
    “……！”郑牟财一连懵逼，停顿数秒以后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冲到了窗口喊道：“就这点钱，你命都不要了？”
    林军根本没管他，他跳下去以后，直接拽起地上拦车的一米多高角铁，随即大步流星的往前窜。
    “我高看你们了。”郑牟财摸了摸脑袋，人站在窗口喊道：“围上他！”
    “嗡嗡！”
    远处两台车，分别在街道两侧的路边，直接奔着中间夹来。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林军不付尾款，而特意等着的！
    “嘭！”
    林军抡圆了角铁，直接砸在一台车的风挡玻璃上，随即一头直接扎进了花坛，甩开两条腿玩命的往前飞奔。
    五秒以后。
    “嗡！”
    一台破旧的摩托车停在林军前面，车头两根大线裸露在外面，张小乐骑在上面冲林军喊道：“上来！”
    “啪嗒！”
    林军一步跨上了后座，额头冒汗地喊道：“……快点走，操他妈的，肯定还有人！”
    “嗡！”
    张小乐将油门拧到底，专门顺着狭窄的小街道一路飞驰。
    茶馆楼上。
    “嘀铃铃！”
    郑牟财电话响起，他顺手接起问道：“喂？”
    “财哥，小刀……被捅了……我们刚到医院！”
    “妈的！”郑牟财拿着电话，皱眉问道：“人怎么样？”
    “挺重的，进医院直接推手术室了。”
    “因为钱是吗？”郑牟财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不想给钱。
    “我不清楚啊，当时我没在场，我是后到的！”
    “嘟嘟！”郑牟财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摸着脑袋骂道：“操你妈，外地佬给脸不要脸，敢在我老郑头地界儿上搞事儿！”
    “呼啦啦！”
    楼下又有两台车到了门口，第一台副驾驶的人抬头问道：“怎么了，财哥？我听你这边喊起来了？”
    “……告诉小白，芳村周围所有宾馆，全他妈给我扫一遍！人肯定就在这儿附近。”郑牟财冲着楼下喊了一句。
    第563章 家族
    四十分钟以后，天河区某大厦楼下。
    刘润泽，陶姨，陶姨儿子，还有范勇，林军和张小乐，全部围在车前，听着贺大雷把事情经过解释了清楚。
    “我操！”张小乐听完以后，瞬间暴走，上去直接甩了贺大雷两个嘴巴子，随即掐着他的脖子骂道：“……你他妈还能干点啥，啊？！眼瞅着要成的事儿，让你他妈的给弄砸了！小军没回来，怎么办？”
    范勇捂着后背，目光阴霾的看着贺大雷，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没有动手。
    “哥，我错了！”贺大雷带着哭腔说道。
    “……我他妈的。”张小乐举手还要打。
    “小乐，小乐，行了，你就弄死他，事儿也出了。”刘润泽皱眉劝了一句。
    街道旁边。
    “嘀铃铃！”
    林军电话响起，他立马接起来，走到了一旁。
    “喂，军？”贺相霖的声音响起。
    “哎，霖哥，打听出来了吗？”林军快速问道。
    “以前有个朋友在广州玩过几年，他给广滨物流扫货，跟芳村的人接触过。”贺相霖直接应道。
    “能搭上话吗？”林军张嘴问道。
    “估摸着够呛，我那个朋友跟广滨的人掰了，现在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啊。”贺相霖沉吟一下回道。
    “……芳村这个郑家，到底在这边啥底儿啊？”林军一听联系不上，那只能往别的方向打听。
    “军儿，那边跟咱们这边情况不太一样。说白了，咱这边玩的稍微深一点，那就离死不远了，因为咱紧靠政治中心，而他们那边是真的有规模！”贺相霖皱眉说道：“……军，别硬整，信我的，能谈就谈谈，哪怕出点血，散点银子！”
    林军呆愣，皱眉问道：“他们这么深？”
    “……我朋友说，广州市局三次要整芳村，但三次都不了了之了。”贺相霖直接应道。
    林军无言以对。
    “在那边，你听过武警，特警，用武力围剿某个毒村，但你在这边听过吗？”贺相霖反问一句，继续说道：“环境不一样，硬整肯定崩了！”
    ……
