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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薛府毁婚
    这金蝉宗不是什么善类,那乃是一个魔教,其本来是白莲教的一个分支,元末群雄逐鹿,白莲教乘机兴起,在明朝建立,天下平定之后,又不容于官府,于是天下各处的白莲教分为数支,低调行事,也逐渐分作许多派别,这金蝉宗便是其中一派,而且这一派已经走入偏门,不容于正邪两路,如今正在燕山一带蛰伏,开始他们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但是如今也开始四处布道,意图扩张。
    陆越铭对于正大光明的儒道释三教都有不屑,何况这种邪魔外道。他心想沈小姐不会是要信了吧,虽然论心智,沈小姐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人心最是复杂,沈小姐对于鬼神之事的敬畏,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带着这种担心,他很快看完了整本书,大概就是讲很多鬼怪为祸人间,然而金蝉宗如何解救百姓的故事,一股浓浓的传道味道。他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脑子里把要对沈小姐讲的话梳理一遍,然后把书随身带着,再把桌面弄乱,做出一副已经工作许久的样子,接下来就起身打算出去走走解闷。
    虽然明朝允许书生带剑,但是陆越铭没有官面的文书,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没有带兵器,心想反正就是出去走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走到没两条街,就见到了一个很大的珠宝阁,上面挂着一块匾,写着“聚宝楼”三个大字。他认得这里,昨天看到那凶悍的夜十七老板,就是在此骂街的。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然而突然他身子僵住,浑身血都要凉了。
    原来前面的一个摊子上,一男一女正在看着什么东西,那女的自己看着有些眼熟,那男的则是太眼熟了,正是一直要追杀他的大师兄杨得龙。
    他定定神,看他们似乎和老板交易的差不多,眼看就要抬起头了,赶紧一转身,快步走进那聚宝楼,心里埋怨自己不该随便乱出来。
    他一进聚宝楼,就看到了那夜十七老板,夜十七也笑着对他道:“客官,要买点什么?这里手镯,簪子什么都有,全是上品。”
    陆越铭心里叫苦,他根本不想买,但万一惹怒了这凶悍的女老板,一闹起来自己可就惨了,那夜十七又道:“对了,你是沈若晚姐姐的朋友吧,一定是你家小姐要的……”
    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夜老板,不要为难这位小兄弟了,他还有一桩功德要做。”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八卦袍的人,三十左右年纪,看起来是个算卦先生,长得仪表堂堂,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一个人走上前来,那人二十多的年纪,一张脸却好像被油泼过一样,坑坑洼洼,看着十分吓人。
    那算卦先生指着陆越铭,对旁边那个毁面人道:“这位,就是解你今日血光之灾的恩公。”
    那人看看陆越铭,忙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对着陆越铭磕头,嘴里呜呜的,看来是个哑巴。陆越铭退后两步,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夜十七愣了一愣,对陆越铭笑道:“客官,您初来的,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忠金神仙,他可是个真神仙,算卦非常准的。”
    陆越铭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金忠笑道:“小兄弟,这是一场缘分。”说罢一指那丑面人,道:“你注定要帮这位兄弟解一场血光之灾,而你则不会有大碍,还可以见识一下未来尊夫人的风貌。”
    陆越铭道:“什么啊,我们根本不认识。”心想自己或许可以借着讨厌这疯道人的借口,逃离这里,但是想到自己师兄在这里,又不敢贸然出去。
    金忠又道:“小兄弟若不早作决断,你的仇家可要进门了,不信你看一看。”说罢就指了指门外。
    陆越铭心里咯噔一声,走到门边,偷偷露出头一看,杨得龙和那个女子正往这聚宝阁的方向走来,他吓得跟只乌龟一样,迅速缩回脖子,看着金忠,金忠则一指后门,道:“若要避祸,请随小道来,你们都可互解灾祸。”
    陆越铭只得照办,跟着金忠以及那个丑面人走进内室,金忠还嘱咐夜十七道:“麻烦老板,把来人阻住一会儿。”
    几人刚进了内室,外面两人就进了来,男的是杨得龙,而女的,则正是贺婷玉。夜十七见面就笑道:“贺姐姐,你的长枪我打好了,啊,这个是你师兄吧,幸会幸会。”
    贺婷玉也笑着和夜十七寒暄了两句,夜十七走到一旁,拿出一杆长枪来,正是几人前些天,在铁匠铺见到的那柄长枪。贺婷玉接过长枪,一边打量,一边面露喜色,道:“这枪太好了,多谢妹妹。”
    夜十七道:“哪里,还是姐姐你送来的那把短刀好。”原来这枪的枪头,正是贺婷玉弄来的那把万花夫人的短剑,尖端拍扁加宽,制成叶片状的。这短剑本来就是宝兵,因此打造的枪头也是极好。当然这杆枪从枪杆到手工,都是上等的,价格不菲,这价钱,也用那短剑上镶的宝石来付了。
    贺婷玉把这枪舞了几个枪花,又和夜十七谈了许久,杨得龙才道:“那人还在么?”
