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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这是一次遗体捐献登记。本来按规定,是由捐献人或其家属去红十会办手续的,然而这次要捐献遗体的老人是位颇有名望的教育家,因得了阿茨尔海默症,准备在神智还清楚的时候办理遗体捐献。
    但是老人的家属并不情愿,认为还是应该入土为安。老人自己行动不太方便,干脆直接打电话跟红十会联系,于是这次红十会和公证处特地派人去老人家中办理手续,还有电视台去采访,准备制作一期节目,宣传遗体和器官捐献呢。
    红十会自己当然是有车的,谁知道这么寸,准备好的车突然出了毛病。这要是去晚了可不好,于是恰好到他们这儿来“送文件”的小邵,就自告奋勇用自己的车——啊不,是卫生部那边给邵主任配的车——送他们去老人家里。
    老人如今住在郊区,要过去这路可不算近。本来当地也有红十会的分会,因为要制作节目卢科长特地要求出面,结果到头来车却坏了,这叫个什么事呢!幸好有小邵救场,不然……
    反正卢科长这么一想,就越发感谢邵景行了。人家不过是来送个文件的,肯帮这忙,多热心啊。
    邵景行咳嗽一声,打断卢科长的感谢:“您就别这么客气了,就是开会儿车,让您这么一说,好像我赴汤蹈火了似的……您跟我说说那位沈老吧,我对捐遗体捐器官的人都很佩服……”红十会那车就是他搞坏的,再听卢科长感谢下去就有点儿要脸红了。
    “哎——”卢科长当然是做过功课的,立刻就讲了起来,“沈老可算是桃李满园了,退休之后还写了两本关于儿童教育的书。人也豁达——他儿女都不同意他捐献——也是咱们中国的老传统了,讲究个入土为安,这都能理解。但是沈老坚持要捐,说让人研究他的大脑变化,可能就对治疗阿茨尔海默症有点贡献呢……哎,不是我说,就是我们在这里工作的,天天经手的就是这个,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样的……沈老啊,让人敬佩!”就是他,抢这个机会固然是因为有节目制作,但也是想来亲自对沈老表示一下敬佩之情。
    两人说着话,车总算离开了拥堵的市区,进入了郊区。
    沈老愿意住在这儿,主要是因为郊区空气好。他的儿女一个经商一个搞研发,身家丰厚,给他在这里买了套小别墅,这会儿已经挤满了人,电视台公证处的人之外,还有他的一些学生,热闹得很。
    沈老七十出头,脸颊红润两鬓霜白,现在看起来精神还很不错,笑呵呵地招呼着众人,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位阿茨尔海默症患者。不过卢科长已经跟邵景行说了,现在还是初期,到了后头沈老的记忆力会逐渐丧失,甚至连身边的人都记不得,这些学生当然也会被他遗忘。
    邵景行觉得有点难过。他把卢科长等人送过来就已经完成任务了,这会儿也不打算再往前凑,默默地退了出去。眼看电视台的人已经在房间里支起摄影机准备采访,他干脆退到了院子里,结果才一出去,就看见一个不想看见的人——邱亦竹!
    邱亦竹今天的穿着——还真像周姝描述的那样——宽袍大袖,看起来真有几分道袍的意思,暗红的底色上还绣着祥云仙鹤;再加上她身材高挑纤细,风一吹就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啊?还穿得跟个cosplayer似的,来演戏吗?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她在这儿,那霍青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邵景行才想到霍青,就见霍青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顿时一阵心塞——还真是一起来的啊!
    但是他又舍不得不去打招呼,而且院子里人并不多,霍青一眼也看见了他:“景——邵先生?”
    啥?邵景行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虽然霍青改口很快,但以他现在的耳力,他敢打赌霍青本来是要喊“景行”的。
    邱亦竹也看见了邵景行,但她正在跟主人家的女儿说话,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倒是那位沈女士问了一句:“这位是……”她刚刚看见邵景行是跟红十会的人一起来的,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跟邱亦竹也认识?
