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君立在原地,手还悬在空中,此时手被风吹地,就像是被一刀一刀刮下肉一般,原来伸出手在这冷空气里,只放片刻便会这么难受,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么轻松风雅地伸出手,让她差点恍惚,深陷其中。
现在却是无比的清醒的,手好痛,好痛。
收回手一看手指,已经被吹红了,她把手指凑到舌尖吮一吸,觉得眼眶都有些发酸。
“大人,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身后的车夫下了车忙问着。
“不去了,命人通知宫城太医巫医前去瞧一瞧吧。”说毕,沈芊君转头便上了马车。
快过年了,可是觉得到处都这么凄凉,尤其是刚从风中走一遭,回到府邸的时候,沈芊君冷地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回来了便径直回房,坐在铜镜边,却正好看到自己被风吹地通红的脸。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么?因为你的大饼脸,我见过大的,但是没见过你这么绝顶大的。哈哈,谁叫我重口味呢。”
男人调戏无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只是慢慢地变得不真实起来。
萧雨自尽了?会死么?她死了后,自己和他,还能在一起么?
不敢想这些,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想,门已被人推开,张妈走了进来,“小姐,后天就是大年了,咱们府里是不是要置办点什么?”
“北鲜人不过年,但就我们过年有什么意思,不置办了,给翘翘置办点新衣吧。”沈芊君淡淡地开口,想着小年前,锦澜带着她去了趟两国边境,算是把年都过了。也就是在那里,她和高冉昊地感情才突飞猛进的吧。
蹙了蹙太阳穴,好像觉得身子有些乏了,“张妈,我想睡一会儿。”
“恩。”张妈应了一声,关着门便出去了。
屋子里忽然就变得昏暗了,沈芊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地把头靠在了桌子上。却不知道自己心里头在想什么。
萧雨自尽的消息,一时间在萨特城传地沸沸扬扬,百姓们不知内情,只知道王妃是郁郁寡欢,而罪魁祸首便是当今的这个沈大人。
大家也都是茶余饭后谈一谈,侯门将相的事,也没有谁真的敢说三道四。
摄政王府内,早就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萧雨还有鼻息,所以大夫们也不能直接断言她死了,但是萧雨现在的样子,又的确是像死了一般。
屋子里来来回回,大家都素手无策。
高冉昊蹙着眉头,看着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人,心情顿时烦闷,“你们都出去。”
那一帮子太医也是没办法,只能提着药箱一个个站到了门外,等着随时差遣。
屋子里只剩下浣碧,她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由着高冉昊帮萧雨把脉。
“毒酒在哪里?去寻来。”
“是。”浣碧走到圆桌边,拿起酒壶便递给高冉昊。
他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却怎么也问不出这是什么毒药。
“这应该是北鲜当地的药,兴许只有巫医有用,不如让宫城的巫医帮小姐招一招魂吧,兴许有用。”浣碧边说着边哭泣。
巫医那些,他根本就不信。可是看着萧雨现在的样子,脸色红晕,只是闭着眼睛一直睁不开,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这么看着萧雨,沉默了许久,高冉昊这才抓上了她的手,心里觉得很愧疚,“雨儿,要是我对你好一点,你就不会如此了。都是我,都是我,若是我早点发现你情绪不对,早点阻止你,你就不会这样了对不对?”
将萧雨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高冉昊一遍一遍地自责,可是他知道,再多的自责都换不回萧雨了。
他们之间也是有过愉快回忆的,曾经他们在花鼓,曾有过一点相敬如宾的生活,他捉鱼,她弹琴。日落回家,她为他盛饭,端上一杯好酒……
虽然,对于她,总是没有那种男女之情的热烈,可是至少,在他心中,萧雨也算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了。
“王爷,这是小姐临终前,我在她手边找到的东西,你看看吧。”在高冉昊想事入迷的时候,浣碧忽然从自己的腰际掏出一张东西。
一张没拆封的信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夫君昊,亲启。的字样,看上去让人不免一阵心酸。
高冉昊的手颤抖,撕开信封拿出信纸,上面是这么写的:昊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雨儿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吧。不要难过,这条路是雨儿自己选择的。因为爱你太累,我已经承受不起了。曾经我以为能和你再次相遇是上天恩赐的缘分,我以为能和你重新开始。我不恨别人,只怪自己。当初若我们没有离开花鼓,也许一切都不会到今日的地步了。现在雨儿走了,你已经没什么顾忌了,去把表姐带回来吧,不要在乎她的过去,就算她今生不能在生育,就算那个孩子是宸王的,都希望你包容她,爱她。这样我也死而无憾了。
看到这里,高冉昊的手一松,手里的纸便落在地上,就是这短短的几行字,却包含了很多信息。
而外人根本就猜测不到,萧雨这是包藏祸心。
而与此同时,有一封信也送去了沈府。
因为沈芊君在休息,是以那封信先保管在了张妈的手里。
扇碧带着梅氏母女终究是不放心,去了趟摄政王府后,又匆匆地来了沈府。临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就看到有人出门,那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张妈,方才走的是哪里的人?”
“奴婢给汗后请安。”张妈作揖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信封,递给扇碧。
一封信,写给沈芊君的信。
她想了想,本不打算打开,可是一听张妈说是萧雨送来的,心里不免起了疑心。
急忙把信拆封,“表姐,也许雨儿现在跟你祈求原谅为时已晚,但是此时此刻,雨儿已经不在了,只是希望我死后,咱们的恩怨误会都能一笔勾销,以前的是是非非都是雨儿太过任性了。我多想回到会稽,当年咱们还是那么单纯的时候,可是我知道,已经回不去了。虽然我和昊哥哥已经有了夫妻之事,但是同床异梦。即便我有了他的孩子,却仍然得不到哪怕是一点点的爱,我绝望了。所以选择离开,也请你不要怪他。娘亲和姨娘在阴曹地府有我伺候照顾了,你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