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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_138
    那个人,一年多都没有见过,现在是什么样子呢?如果他知道,自己前去看他,会不会很高兴?
    赵瑗抵达信阳军地界的时候,是当天中午。他本来想要悄然无声的前去给萧山一个惊喜,这一路的行踪都刻意隐瞒,岂料他刚抵达信阳地界,还未进城,便被暗哨逮了个正着。
    赵瑗有些不悦暗哨把自己当做奸细对待,便道:“我是你们萧将军的朋友,你带我去见他,他就知道的。”
    却不料充当暗哨的士兵毫不含糊:“萧将军说过,凡是有可疑的人,不论是谁,都不能放过!你若真的是将军的朋友,等见将军后,小人给你赔罪!但现在要按照规矩来,来人,给我捆了!”
    赵瑗尚未开口辩驳,几个士兵便一拥而上,他要是动手,当然能够赢,但赵瑗并不愿意和萧山的部属发生任何冲突,也制止了自己手下随行的几名侍卫的反抗,五六个人束手就擒,是像犯人一般,被压到萧山的营中。
    他走到信阳城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这里和别处见过的地方不同了,在街上巡逻的军队,步伐整齐,精神抖擞,身上都有着一股雄赳赳的气概,就连临安城的殿前司亲卫都不能相比。
    他还想多看两眼的时候,即刻就被押送的士兵呵斥:“不准乱看,来人,把他的眼睛蒙上!”
    萧山原本正在营中整理战报,已有自己派到江北的奸细说过,完颜亮正在囤积粮草,大肆伐木,到处抓壮丁,必有异动。他正琢磨着准备怎么写折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亲兵通报:“启禀将军,抓到几个可疑的奸细!”
    萧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抓,看见可疑的盯着他么?”
    门外的士兵声音有些犹豫:“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奸细,还要将军亲自过目。”
    萧山将自己写到一半的折子收好,坐正了,道:“带进来!”
    亲兵在帐外掀开帘子,两名亲兵押着三四个人进来。
    旁边几个跟班都被五花大绑,为首的一人却只是被绑了双手,眼睛上被蒙着黑色的布条。
    萧山一看见这幅景象,心中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押送赵瑗的士兵道:“将军,这个人自称是将军的朋友,前来我们信阳的时候就鬼鬼祟祟,进城之后又东张西望打探军情,小人便将他绑了送过来。”
    萧山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早已知道消息,赵构直接去了襄阳,没来这里,却万万想不到,赵瑗竟然会只身前来找自己。
    赵瑗自己没说出身份,萧山也不便当众揭穿,便道:“把其它几个呆下去,好好招待。”
    帐中的士兵大喝一声:“是!”脸上露出一股凶悍之色,显然是准备皮鞭大棒的拷问口供了。
    萧山一见手下人的神情,便明白他们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解释道,“是好吃好喝的招待。”
    押送赵瑗的士兵一愣,随即知道自己恐怕办错了什么事情,不敢多说,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离开了,帐中仅剩下萧山和赵瑗两人。
    萧山走上前去,他刚刚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此刻周围再无一人的时候,他很想趁着赵瑗被绑不能反抗,前去吻上一下,但赵瑗的嘴角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冷酷,最后冷冷的问道:“萧山,你还打算把我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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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瑗冷冷的问道:“萧山,你还打算把我捆多久?”
    萧山赶紧把自己的各种遐想全部打消,手忙脚乱的上前,把捆住赵瑗双手的麻绳解开,又伸手去将蒙在赵瑗眼睛上的黑布扯掉。
    当赵瑗的眼睛睁开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位身穿铁甲,肩披红色披风,腰悬长剑的年轻将军。
    萧山身上,一股遮掩不住的凌厉杀气铺面而来,和停留在那年正旦烟花下的影子,全然不同。虽然是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表情,但身上再也没有半点那个时候青涩的影子,这是一个上过战场,真正经历过残酷战争,手刃过无数敌人的将领,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息。
    虽然萧山的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笑容,但他身上,那种血的气味,却怎么也化不开了。
    在经过一年多的思念,现在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赵瑗的眼睛有些不愿意离开面前的这个人。他看得见,萧山的面颊上,有着一道细细的疤痕,虽然已经愈合了很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但赵瑗却感到一阵心疼。
    就在赵瑗望着萧山的时候,萧山亦看着赵瑗。
    这些天在京城发生的事情,萧山早就知道了,赵瑗的脸上有着风霜之色,但双眼却变得更加深邃和沉静,虽然穿着普通的灰色袍子,神情温和,可那种上位者才有的气度,也显露无疑。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两人都变了,可那种心动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萧山看见赵瑗的手腕处,被勒出的数道红痕,他很想伸手过去,在上面揉一揉,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赵瑗身上这种略带威严的气质时,却根本不敢动上分毫。
    萧山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道歉:“他们不知道是殿下来了,多有得罪,我等会儿去骂他们!”
