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严守了大半月,大批官兵在城里搜索,惹得民心难安,然而穆允熙就像是蒸汽般怎么也查不出下落,各地的勤王之师已到,洛城中穆府的势力已经全部拔出,夏国国君的病情不见好转,但温逸生还是以王上之名义将柔妃打入冷宫,便软禁二皇子,册立大皇子为太子,如若夏国国君身体再不见好,大皇子将会继承王位。
洛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边防却似乎过于安静,楚燕两国的联军已经在夏国边防之外驻扎,看样子是要找寻最好的时机下手,边防告急,太守已经不知第几次上报朝廷请求增援,然而却发现楚燕久久没了动静,不由心里发慌,不知道联军寓意何为。
这半个多月来,温逸生来到君贤茶楼好几回都见不到云玦,每次都以云玦身体不适而挡回去,温逸生想证实一下心里的怪异想法都不行,那疑团就像是雪球,越卷越大,云玦自己心里还很乱,不确定是不是能一如平常地面对温逸生,她只能选择逃避,当一只鸵鸟,这些日子,云玦交代完洛城的事情,便向亲自带着夜离的衣冠去他的家乡,或许,这是她能为夜离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而夜离的死,激发了云玦想要毁灭炼狱的心,云剑阁全程戒备,准备应对炼狱的攻击,云玦的报复,也迫在眉急,炼狱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杀手,不会轻易就放过云玦,而云玦也因为夜离的死,和炼狱杠上,各执一词,势力均衡。
虽然被仇恨所蒙蔽,云玦却没有忘记利用上所有能利用的势力,权震天和炼狱的关系,云剑阁已经启动紧急情报,预估近期就能有答复,云玦的伤本来没有莫言的重,可是麻烦就在她受伤后没有好好养身体,莫言是练武之人,又是经历过那么多艰苦的训练,哪怕当时伤得剩下半条命,半个月的功夫,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而云玦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又变差了,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么一来,身上的伤也愣是拖了大半月才好些。
只是交代了贾林一些事情后,云玦就带着莫言离开洛城,往楚国方向去,本来贾林的失误足以让他接受云剑阁的刑堂责罚,不过在如今云剑阁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洛城又不稳定,贾林虽然这次失误,但也不否认他的实力,加上他对洛城比较熟悉,云玦还是决定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夜离的家乡,处于楚国的一个小山村,那里并不繁华,如今已经因为无人居住已经变得萧条,仿佛半个荒芜的矮山坡,长满了荒草,毫无人迹。很难看出这里在十多年前还是一个数百人的小山村,如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这里,云玦走在荒芜而杂草丛生的泥地上,寒风吹在了脸上刮得怪疼的,云玦体寒,最是怕冷了,伤了身体后就更不能受寒,此时穿得像个粽子一样,圆乎乎的,一张白嫩玉肌的俊美脸蛋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腮红,头上带着顶毡帽,缩着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裘衣里面,相比之下,莫言穿得就有些单薄了,有内功御寒,只是普通的青衫,仿佛如今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而不是寒风瑟瑟的冬季。
若不是炼狱造孽,如今夜离,也许只是这个村子里最普通不过的人,娶个妻子,生一堆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一日三餐饱劳碌,生活或许会艰辛,却很快活,这样的生活,何尝不是许多人渴望的?
云玦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不甘寂寞的心,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希望过得与别人不一样,一开始对男的死心,对爱情死心,却毫不犹豫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云玦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像个花心大萝卜的,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她前世从来不见得有这样的桃花运,可是来到这里,仿佛浑身都散发出荷尔蒙,吸引了一个个出色的男人,有时候云玦也恨自己,面对他们对她的宠爱付出,她从来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公子,要葬在哪里?”莫言手中捧着一个包袱,那是夜离的衣冠,古人都说,落叶归根,谁都不希望自己无依无靠,夜离既然死了,炼狱不是他的家,云剑阁也不是他的家,或许回到他出生的地方,才是最后的归属。
云玦扫了一眼荒芜的山坡,这里,虽然连一个墓碑都没有,不过云玦知道,在十多年前,这里躺着数百具尸体,矮山坡上有几棵孤零零的矮树,云玦指着一棵在寒冬中树叶依然翠绿的矮树道,“就那里吧,有个标志!”
莫言看了一眼,随云玦走过去,树头光秃秃的,倒是一棵草都不长,挺奇怪的,莫言从马背上取下锄头,开始在矮树下挖坑,云玦双手插进暖手的毛裘里面,手还是那么冷,穿得像个圆球那样,连行走都有些笨拙。
正好是对着风口,云玦站在原地有些冷,来回缓缓踱步,忽然正在挖坑的莫言惊呼而起,“公子,您快过来看!”
云玦被莫言吓了一跳,纳闷地走过去,那里有个盒子躺在坑里,看来是莫言挖坑的时候不小心锄到的,莫言伸手将盒子取起来,拍掉上面的土道,“公子,还挺沉的,看样子是玄铁!”
玄铁是用来练兵器的,纯天然的玄天很难得,竟然有人会用玄铁来做盒子,更是怪异,更何况这个盒子少说也有十来寸,这也太浪费了吧,云玦心想又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做的好事?被这么一打断,云玦对这个盒子产生了兴趣,看了一圈发现这个盒子竟然没有打开的地方,是一个全封闭的?这是怎么做到的,云玦顾不得手冷了,将手从手套中取出来,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一边,只是这个盒子仿佛是一个浑然天成的东西,可是云玦还是能看到是加工过后的,既然有加工,那没有理由就做一个盒子吧,难道是实心的?云玦心里纳闷不已,接过盒子发现确实很重,少说也有五十斤。
“公子,会不会是个实心盒子?”莫言也不由地怀疑,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呢?敢情是没用的?若是个实心盒子,最多也只是拿这块玄铁来炼兵器,没用其他用处了。
云玦沉吟一番,玄铁浑身都是铁黑色的,色泽很沉,是上等的天然玄铁,云玦觉得没有人会这么无聊,这个盒子里面,绝对是有古怪的,既然找不到打开的方法,云玦只好先放在一边了,“算了,回去后再想办法吧!”
莫言点点头,继续拿起锄头挖坑,衣冠并不大,需要的坑也不用太大,莫言很快就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云玦亲自将夜离的衣冠放进去,往上面撒了两把土后,莫言再开始覆盖起来,从马背上拿出写好的木牌插上。
用木牌还是有些简陋,上面没有姓名,只是写了一个“元氏子孙之墓”,云玦调查过以前这里的村子,里面的人,全部都姓元,因此,用这个称呼,或许也是最好最合适的。
“等墓碑赶出来后,也为这里的所有人做一块墓碑吧,哪怕没有人记得他们,至少也不至于这么飘零。”云玦想着这里数百条人命,连一个记忆都没有,想想有些悲凉。
“是!”夜离的墓碑在加工,到时候会有人前来,莫言心里明白,活着的人,能为死去的人做的事情,真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