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落在林飞眼中犹如魔鬼的微笑。
    霎时。
    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凉寒意，顺着他的后脊背一直攀爬到头皮。
    好可怕的精密设计。
    林飞本身是气劲高手，又跟随龙爷多年，自然了解许多秘辛，甚至他也接触过暗杀高手。
    暗中远程狙击，一击远退，寻找机会趁势击杀……许许多多关于杀手的事情，他都听说过。
    但是，还有一种杀手，足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他们不是机械的，不是无情的，更不是麻木、阴冷、凶狠的，他们总是善于伪装自己，很少会图穷见匕，更没有人能够揭穿他们的真实面目。
    因为，被暗杀的目标，总是会暴毙于这样那样的意外和巧合。
    这些意外和巧合，无需精密安排，他们只需随机应变，甚至借助其中一项条件，便无声无息完成袭杀。
    当初龙爷也曾经与他说起过类似的话，只是林飞总是不以为意，像他这种气劲高手，想要无声无息杀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龙爷口中的‘那个人’，却用轻轻一脚，完美诠释了同样的手段。
    他那咧嘴一笑看似憨傻的笑容后面，掩藏的是冷酷与冷血，无情与果断。
    忽然，他看到王五缓缓走来，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不知所措。
    城区，西山。
    高矮不一的排房，拥挤不堪，一条条不算宽敞的小胡同像是迷宫一般四通八达。
    路边时常可见一堆堆散发着异味的垃圾堆，偶尔一两只流浪猫狗在垃圾堆中徘徊，时而会发出凄厉的哀号声，偶如一只利爪撕破寂寥的夜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经过三十年的高速发展，尤其近些年不断拆迁，市容一天一变的堂堂苏杭市，竟然还会存在这种落后的地方。
    王五前面走着，慕涵身后跟随，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喘气声。
    微凉的夜风吹拂，月色的微光透射，两个人的身影不时被拉长、缩短，颇有几分和谐的氛围。
    慕涵不论是身材还是容颜，绝对堪称极品中的极品，而王五虽然相貌一般，但一米八的身材同样修长挺拔。
    两人走在一块，显得很般配。
    望着前面走着的身影，以及两道不断交错重叠的模糊投影，慕涵心中微微悸动，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从高三退学开始，她带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事事自己打拼，处处受人欺负，现在跟一个男人同行……再想想以前自己独自回家的时候，总是会担惊受怕。
    或许，该为自己找个男朋友了吧。
    以前的顾虑，是弟弟膝盖骨刚被打碎，情绪一直不稳定，又有父亲的前车之鉴，她对男人一直保持着警惕和戒备，以及……厌恶。
    现在看来的话……身边有个男人，才是完整的生活，无需去担心别人骚扰，回家再也不用害怕，累了会有结实的肩膀依靠。
    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带给她很大的冲击力，这一刻，她无比羡慕洛倾城能够找到这样的男人。
    最近这些年，弟弟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而且她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给他安装假膝盖，而是一直在进行骨骼恢复治疗……虽然费用昂贵，但毕竟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两人安安静静走着，气氛并不尴尬，转入一条条小胡同之后，距离慕涵居住之所已经不远。
    一个醉汉明显喝多了，趴在路边哇哇大吐。
    慕涵明显露出一抹惧色，向着王五身边靠了靠。
    前方，前走着的王五终于回过神来，淡淡瞟过醉汉，很快收回目光。
    他并不知道慕涵正在胡思乱想，而是一直在神游天外想着别的事情。
    事实上，王五有些懊恼。
    他不得不承认，关于处理侯东生这件事，自己有些欠考虑了。
    并非后悔娱乐城门前设局杀人，而是最初在4s店中，不应该直接动手，哪怕事后悄无声息偷掉他那根文明棍，或者戴个口罩收拾他一顿……很多方法都能实施。
    他最不愿意看的就是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
    虽然出于好心，表面上看去并不是谁连累谁，可王五还是觉得自己过于随意了。
    走之前，他曾经向林飞详细询问了侯东生的背景，知道他是猛虎帮的主要成员之一，上面还有一个当帮主的亲哥哥。
    如此一来，即便今天晚上侯东生不死也会变成白痴，但是，谁知道他那个亲哥哥会不会因此而迁怒自己。
    他肯定不惧怕对方，可如此一来，说不定又会牵连到慕涵身上，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妈地，实在不行干脆灭了他们。”眸子浮现一抹狠色，不由的嘀咕一句。
    “你，你说什么？”
    身后的慕涵一惊，忍不住询问。
    “咳咳，没什么。”王五摇摇头，略微沉吟一下，“你住的这种地方很不安全，我建议你换个地方住吧。”
    慕涵身为4s店的店长，待遇应该不错，月薪至少在两万元左右，而且下班后又会去娱乐城卖饮料，每天也能赚个二三百。
    按理说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是她却住在这个地方，而且根据洛倾城说过寥寥几句，王五不难推测出，应该与她那个残废弟弟有关。
    膝盖骨碎掉，也就是髌骨骨折，在当今医学条件之下，并不是不能治愈，动手术进行骨骼固定做髌骨爪的话，至多也就几万元的手术费。
    不过，手术后虽然可以正常走路，但不能进行负重、长跑以及体力活……通过洛倾城所言推测，慕涵应该没有让弟弟做手术，那么，就是另一种骨骼愈合治疗了。
    这种疗法周期长，费用也较为昂贵，为了防止肌肉萎缩，除了进行功能恢复训练以及按摩之外，还要每天注射一针特殊的药液。
    是为了给弟弟治疗，她才每天辛苦如斯吗？
    王五挑了挑眉头，没有询问，但慕涵却是被他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很危险吗？”她看着王五，犹豫道，“今天那个人摔倒流了那么多血，应该不会找麻烦了吧？”
    “唔，应该不会，也许是我多虑了。”王五笑了笑，“主要是你一个女孩子，每天这么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