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手在陆越铭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真的没有大碍,只是心口被杨得龙的刀柄磕了一下,气血很不畅而已,剩下的,就是他受刑的伤了。那高手于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还是要背你走了。”说罢扛起陆越铭,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深山里,估计着没人追上来,才停了下来。
那高手把陆越铭放地上,道:“小子,你比你那个傻徒弟要重多了。”
陆越铭问道:“何解?”他心里清楚,这人一定是那个挟持路人甲的高手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那高手道:“你的那个傻徒弟果然没有告诉你,唉,这孩子说什么就听什么。”
陆越铭道:“前辈你到底说什么,还请明示。”
那高手于是把他偷偷挟持路人甲然后传功的事情说了一遍,接下来,又道:“我是吓唬了你的傻徒弟一下,但也教他些功夫,算是还了。我这么对你徒弟,于你这个做师父的是有些伤面子,但老夫救你一命,也算还上了。”
陆越铭道:“前辈救我一命,在下定不会忘,只是还不知前辈名姓,也是负了恩义的行为。”
那人笑道:“我姓须,名叫须延,至于我是谁,等你吃了药再说。”
然后开始掏出一个竹筒,一个研杵,捣了好长时间,挤出些浆液来,又跟药材配在一起,冲了一筒水,对陆越铭道:“你是皮肉伤,但也别不在乎,皮肉伤太厉害了,淤毒就会入体,有性命之忧。”
陆越铭心想他要杀自己,实在太简单了,料想用不到这种手段,于是放心的把那个东西喝了。然后他仔细瞟了一眼,居然发现,他捣的那个竹管,里面居然是很多烂了的小虫和小蛇,他顿时感觉有些恶心,不过他毕竟行走江湖那么久,也不娇气,直接吃这些东西做不到,但已经吃下去了,他也觉得也罢了吧。
须延看清楚了他的想法,道:“你也别恶心了,给你伤口擦的是苗寨五毒膏,也是大概这么弄出来的东西。”
陆越铭看了看自己身上伤口,道:“这东西果然神效,居然一瞬间伤就好了这许多。”的确,他的伤口出了几个很大的,许多不重的地方甚至痂已经脱落了,而且伤痕明显比正常时小了许多。
他忙脱下衣服,仔细看看身上的伤痕,恨不得背上也能看清楚,那须延笑道:“小子,能给你恢复到那样不错了,还想怎么着?”
陆越铭披上衣服,道:“也是。”
须延道:“你个大男人,又何必在乎一点皮肉伤好不好呢。”
陆越铭笑道;“实不相瞒,主要是不愿内子见到。”
须延道:“你不脱,她怎么能看着?你们住的是一个山洞,上百号人住一个地方,这时候你跟你老婆莫非还干事儿不成?”
陆越铭道:“前辈似乎对我们很了解。”
须延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敌是友,月鲁花赤,他们要反的是大明,我与他势不两立,但是蓝玉恃功而骄,为祸百姓,他儿子更是夺了我的纸衣门,也是与我们势不两立的,而你,你这人,我不知道你是为谁,但也是为了你的主子,可以跟任何人为敌为友,也难与老夫交心。”
陆越铭道:“你的纸衣门……前辈你莫非是……”
须延咬牙道:“纸衣门就是我一手创的,但是他被人夺了去。”
陆越铭沉吟道:“我也听说,纸衣门开始还是十分讲究公理正义,只是后来……”
须延道:“开始我们真的是心系万民,见民生多艰,心生不忍。然而却见那些所谓忠义之士,却将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视作忠贞。我所创立纸衣门,就是为了警醒世人。不成想,后来人越来越多,很多无赖流氓也入了本门,把本门搞得乌烟瘴气,再后来,那个倭人大友义宗过了来,企图利用纸衣门实现他的野心,加上蓝家也把本门视作打手,于是勾结几个败类,把我们几个元老的位子夺了。我们几个人逃了出来,于是便想方设法,重夺纸衣门。”
陆越铭道:“原来如此,那么前辈打算何去何从呢?”
须延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子,按说你不也应该劝老夫与你们共事,以便扩充你们的实力么?”
陆越铭道:“前辈心中自有道,用花言巧语欺骗又有什么意义?不如让前辈你自行定夺吧。”
须延道:“那依你之见,你觉得老夫应该如何呢?”
陆越铭道:“胡元失德,民不聊生,以至于万民揭竿而起,虽然革命换代,顺天应人,但刀兵四起,亦多增了许多冤魂。如今天下已定,百废待兴,庙堂之上又非夷狄,此时若起刀兵,改宗庙,让百姓重归乱世,才是最伤民生之事。”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所跟随的燕王朱棣,也有了起刀兵的心,并且有了详细布置,搞不好什么时刻,燕王-恐怕就要起兵作乱,祸害苍生,而自己定然是全力辅佐,如今自己既帮一个随时可能造反的人做事,又不愿因道义而拒绝,然后还在这里义正辞严的说什么造反会伤及百姓,自己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些,当然就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来说,自己这并不算什么。
须延却道:“不错,小子你说得对,所以此时当务之急,是不要让我的纸衣门越走越歪,也要除掉蓝玉这个尾大不掉的家伙,不过,你们的月鲁花赤,不也是要起刀兵,恢复元朝江山,祸害黎民百姓么?”
陆越铭施礼道;“在下不才,依在下所见,月鲁帖木儿作乱,精心策划十数年,然而却一朝事败,天下大势,元已气尽,不容置疑。他们也不会再多想恢复元朝江山的事情了,只是对于月鲁帖木儿的忠义,希望能够杀掉蓝玉报仇而已。我平时与他们接触,感觉他们所谈的,只是为将军报仇,而并没有造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