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咳咳,咳咳。”原本喝了一口药的宸王开始捂胸狠命咳嗽起来,太后白了眼沈芊君,沉声问着皇帝道,“刺客可抓获?”
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沈芊君将杯盏放下,用帕子拭了拭嘴。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期待高冉昊如何帮自己开脱。
“刺客是冲着皇后而来,看身手出自大内,朕已命柳剑南彻查一干大内高手的出入了。”
此言一出,沈芊君不觉一怔,她认真打量男人气定神闲的容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万事他皆知晓,那日她去烟波亭的事,他竟能佯装不知地如此之深。
这个男人的城府,已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预料。
太后一听,慌神差点没跳起,一查门禁岂不是会把当日烟波亭的刺杀也一并牵扯出,思及此,她忙笑道,“定是之前因芊芊失宠的妃子的亲细干的,失势的淑妃、顾美人、如嫔都有可能,柳剑南是柳采女(如嫔被降采女)的亲哥哥,此事交予他查定会有偏颇,不如此事就交予哀家处理,如何?”
太后是欲盖弥彰,将事情极快地揽到自己头上,皇帝却也打马虎地紧,只笑着称是,“谨遵母后懿旨。”
沈芊君望着这帝后二人的话,不着痕迹的一答一应,看似波澜不惊,可主动权却早已掌控在皇帝之手。师父曾对她说,像他这种男子,本就非池中之物,他与生俱来的光环只配他拥有。
现在思来,不无道理。
太后满意一笑,又转头看向亚赛,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喂药,却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然掌控在年轻帝王的手里。
沈芊君抬眸之际,正好与宸王四目相对,两人虽近在咫尺,却终难将问候说出。
“母后,今日是月末,朕就不多留。杨明安,将南越进贡的稀世药材拿来,九弟,朕希望你快快好起来。”高冉昊意味深长地唤了句宸王,起身便拉起沈芊君往外走。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亚赛起身行礼,可是旋即,宸王便从床榻上坐起,跌坐在地。
“皇儿,你这是!”太后慌忙上前搀扶,可是宸王已大手拂开,跌在地上。
他捂着心口,沉闷一声,“我要去……”
“去阻止沈芊君和你皇兄行房?阿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后满目心疼,半蹲着紧扣住男人的双肩,用慈爱却又愤恨的目光看向他,她愤恨的是,沈芊君这个祸水!
宸王半晌不语,亚赛忙搀扶他重新坐回床。
沉吟了片刻,他终是开口,“母后,儿子想休息了。”
“好。”太后点头,拍了拍亚赛的手背,示意她留下。
屋子顿时寂静一片,待外面没了声响,宸王才猛然坐起,吓得亚赛帮他擦汗的手一僵。
“王……爷。”
“拿开你的脏手!”他冷冷一声,眼中冰凉一片。
亚赛怔地不敢说话,手中帕子掉落,呆呆地看着男人下床推窗。她本想阻止,可是那男人早已运了内力,如烟般腾身飞了出去……
窗台前落下一片杏花,她有些怔身,杏花虽美,杏子却极苦,她和宸王的婚姻不也是如此么?不会有好结果……清如水的眸子忽然一暗,似是决定什么般,亚赛拧紧拳头,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坤极宫。
沈芊君刚从门槛迈入,手腕便被男人一把抓住,他斜斜地看她,嘴上扬起一丝坏笑,“朕近来觉得肾亏了……”
她止步一怔,回眸看着他,“皇上,臣妾这几日来葵水了,没办法伺候您。”
“朕知道。”他答地云淡风轻,而后凑到她的耳边,“朕只要看着你,就会心潮澎湃,血气充沛……”湿热暧昧的气息划过她的耳蜗,让她神经敏感,不觉身子一颤,“那不如今夜咱们就手谈,如何?”
“好。”
一个方桌,一个被筒,一壶茶,两人就着跳动的烛光博弈,每每她要输时,他都会故意让子,而后看着她得意洋洋炫耀胜出时,他都会宠溺一笑。
昏黄的烛光,二人的影子在纸窗上被扩散拉长,宸王正立在院内,捂着心口,听着里面女子笑声,不由得剑眉深锁,死死咬住唇畔。
坤极宫下了一夜的棋,宸王便在外候了一宿,半夜时分,天猛地阴沉,下起了小雨。
清晨雨歇,扇碧携两名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而来,老远便瞧见游廊外躺着一个人,三人一怔,扇碧蹙眉,可当她看到躺着人翻在外面的木兰箭袖时,立即夺步过去,捧着那人的脸一看,不由惊叫,“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探手到他额头,烧地滚烫,她急忙回头吩咐着身后两名宫女,“快去宣太医,去把锦护卫喊来,送王爷回慈宁宫。”
“是。”
外面一阵忙碌。
而屋子里,高冉昊已起身穿戴准备上早朝,杨明安面露难色走进,贴上他的耳边将方才外面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他眉头一拧,摆手扬唇,“送宸王去养心殿,此事不可让太后知晓。”
他深知,母后心疼阿允,甚之生命,若是她知晓阿允在坤极宫守了一夜病倒,结果可想而知。
看了眼帷幔中依旧睡的香甜的人儿,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脸庞,宠溺一笑,“真是个懒猪。”
床中人微微蹙眉,似是不满男人如此称呼,但旋即又抱着被子换了个姿势。
皇帝的御驾走后,佯装沉睡的人这才一睁凤眼,双眸里暗淡一片,她起身坐起,唤人进来伺候。
扇碧已经收拾好情绪,笑盈盈走来,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杏花,插到窗台边的青花瓶里,回头道,“昨日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落了好多杏花,可巧这一株,到还齐整,于是就想着小姐成日看屋里的盆栽多半腻了,你瞧瞧,多好看。”
沈芊君自顾走到铜镜前,摆弄着一排朱钗,最后拿了一支金凤钗别进发鬓,她不动声色,这样子有些异常,扇碧急忙走来执起木梳,捏了一把头发细心梳理,“小姐,怎么了?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