    夜十七忙道:“来了来了。”说罢走入内室,片刻后引出那个丑面人来,那丑面人低着头,不敢抬头,贺婷玉忍不住笑道:“不用怕,有我在呢。”
    那丑面人不可能不怕,因为他正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的陆越铭。他和那丑面人身段和脸型恰好很像,在内室,金忠很快就给他的脸化成了那丑面人的形象。
    陆越铭就这样被两人带着,走出了聚宝阁。路上,只听贺婷玉恨恨道:“那个薛光祖,哼哼,今天就让他好看。”
    杨得龙也笑道:“不错,他嫌弃你做过刺客,今天就让他看看,他的新媳妇有多干净。”
    贺婷玉叹道:“其实当初也是我骗他在先,但他居然做的那么过分,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陆越铭听着两人对话,一会儿以后,弄明白了事情缘由。原来这贺婷玉自从在海津镇一带受了挫,之后又跑到北平来混。而且居然和北平一带,江湖上第一世家,薛世家的公子结了亲,估计是又谎称自己是什么武林人物了。结果终于露馅,然而那薛公子也不含糊,知道了她当年乃是不入正道的五子门的杀手,专行色诱暗杀之事,当众退婚,让她颜面大失。然而今日正是那薛光祖与新人大喜之日,显然是自己所扮的这个丑面人知道那未婚新娘的一些丑事,于是被贺婷玉弄来,要在成亲之日当众报复。
    而这丑面人,也正好遇到了那算卦的金忠,金忠说他有血光之灾,于是就找自己顶了包,其实也不用算,在薛家那等武林大家的成亲之日,当众去闹事,有血光之灾很常见。而且,如今这血光之灾是轮到自己了。
    然而要杀自己的大师兄就在一旁,还不时狐疑的看着自己,这时候可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他只能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干嘛要出来。
    走过一段路,一间大宅子出现在眼前,匾额上写着薛府两个大字,门前则是极其的热闹,各色人等在那里聚集着。
    陆越铭跟在贺婷玉后边,明显能感觉贺婷玉一到,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脸色僵硬,看来当初她跟薛光祖的事情,闹的确实挺大,也难怪贺婷玉这么恨。
    贺婷玉直接走到门前,对着门子递上了一份请柬,这下那俩门子虽然面露难色,但也不敢阻止,于是这三人就这样进了大门,也不管其他人,径自往里走着。期间有些人想要阻止,但是贺婷玉拿着请柬,那些人也不好说什么。
    前面,那带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正要跨过火盆,然而众人见到贺婷玉等三人一来,视线都吸引了过去,那新娘子也转头,用手偷偷挑起一点盖头,看到了这三人,忙把手放下,身子略微抖了一抖。
    那新郎官年纪跟陆越铭差不多大,生的器宇轩昂,应该就是薛光祖了,他上前一步挡在新娘身前,对贺婷玉道:“你来干什么?”
    这是后面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也走过来,正色道:“贺姑娘,我们并没有邀请你吧。”说话的则是薛光祖的父亲,整个北平一带江湖的总盟主,龙刀薛谭。而贺婷玉的那张请柬,也确实是她想办法偷来的。
    贺婷玉上前施礼道:“前辈请恕小女不请自来,小女来此,正是报恩的。”
    薛谭道:“报恩?我有何恩于你?”
    贺婷玉道:“前辈教导了小女,婚嫁须门当户对之理。小女以前糊涂,隐瞒了在五子门的一桩往事,高攀了贵公子。不过小女想问,为何我等五子门的人,就低人一等了呢?”
    薛谭冷笑一声道:“亏你还能问出来,自古以来,江湖上,你们这种行刺暗算的门路,向来是下五门的一只,天经地义。”
    贺婷玉道:“不错,我们五子门,专门暗杀暗算,唯利是图,像我这样的女子,更是要出卖色相,坑蒙拐骗,品行不端,自然是低你们一等的,各位前辈说,是不?”说罢环视了一下四周,众江湖人物皆不置可否。
    贺婷玉又道:“所以说,这高低贵贱,关键在于德行。倘若那些名门之后,行为不端的,那也不能算作贵人。今日,小女不忍恩公家重蹈昨日覆辙,便是要让恩公见一见新娘子当年在正香楼的这位朋友。”说罢便一指陆越铭。
    陆越铭心里咯噔一声,他曾经猜想过很多种可能,然而这自己最不愿意的一种已经来了,正香楼,一听就知道是那种烟花场所,而今天……他是要扮演这外表大家闺秀,实际上放荡的新娘子,在青楼找的男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