    贺相霖其实说的挺委婉，因为类似于芳村这种改造过后的城中村，绝对是轻易碰不得的。就拿郑家来说，他们的人脉体系非常庞杂，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
    比如，一个孩子上完大学，准备进某单位工作，但家里没有钱打点，怎么办？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东北，那父母借不着，可能都有上吊的心思。但在芳村就很简单，家长直接找郑牟财借，那么郑牟财连问都不会问，三万五万，十万八万，直接就给拿钱，连利息都不要。你要有了，就还我，如果没有，那基本就不了了之了。
    几年以后，孩子如果工作的还可以，那郑牟财有事儿要办，给他打个电话，会是啥结果？
    这种经济输出，不光是收买人心的作用，而是芳村的老百姓，起码不会背后骂郑氏王八蛋，就会耗子扛枪窝里横。
    你再比如城中村改造的拆迁工程，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东北，那么拿下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在这个项目里，我他妈能掏出来多少钱！
    但在芳村不是这样，郑牟财接了不少这种项目，但每次基本都是贴钱。假如政府一平米给出的价格是一千五，那么郑牟财一平米就会贴两百！
    有人不解，郑牟财这么干，利润点在哪儿！
    其实道理很简单，别人拆迁，又是镐把子，又是片刀的驱赶钉子户或者老百姓，但郑牟财在芳村说一句话，就没有一个跳出来说不行的！
    就凭这种声望，一平米二百，就他妈没白花！
    一个团伙如果做到，让老百姓不骂你，让政府遇到这种事儿还得求你，那他能不好起来吗？
    看看芳村郑家的这些人，连最招摇的小刀，也就开一个本田雅阁，而郑牟财更是一件汗衫一年四季的穿。如果你不认识他，一看他这身打扮，最多认为他是一个市场卖货的苦力，但事实上人家是怎么回事儿，人家自己清楚！
    我行不行，不用我自己说！
    所以，你在电视新闻上，经常能听见，南方某某家族涉黑，涉案金额高达数十亿，或者数百亿，但之前你却连听说都没听说这个人。
    但在东北，一个乔四被念叨了快半个世纪了，可事实上，他得到的实惠，真的很一般，并且一生没亲自参与过一起命案，但最后却被判了死刑！
    这是，南北方的差异，你说不上哪个更好，但单论经营与“混子文化”，一个是雏形，一个却是有了完整体系的。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争也没用。
    ……
    林军跟贺相霖通完电话以后，脑袋都疼，他想了一下，回头找到了刘润泽，二人简单聊了起来。
    “你那个兄弟怎么弄？”刘润泽问道。
    “郑牟财会联系我，我等他电话。”林军挠了挠鼻子，随即说道：“这样，陶姨儿子回来了，你们先回去，剩下的我们自己办！”
    “……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刘润泽也没争辩，直接拍了拍林军的肩膀。
    “行！”林军点了点头。
    ……
    晚上，林军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
    “……霖哥怎么说？”张小乐冲林军问道。
    “不好弄。”林军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老贺不让咱硬整！”
    贺大雷站在一旁听着林军和张小乐的对话，一声不吭。
    “操，这事儿弄的，也不知道大雷捅的那个人，是谁，跟郑牟财到底是啥关系！”张小乐十分上火的叨咕了一句。
    “等他电话吧！”林军轻声回了一句。
    “滴滴！”
    话音刚落，林军手机突然接到一条短信，他低头扫了一眼，上面写道：“伤的是郑牟财儿子，小刀！”
    林军看着这个短信，脑袋嗡的一声。
    ……
    医院内，郑牟财不停用手巾擦着脖子上流下的汗水，目光一直盯着抢救室。
    “……用给那帮东北人打个电话吗？”
    “等结果！”郑牟财声音沙哑地回道。
    第564章 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