    邱亦竹犹豫了一下。她前几天也问过霍青,霍青只说是在灵海市认识的朋友,还帮过他的忙,别的并没有多说。
    邱亦竹出身风水世家,在那些富商高官圈子里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邵景行也属于那些“二代”中的一个。这么一个人,能帮霍青什么?
    但是刚才霍青进来的时候,邱亦竹好像听见霍青先喊了一个“景”字,才改口叫了邵先生。所以说,这个二代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邱亦竹还没有想完,邵景行就笑了一声:“我啊,我跟这位邱小姐是同行。”
    第42章 不太熟
    说完“同行”这句话,邵景行其实就后悔了。那一瞬间他真是嘴巴比脑袋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句话蹦出来了。但是——再想一想,好像也只有这么说才能不弱了气势,否则,难道让他说他是红十会的司机吗?那在邱亦竹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啊!
    不过这句话显然起了作用,沈女士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又看了一眼邱亦竹:“邱小姐……”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人,居然也是看风水的?而且听这口气,好像跟邱亦竹有点犯冲的样子啊。
    邱亦竹也有点发愣。在邱家人面前敢说自己是同行的,那至少得能称得上一句“风水大师”才行,可是在她所知道的同行里,还真没有邵景行这一号啊。
    邵景行心里后悔,反应却挺快,一看邱亦竹对着自己露出有点疑惑甚至是怀疑的神情,马上先发制人:“不过沈女士现在就把我当红十会的一名司机好了。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向沈老表示一下敬意,没想到会见到邱小姐。邱小姐这种穿着,是要在这儿做法吗?”
    这下轮到沈女士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了。因为邱亦竹正是他们请过来,要给父亲看坟墓风水的。
    对于捐献遗体这件事,沈女士和哥哥乃至比较亲近的亲戚,都是不同意的。但沈老意志坚定,做儿女的也只能顺着。不过两人心里终归觉得不好受,而且父亲捐献遗体之后,都无法再跟母亲合葬了。
    这种情况之下,是沈老提出骨灰盒里放一件自己的旧物即可,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衣冠冢。但沈女士和哥哥心里不安,决定还是请人来给看看风水,为父亲和母亲择一处好的位置。
    当然,所谓好的位置,大范围还是脱不开公墓的,也不是说像旧社会那样寻什么风水宝地营造坟墓,而是指在公墓内挑个有利父母的位置安置。
    这个看风水的主意是沈女士的哥哥沈先生提出的,他是经商的人,近年来也颇相信这些。沈女士倒是无可无不可,随着出一份心意罢了。
    但是时间上约得就不大凑巧,邱亦竹只有今天有时间过来,偏偏跟红十会的人撞到了一块儿。要是别人吧也就当做没看见了——没见电视台的人虽然看见了邱亦竹奇装异服,也没往这边多看么?
    偏偏这位邵先生要凑过来,他还是红十会的司机,这可就有点尴尬了。而且他还说是同行,沈女士颇有点怀疑,他该不会是过来挑事儿的吧?
    “景行?”霍青快步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从来没见过邵景行跟个斗鸡似的,还是冲着个女孩子——在私家菜馆的时候,他对着姬小九从来都是嗯嗯嗯好好好的。
    “你怎么来了?”霍青直接把人拉到了院子另一边去,有些疑惑地问,“你不在红十会吧?”
    “我,我正好遇上,给他们开车过来的。”邵景行先有点心虚,随即又义正辞严地挺起胸膛,“沈老捐献遗体让人敬佩,我也想来看看。没想到能看见你们啊。你陪着邱小姐来做法事吗?”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啊?
    霍青半点没有领悟到他的气愤:“邱小姐是应沈家人的邀请,过来为沈老择风水佳地的……”这说起来确实有点儿古怪,“但这是儿女的心意,各自尽心也就是了。”
    谁要听邱亦竹来做什么啊?哪怕她是来收魂也不关他事好吗?重要的是,霍青来做什么!真是陪女朋友来做业务吗?