    赵瑗微微的笑了笑:“不必了,我是代官家前来探望你的,顺便看看城中的部署如何。”
    萧山看见赵瑗的笑容,觉得整个人都好像在云端一样,他忙走到门口处,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赵瑗的到来,让萧山处于一种近乎亢奋的状态,他领着赵瑗在城中四处的转,带他去城中四壁观看,给他一一讲解,甚至每一个部下的名字都讲给赵瑗听。又给他看自己在完颜亮退了之后赶造出来的若干单梢炮,将所有的军士都召集起来,命他们在演武场上操练。在见到赵瑗观看操练的时候露出的满意的表情后,萧山更加振奋,亲自下场,给赵瑗表演骑射。
    因为赵瑗来的仓促,中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下午萧山就骑马去了郊外,打了两只野兔来给赵瑗打牙祭,晚上的时候又特意命人去把知州张孝祥叫来,介绍给赵瑗认识。
    赵瑗在京城的时候,已经见过这位状元郎,萧山本来不怎么喝酒,今晚为了陪赵瑗,也喝了两大碗。晚饭过后他就亲自去收拾赵瑗的住处,害怕自己的军营简陋,赵瑗住的不舒服,就让张孝祥去把府衙中的上房让出来,又亲手去把晒了一下午的薄被给赵瑗抱来,帮他铺床。
    即便如此,萧山还是觉得信阳府衙太简陋了,天黑了依旧出城,去城外扯了许多鲜花,用净瓶装了陈设在赵瑗的房间中。
    赵瑗就站在一旁,看着萧山进进出出,一会儿搬书案,一会儿摆鲜花,一会儿又烧热水。赵瑗自己并没有这么多讲究,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山做这些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根本不想劝阻,就只是歪着头享受。
    有些不明就里的士兵,看着自家的将军今天高度亢奋,都在私下打探:“来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啊?将军竟然比娶媳妇还兴奋?”
    早年跟随萧山一齐来信阳的亲兵认得赵瑗,神秘一笑:“大人物,比将军的媳妇重要多了。伍校尉,你说是不是?”
    伍峦一直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平时也非常的沉默,现在变得更加沉默,听见有人询问也不开口,只是转身返回自己的院中,静静的磨着常年跟随自己的铁剑。
    等到赵瑗的房间已经完全都收拾好了,萧山还不肯离去,又抱来一大堆活血化瘀的药膏,呼啦一下子摆在赵瑗的面前。
    “殿下,你手腕的淤青用这个好。”萧山从那一堆中挑出一瓶,又丢开,再挑出一瓶,“这个要更好一点。”
    “要是疼的话,还能用这个。”萧山手上拿了四五瓶药膏,献宝似地捧到赵瑗面前。
    赵瑗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双手。手腕处的淤青早就消散了,没有半点疤痕,在烛光下犹如白玉一般光洁。
    萧山讷讷的把自己抱来的那些伤药都收好,见赵瑗坐在书案前,目光却看向房中书架上的纸张时,又赶忙去把纸张拿过来,在赵瑗面前铺好,从笔筒中摸了一只笔,笔上的毛都掉了不少,他又半夜跑到张孝祥那里,抢了对方的一只上好狼毫,返回的时候,看见赵瑗已经在拿着那只秃笔写东西了。
    萧山就跑过去站在赵瑗身边给他磨墨,磨一会儿之后就去给赵瑗添茶水,动作迅速快捷,搞得站在门外准备伺候赵瑗的太监甘昪连手也插不上。
    甘昪见状,不由的和门外的侍卫感叹:“萧将军这伺候的,比我这个当太监的都殷勤。”
    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传到了房中,萧山脸上微红,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离开,转了一圈后看到甘昪在给赵瑗送宵夜,又厚着脸皮抢了赵瑗贴身太监的活,端了糕点进去给赵瑗吃。
    赵瑗实在忍不住了,道:“别忙活了,你也累了这大半天,快点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