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是先打算回到成都城里面,再做打算,几人先在城外一家客店里住下,结果却发现熊无功,路人甲,刘瑛,黄坚四人就坐在这里,这几人忙问,到底为何他们住在这里,却不住那单知府的地方。结果熊无功就道:“别提了,那个知府是个反贼,前些日子,听说抓了一些月鲁帖木儿的残部,他们要大闹蓝玉府的,结果就供出来,那个知府是内应,现在那个知府已经被抓起来了,多亏我上街的时候看到了,及时让我的师弟师妹跑了出来,要晚一步,我们都得被当成同党,抓了起来。”
马和问道:“那么知府呢?”
熊无功道:“听说因为惊恐而猝死了。”
陆越铭与马和,还有贺婷玉对视一眼,贺婷玉先叹道:“知府这么信任我们,我们却为了自己查得清楚,没有及时来通知,多耽误了许多时日,结果害得他蒙冤身死。”
陆越铭与马和虽然是一心忠于燕王,为了任务可以不择手段,对于其他人并不十分在意,但是这事情确实也自觉过意不去,都低头不语,贺婷玉摇摇头,又道:“你说,我们把纸衣门的那份名单全找到了,上报官府,你说到底要杀多少人。我们又把蓝玉的罪证摸清了,等到皇帝查下来,你说,又有多少人,要因我们而死?你说他们罪有应得?可是你想想,这桩罪一出,要诛多少三族?多少九族?”
陆越铭道:“他们又不是我们杀的。”
贺婷玉道:“但是他们的死,都有我们一份儿,你说,我们帮燕王殿下做事,确实应该尽心尽力,但是你说,我们平时受用的那些富贵,沾了多少人的血?”
陆越铭笑道:“你一个五子门的杀手,如今却这么心善了。”
贺婷玉叹道:“我也是服了你,我一个杀人吃饭的,论冷血居然还比不过你。”
这几人暂时先乔装改扮,到成都城里一个客店住了下来,陆越铭道:“这样吧,我们先给那些钱财都弄来些,手头太紧了,之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潜入纸衣门的事情。”
熊无功忙道:“师父,这次让我们也去吧,不然让我们留在这里,那反而不安全。我们也觉得以后混江湖,还是需要历练的。”
陆越铭点点头,道:“不错,以后你们也就跟着我们吧。”
就这样,这几个人呆在一起,花了所有的盘缠,备好了干粮,跟着那个公孙鹤北上,进入阿坝一带,这里本是藏羌人居多,风光则极其秀美,这几人一路上除了旅途劳苦,还是饱了一通眼福,贺婷玉看着刘瑛等人,顺口道:“实在对不住,你们跟了我俩,没过了好日子,天天风餐露宿的,尤其是瑛儿,一个女子也受这种虐待,等这件事过去了,你们要是愿意,就随我们去北平,师父肯定不能亏待了你们。”
这三人忙致谢,贺婷玉则道:“再说,你们也应该更适应北平的气候吧,你们都是北人,来这里不适应吧。”
陆越铭道:“反正我是真不适应,我来这儿了,就感觉到处湿漉漉的,实在是难受。不过想一想,想当初蜀汉在此立国,刘皇叔,诸葛丞相,还有关张赵等,皆是北人,这人都是可以适应的。”
马和道:“古语蜀道难,我们也见识过了,这蜀地,倒真是易守难攻,当初有蜀汉,如今月鲁帖木儿也是走这条路,而且,就是那山里的那个来远,都想着当皇帝。”这几人也想到了来远创立“大蜀国”的事,忍不住好笑。
陆越铭则道:“其实这种人古已有之,当初宋朝仁宗之时,就有书生献诗云‘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被知府所拿,仁宗说,这是老秀才急于做官而如此的,不要计较,然后让他做了一个小郡的官。”
马和笑道:“这个我也看过,实在是有趣。”
陆越铭道:“其实这天下许多读书人,以爱民为借口,表面上做出比干、魏征一样的行为,但基本都是这种心态,渴望高位,愤世嫉俗而已,这种充盈的私心,也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做出比干、魏征一样的义举。”
贺婷玉则问道:“这人做了小官?居然没有杀他?”
陆越铭道:“是没杀他,他一年后就死了,说是羞愧,不过我觉得根本不是羞愧,这种人,只会恨世界不随他意,岂会自惭形秽?估计肯定才德太差,欲求不满,官场上碰壁,气死的。”
贺婷玉叹道:“不过这人居然能活过来,也实在是宽容,很尊重读书人的,要是换做如今……”
陆越铭道:“不错,宋朝时都是如此,士人地位高,言路也更宽泛,这是如今不能比的,但是宋朝时积贫积弱,民生多艰,又难抵外侮。但我肯定千百世后,世人定然对于宋朝想方设法的粉饰,对当今则暗中贬低。因为文人嘴上说的爱民,其实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自己高人一等,畅所欲言。至于民受豪强外侮所欺,于他们而言并不打紧。提到民生,便归罪于外敌,提到外敌,就说汉唐穷兵黩武,民不聊生,比之宋朝又贡岁币,又迎外侮,反而更加的悲惨。却不想虽然穷兵黩武固然不好,但无论如何,也是自家的壮年上阵前面对胡人的刀枪,你若让人杀入关来,则是一家男女老幼全部面对刀枪,后者又如何胜于前?你若两者皆恨,那是真良心,若只贬汉唐而扬两宋,这便是居心叵测了。”
贺婷玉道:“我觉得,反过来也是居心叵测。”
这时那个公孙鹤突然道:“就在这里,月鲁帖木儿的金库。”说着就走到一个草丛里,拨开草,果然一个洞出现在面前。
陆越铭等人也担心他暗中使绊子,于是让他走在最前,自己则紧跟在他身后,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可以瞬间击杀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