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铭想了一会儿,道:“我估计,那个斜月坡,到时肯定是尸横遍野了,人看了肯定闹心,那个李无言也不知是敌是友,但是你们留下来,我又不放心。”
贺婷玉也道:“反正我跟你进退一起,我肯定得去。”
熊无功,路人甲和刘瑛三人也表示,自己必须追随师父,刀山火海也不避开,才是徒弟本份。陆越铭想了想,道:“我就不说他们设的局了,单是那遍地的死尸,都不是什么好去处。尤其是刘瑛,毕竟姑娘家,见这种东西好么?”
刘瑛忙道:“那蓝玉当大将军,也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他不都怕,我要是不如他,我怎么报仇?”
陆越铭道:“这没什么关联。”
贺婷玉道:“其实我也真不忍心,但留这三个孩子在这里,也挺险的。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把纸衣门得罪透了,万一我俩回不来,那他们也未必就好得了。”
熊无功也道:“没错,那也就是晚死,不如就陪着师父……总之就是和师父共同进退。”
陆越铭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仨给自己拖后腿怎么办,尤其这个路人甲,自己是有独特的办法给他带上道,但是以他的资质,那还得很长时间才能跟人动手。
次日清晨,这四人已经走到了斜月坡,果然,那里横七竖八摆了近千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这些门派都以为如同以前一样,一场小争斗就可以解决问题,结果没想到矛盾已经白热化,这一打起来,牵涉帮派家族过多,谁也不让步,结果居然杀伤了这么多。
在众多死尸堆的中心,只见一个黑衣,黑斗篷,戴着绘画面纱的人站在当中,那面纱绘着兜帽内层的图样,使得这人看起来像是无头人一般。
此时天气还冷,所以尸体并没有腐烂,只是血腥味刺鼻,路人甲与熊无功二人恶心干呕,虽然刘瑛强忍着镇定,但身体上的反应更剧烈。贺婷玉忙掏出面纱让她蒙好,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当然她也感觉很不愉快。
唯有陆越铭一点感觉也没有,带着这四人走过尸体堆,跨过一具具各门各派弟子的尸体,断肢,还有流出的内脏,一直走到那李无言的眼前。
陆越铭先是施礼道:“不知李先生有何见教?”
李无言道:“与陆天王切磋两招。”
陆越铭道:“以和为贵,何必动手?”
李无言冷冷道:“你可以请尊夫人或你的弟子代你。”
陆越铭一听,知道不得不上了,他对贺婷玉道:“照看咱俩徒弟。”说罢抽出腰间大剑,跨过那些尸体,走到中心去。
李无言也抽出腰间长刀,那刀上足足有十七个金环,李无言道:“我每杀一个高手,就在上面打一个环,陆天王配得上其中一个。”
陆越铭道:“若我死了,那就感谢你的抬举。”
这二人身子一动,他俩面前都传来一阵放了鞭炮一样的响声,是他们的兵器交接之声。双方均是一触即散开,等到第三次接触,陆越铭长啸一声,一剑劈下去,把他的刀上金环全部劈断,正劈到他护手上,打落这把刀,那李无言脚用力一点地,向后撤出老远,而此时地上有好几具死尸居然站了起来,拿起兵器对着陆越铭等人。
果然是这一招,陆越铭心里想着,他早就猜到这一招了,让自己的手下人扮作死人,藏在这些尸体里,这样看起来这里只有一个人,然而其实是已经埋伏好了。
贺婷玉忙挺枪戒备,顺便接下刘瑛的脸上蒙面,这个时候就别当瞎子了。而陆越铭也戒备下来。
李无言则伸手制止了那些手下,然后对陆越铭道:“陆先生,在下今日以武会友而已。”
这是刘瑛则忙道:“你就是救了我的那个人吧。”
李无言道:“谈不上相救,我是为了我自己。”
陆越铭问道:“那么那比武招亲上,是你杀的人?”
李无言道:“是我。”
陆越铭又问:“那邵龙的大公子……”
李无言道:“是我杀了他,然后衣服披到他身上。”
陆越铭想了想,道:“这样说来就奇怪了,你说你救刘瑛,那是与纸衣门作对,你说你杀邵龙的大公子和舒大有的女儿,那是挑起这两大派的争斗。”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遍地的死尸:“从而让纸衣门渔人得利,又是帮了纸衣门,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李无言笑道:“让这个江湖热闹一些。”他的笑声十分嘶哑,令人很不舒服。
陆越铭道:“你已经让这个江湖热闹了。”
李无言道:“此处不是讲话场所,你也不希望尊夫人和弟子都在这里呆着吧。”说着一伸手,道:“请。”
陆越铭道:“请。”
这一队人就这么走着,陆越铭又问道:“那么杜鸿家的小妾,那是……”
李无言道:“我杀的,顺手我也留下了点疑阵,让那个杜鸿多想一想。”
陆越铭问道:“你这样有些太不可靠了,你想一想,你那些东西,必须环环相扣,一丝不差,如果差一点,就得不到效果了,再说,你怎么确定他就能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想?”
李无言笑道:“能骗住多少是多少,只要让他多想一会儿就好。”
陆越铭道:“然后那个杜鸿还真的按照你的思路,想了许多。”
刘瑛忍不住道:“你虽然有恩与我,但你随意杀无辜的人,实在是不应该。”说着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正好有一男一女,十六七岁的年纪,互相抱在一起而死。刘瑛道:“他们……本来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但却为了家族,帮派,死在了这里。”
李无言干笑了一阵儿,道:“如果当初我也差点要为我的门派而殉葬,然而我终究不肯这样做,你们既然不把我当人,也别求我为你而死。”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
陆越铭道:“李兄看来时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了吧。”
李无言道:“我俩都有太多不愉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