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眉随之一蹙,那双眼眸似要杀人。
“这是我娘在路边捡到的。”阿牛嫂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抬头,语气却是不卑不亢,这样的她,本来就有问题,试问,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谁见到现在的状况不吓晕?至少像阿牛娘的反应才算是正常的。
“路边捡到的?”吴隐拉长了声音,然后冲着自己的兵卒冷声,“把地上的老婆子弄醒。”
阿牛娘早就晕厥了过去,可是吴隐的声音就像是鬼魅一般,让她处于深度昏迷的人,忽然被吓醒,然后整个人像中邪了般坐起,她一抬头,还好自己主动醒了,因为身边的兵卒已经转身道大水缸边,舀了一大筒子的水了,她这把老骨头,要是被淋个落汤鸡,怕是过不了今晚就会嗝屁。
阿牛嫂看着阿牛娘惊醒,焦急的出声,“娘,你没事吧?”
“媳妇儿我没事,哎呀呀,早知道这钱袋子是大老爷您的,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捡啊。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啊,丈夫死得早,我守了几十年的活寡啊,命苦啊命苦啊,一辈子穷地好不容易以为要发了,现在估计连老命都保不住了啊,大老爷啊,钱还你啊,我一个子都没动啊……”阿牛娘在一边絮絮叨叨着,两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吴隐蹙着太阳穴,明显有些烦躁,忽然,他的神色凌然下来,从马上腾身飞下,走到阿牛娘的跟前,他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将大地震动几分,只见他越来越靠近阿牛娘,忽然,他眼中露出杀机,伸出大手便掐住了阿牛娘的脖颈,怒视着一边的阿牛嫂,“你信不信本座立刻就能掐死她?”
“不要!大人,民妇真的不知情啊,也不知道我娘是何时捡了您的银子,现在这些银子不是物归原主了吗?还请大人饶命啊。”阿牛嫂一边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边跪了下来,她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镇定,而是害怕地求饶了起来。
看到阿牛嫂现在的这个表情,吴隐这才满意一笑,“说!”他冷沉一声,阿牛娘便吐出了舌头,被掐地难受。
“帅哥大老爷,您高抬贵手啊。如果你觉得不解气,我以身相许可不可以啊?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是这贞节牌坊守了三十几年……咳咳……咳咳。”阿牛娘被掐地脸色渐渐惨白,到了后来,已经说不出话了。
阿牛嫂脸上早已满是泪,抓着吴隐的手,“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她用力地掰开吴隐的手,一边求饶着,“大人,大人,民女和民女的娘真的不知情啊,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也不能随便胡诌一个事实给你吧?”阿牛嫂满脸泪痕,怀中的孩子也跟着哭闹了起来。
吴隐的耐性明显没了,起身冲着身边早就跃跃欲试地藏獒到,“大将军,把这个老的解决了!”
嗷嗷,藏獒抬起头,冲着吴隐发出一阵接受指令的叫声,那双眸子却闪出晶莹的光芒,“这条藏獒最擅长的就是分尸,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就先让这个老的尝尝滋味!”
“不要,大人,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阿牛嫂哭得惨烈,她们如果说出了阿君和小高的下落,真的能逃过这一劫么?可是现在嫣儿也找不到,怕是摁着她们去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涉险,不能!“大人,你要杀就杀民妇好了,放过我娘,人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寿终正寝四个字,我娘已是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你们如此,就不觉得残忍么?”
残忍?吴隐似乎被这两个字激怒,手一会,阿牛嫂立即被打飞到了大水缸边上,她努力地捂着怀中的孩子。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而藏獒已经抖动着身上的毛,马上就要朝着阿牛娘扑来。
阿牛娘立即站起,早就忘了自己腿脚不方便,蹭地拔腿就跑,不要啊,不要啊,要是被这条大狗分尸了,该多丑啊,不要啊,她要全尸啊。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阿牛娘一瘸一拐,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装晕,晕了就什么痛都没了,大狗不吃死人的。恩恩,就这么办。阿牛娘心里盘算着,然后盯着大门边的围墙,加速了马力,朝着它奔去,希望一次撞晕啊,不然还要再撞一次,呜呜,阿牛娘使出了浑身解数,然后加足了脚上的劲,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力气会那么大,“啊。”连门头上停着的几只看戏的鸟,都扑腾飞起,吓得全身哆嗦了一地的毛。
阿牛娘只是想把自己撞晕,却不想力气用大了,整个把头撞破了……
“娘!”阿牛嫂惊恐出声,声音震破了整个小屋子,她挣扎着起身朝着阿牛娘奔去。
“大人,大人,不好了,宫中传来急事,太子殿下让您速速回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阿牛娘撞破了头的时候,一匹快马奔了进来,冲着吴隐禀告。
原本吴隐冷面肃杀的脸,瞬间露出疑云之色,然后一挥衣袖,转身上了马,“回去!”
说着,扬起马鞭奔腾离开。
只听到耳边的马蹄声渐渐走远,连那只大狗也跟着奔跑离开,阿牛娘被气地狂吐了一口鲜血,泥煤啊,怎么不早点来,这样自己就不用死了。现在的阿牛娘只觉得自己呼吸好苦难,头好痛,头上的血就像水流一样,一直流下,浸湿了她一只眼睛,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却被血水染地只能闭上。
“娘,你没事吧,娘,你怎么这么傻呢,娘。”阿牛嫂抱着阿牛娘哭着,拼命地用帕子给她擦脑袋上的血,可是越擦血越多,立即,整张帕子都湿透了,但是阿牛娘的血却没止住。
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阿牛娘现在后悔的要死,哭了起来,“媳妇儿,媳妇儿,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和你那短命地公公葬在一起,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我可不愿意去了地下还守寡啊,现在又摔破了相,连牛头马面都不要我啊……噗。”一句话说得太激动,又一口鲜血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