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日落,宸王府的宾客也散了,张妈和浮音跪在石子路上,等待着高允发落。
“你们说说,你们是怎么照顾你们家小姐的。”
“王爷,老奴知道是自己疏忽,不用您责罚,老奴都觉得自己该受罚,幸好小姐和世子都平安无事,不然,老奴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张妈哭哭啼啼着,可是一边的浮音却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看了看周边,才对高允道,“王爷,这是在小姐出事的走廊上发现的帕子,这帕子上有茴香的味道,不仅有茴香,还有五香粉的味道,这些对孕妇都不利,容易催产,奴婢想,拥有这么上乘帕子的主人,是不会用这么奇怪的香料吧,这可都是食用的香料。”
浮音高高举着帕子。
高允垂眸看了那帕子一眼,立即凑到自己的鼻子边闻了闻,不禁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陷害?”
“只是奴婢猜测,毕竟此事也蹊跷,小姐有了身子后,穿衣打扮都很素雅,用的都是白色绢帕,更何况,小姐略通医理,知道孕妇该忌讳些什么。”
浮音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子上了,最大的矛头指向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张妈捏了捏拳头,不禁暗恨道,“没想到宸王妃这么心狠手辣,她日日在小姐面前表现出来的关心都是假的么?”
这话一出,高允的脸立即阴沉,然后拽着帕子便大步朝拱门而去。
看着这么气愤离开的人,浮音的嘴角隐然挂着一丝笑意。
高允拿着那块带着茴香的帕子,便阴沉着脸去了红楼,此刻红楼里,喜儿正在给亚赛包扎伤口,因为御医都顾着沈芊君那边,是以根本没人来照料这边。
“王妃,你看到了吧,你心底这么好,可是有谁看得到?王爷的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今儿个这沈狐狸还好安全把孩子生下来了,不然出了个差池,还以为是你干的呢。”喜儿一边拿着纱布,一边给亚赛包扎着头部,只是亚赛,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般,一动不动。
“喜儿,我觉得待会王爷会来兴师问罪,这一切好奇怪,沈姑娘她今日早产有些异常,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你说王爷会不会怪罪我?”亚赛忽然抓起喜儿的胳膊就摇着问了起来。
喜儿忙安慰着,“怎么会?又不是王妃你害的。”
亚赛的眼眸一垂,可是却感觉眼皮子跳地很快。
忽然,砰的一声,门被人踢开,高允一脸杀气地闯了进来,他手里还拽着一张帕子。
“你,滚出去!”高允手指着喜儿,声音低沉。
喜儿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是害怕地一抖身子,看了看那边楚楚可怜的亚赛,退了出去。
“王爷。”亚赛不顾自己头上还有伤,赶紧起来,可是她的身子刚起,就被高允一把抓住了衣襟,推了出去。
“贱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高允怒吼着,震得亚赛身子一颤,她摇着头,慌忙解释道,“王爷,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这张帕子,是你的吧,你居然想害竹儿肚子里的孩子?”
高允的话音刚落,亚赛就急忙摇着头起来,“不,我没有。”
“还想要狡辩,呵,看来本王是太姑息你了,才会让你愈发嚣张跋扈了!真是歹毒,来人啊,将王妃绑起来,扔进柴房。”
屋外等候的一干侍卫迟疑着,却没进来。无名抱拳走进,劝道,“王爷,如此草率不太好吧,此事还当细查啊。”
“细查?我看就交给大理寺吧。”高允冷哼一声,将那帕子一甩,丢在了亚赛的脸上。
亚赛整个人呆坐在地上,看着就要离去的人,忽然抓着他的裙角哭号了起来,“王爷,亚赛没有做那种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高允哪里听得进去,用手狠狠地一甩,可是奈何亚赛抓地实在太紧,他咬了咬牙,平复的手掌一紧,“本来你可以在王府里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可是,你为何非要去争宠?你答应过本王,你不会争?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说毕,高允闭上眼睛一开,然后腿上力气一出,将人踢了几丈外。
亚赛也练得一身好武功,本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她就是不死心,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狠,她没想到,自己的试探却换来的是更加无情的对待。
高允看也没看被踢到桌子角上的人,苍凉冷峻的背影像把刀子一般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里,好痛,好痛。
无名轻步走来,搀扶上亚赛,问的十分恭敬,“王妃,你没事吧?”
王妃?他都要把自己交给大理寺了她还能配得上这两个字?
冷冷一笑,一口鲜血忍不住就吐了出来,飞溅在地,亚赛缓缓站起,心灰意冷地看了看四周,这座红楼,曾经她以为是她一生幸福的所在,却没想到,她在这里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反而得到的是无尽的羞辱。
爹,你知道女儿的心有多痛吗?不是您告诉我,中原的男子是最有温情,懂得疼爱女子的吗?不是您告诉女儿,娘就是中原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不用日日涉猎,不用每日吃生食,穿着漂亮的衣服,住着漂亮的房子,却得不到您说的那种爱呢?
亚赛一遍一遍在心里问自己,慢慢嘴角上的笑意愈发痛苦了起来。
见亚赛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无名急忙上前去搀扶,“王妃,小心。”
亚赛则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一把甩开无名的手,冷冷道,“带我去大理寺吧。”
“这……”无名叹了一口气,然后招呼外面的人,“来,将人带走吧。”
沈芊君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旁边,张妈正笑嘻嘻地在逗着孩子玩。
她有些虚弱,想要起身。
“哎呀,小姐,您别坐起来,现在你在坐月子,可要好好地注意身子,吹不得风,受不得凉的。”张妈煞有其事道。
沈芊君淡淡一笑,“哪有那么严重,人家农村里,妇人们刚生完孩子就下床干农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