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究是不肯跟朕说实话?”凤眼狭长眯缝,高冉昊唇角苦涩一扬,忽然双腿狠狠一夹马腹,执着缰绳飞奔了起来,身后锦澜的队伍根本跟不上,只能看着前面尘土飞扬,两人消失地无影无踪。
坤极宫内一片死寂,宫人从未见皇上发过这样大的怒气,扇碧守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看到地却是高冉昊冷沉着脸将人打横抱着而入。
沈芊君窝在他的怀里脸色难看,她刚想上前去行礼,却被高冉昊一声狠狠打断,“赐锦护卫三十板子!”
锦澜因为发现宸王和沈芊君却未及时通报,而被高冉昊罚了三十板子,她从来不知这个男人怒气会这么大。
外面锦澜趴在老虎凳上,咬着布条沉闷着始终不吭一声,扇碧躲在里头听地一阵心痛,板子落一次,她的眉紧一次。
高冉昊坐在屋里悠悠喝茶,邪睥了一边同样呷茶,却显得心不在焉的人,盈盈一笑,“皇后,以后倘若你让朕不高兴了,朕便罚你身边的人,朕不舍得罚你,却不代表不舍得对付她们。”说毕,眼睛淡扫一边趴在门口盯着院外的扇碧。
她这才回神,盯着他却不回口,他的意思是,若下次她惹他不高兴了,连扇碧也要被罚?
“知道了。”淡淡答着,她起身朝内室走去,佯装伸了个懒腰,“臣妾近来身体不适,还请皇上暂且回宫吧。”
身体不好?自从宸王回来后,她就一直以各种原因推脱,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大步迈到人儿后面,细长的指挑起她的下巴,他认真地看着她红肿明显被人滋润过的红唇,笑得苦涩,苍白的指顺着她干涸的唇一点,一点地摩挲,直到手已经酸到无力,他才慢慢移开手指,轻启薄唇,“那皇后好好休息吧。”
他走地坚决,但似乎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待御驾浩浩荡荡走后,她才急转身大步走到门栏,冲着外面大吼,“都给本宫停下,谁再敢继续仔细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那几名太监面面相觑,停下手中的板子却不敢还嘴,只能默默地站到一边,任由扇碧冲出去将人扶起,“锦护卫,你没事吧。”
锦澜额头上早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死咬着唇畔默不作声,只任由扇碧搀扶他去向偏院。
“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咸福宫那边宫女急报,说杨昭仪寻短见了……”
寻短见?她才一日搁置这事,杨云玲就跟她玩一哭二闹三上吊?
娥眉紧蹙着,她坐在太妃椅上心情烦闷,随手打发,“就让她闹着!”
“可是……娘娘不去瞧瞧吗?毕竟欣嫔滑胎案,宫里人还等着娘娘给大家一个交代。”一边的小宫女提醒着。
沈芊君扬了扬眉头,这才道,“走,摆驾咸福宫!”
步辇风风火火赶到咸福宫时,屋子里正传来一阵宫女哭号的声音,杨云玲大抵没猜到皇帝居然不是第一个来瞧她的,见沈芊君款步带笑而入,她急忙以帕子掩面,然后挣扎起身,“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娘娘,不要啊。”
一个挣扎,几个阻拦,形势好不壮观。
“够了!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沈芊君沉声怒喝着,当初提拔杨云玲时,只觉得如此胸无点墨人好利用,却不想她是非最多。
一干宫婢被吓得赶忙松手行礼,而杨昭仪也一边发出簌簌的哭声,一边躬身作揖,“给皇后娘娘请安。”
“安?安在何处?本宫允诺会保你,你倒好,是想弄的人尽皆知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扯了欣嫔,祸首是你,却还要在这贼喊捉贼?”烦闷低吼,她坐到乌木雕花椅上,一掌便拍下,震得茶几咯吱作响。
本以为杨云玲会消停,可她却哭得更加惨起来,“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当时臣妾稀里糊涂没说清楚,那日,是有人在后面推了臣妾一把,臣妾才拉着欣嫔一同滚下去的。”
看着人扑通跪下,那脸上被泪水浸湿,完全没了之前的跋扈,这样子,不像是在装。
秀眉深锁,她不禁斜睨了眼窗外,轻声道,“详细将那日的每个细节都道来。”
“是。”杨昭仪哭诉着。
沈芊君点着头,眼眸忽然阴沉一片,她起身走向外面,临到门口时忽然止步,“杨昭仪品行偏颇,禁足七日。这几日,希望你不要再生事端,你既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护你。”前面一句声音极大,是说给众人听的,后面一句声音压低,却是对杨云玲说的。
杨云玲死死点头,“是,都听娘娘的。”
出门由咸福宫转向钟粹宫的游廊,她无聊看了看四周的风景,觉得一路的花草似乎差异极大,钟粹宫一夜之间门庭寂寥,只有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无精打采地打扫。
“快些去通报,皇后娘娘到。”
“是。”那太监惊诧,大概未料皇后会大驾光临,他急忙行过礼后朝内室奔去。
彼时月儿搀扶着欣嫔出来接驾,一日未见,欣嫔容颜憔悴不堪,隐约可见她耳鬓边长出了几根白发。
“平身吧,你还在坐月子。”虚扶了欣嫔一把,沈芊君大步朝内室走去,坐到软榻上时,凤眼微挑了一眼旁边的月儿,轻笑着,“去把刘太医请来。”
她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不消半晌,刘太医便提着药箱风尘仆仆而来,大家本以为皇后会让他替欣嫔把脉,只是……
“刘太医,你帮这名宫女把一把脉,本宫要你说实话。”她沉声,示意一干人下去,屋子里瞬间安静,只剩下四人。
月儿紧张怔神,却忙要躲闪。
“恩?”沈芊君声音压得更低,眉目挑起,似要吃人。
欣嫔眉宇低垂,但隐隐有一丝狐疑,她看向身边跪着的人,沉声,“皇后娘娘既让你请脉,你便领命。”
月儿哆嗦着嘴,缓缓伸出手,却用惶恐的眼神看向欣嫔,转而她又立即缩手死命磕头,“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饶?你三番五次戏耍本宫,你说本宫的耐性到底有没有那么好?”眼中一狠,她抓起杯盖便朝月儿的胸前扔去,月儿立即被封住穴道,只颤抖咬牙,眼泪作势就在眼眶里打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