    “我送邱小姐过来。”霍青一句话把邵景行炸得又想去墙角蹲着了,但下一句话却又把他拉了起来,“正好来看看这边的结界。”
    “结,结界?”邵景行已经顾不上邱亦竹了,“这边结界也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下一刻他们又要掉进山海世界去了?
    霍青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在各大城市都有固定的结界点,或者说是稳定的门。”
    邵景行听见门字更紧张了:“这里,这里有门?”就在首都的郊区?百十公里之外就是两千多万人聚集的市区!这要是有异兽冲出来,狂奔一个小时就能到六环了吧?
    霍青无奈地看着他:“说了是稳定的门,不可能随便就打开。”
    “那要这些门干什么?”邵景行心惊胆战。不是要把结界打造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吗?怎么听起来好像水库大坝上有无数的开口,随便打开一个就能放水淹地一样?
    霍青思考了一下,举了一个最直观的例子:“如果你突然掉进山海世界,而裂缝又迅速关闭,那么我可以从最近的固定门进入山海世界去找你。”
    这解释真是绝了!邵景行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别,别举这种例子啊……”听起来好像在立flag一样啊。
    霍青嘴角微微往上一翘,邵景行才反应过来:“你吓唬我!”天呀地呀,霍青居然也会皮一下?
    霍青嘴角的弧线迅速拉平:“我只是陈述事实。要修补结界,有很多时候需要进入到山海世界去,这些固定门的作用就是安全地进出山海世界。并且——”有这些门存在,结界的压力会小一些,就像泄洪闸一样,能更大限度地保证整个结界的完整。
    邵景行听不大懂,但这些好像应该是特事科的内部情报吧?他现在都不在特事科了,这些事还好告诉他吗?
    霍青看了他一眼:“给你补充知识。免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把蜚虫说成是焦冥。”虽然离开了特事科,但邵景行还在用在特事科学来的知识为人解困,这也是一种工作。
    事实上,霍青本以为邵景行一离开私家菜馆之后,就会远远离开任何与山海世界有关的人或事,而他跟着叔叔去了首都,似乎也确实是在躲避。但他没想到,邵景行居然也能处理有关山海之力的事件了。
    “我,我——”邵景行自己反倒脸热起来,倒驴不倒架地说,“其实我当时已经想到是蜚虫了,但是旁边有个装神弄鬼的在,我不想让他学了去,所以才说是焦冥……那个,你怎么知道的啊?”
    “听邱小姐家里的人谈起来的……”陈总在这圈子里大小也算个有名气的,之前他被鬼附身的事又传得太厉害,邱家人也听到了一些。原本还以为是他自己心理作用,或者是他家里亲戚闹的“鬼”,没想到鬼没有,却有点真的问题。只不过陈总并没有向外宣扬邵景行的名字,邱家人对邵景行也不熟悉,倒是霍青打听到是用火烧,就猜到了是邵景行。
    又是邱小姐!邵景行一刹那间涌上了好多问题:霍青跟邱亦竹到底什么关系,难道都能去家里见家长了吗?他的事连邱家这样的风水世家都知道了,那他是不是现在也有点名气了?啊不对,那些人知道他是从特事科当逃兵出来的吗?
    无数问题冲来撞去,邵景行最后还是没忍住:“你跟邱小姐家里也有来往啊?”他还有最后一点儿希望,毕竟如果是女朋友,叫邱小姐未免就太冷淡了一点儿吧?
    霍青略有点不解地看了一下邵景行眼巴巴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仿佛在听法庭判决书似的:“邱家次子就在特事科一队,常年镇守南沙的。”
    “啊?”邵景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张开了嘴合不拢来,“邱家……常年镇守……”
    “嗯。”霍青还以为他只是没想到风水世家也会加入特事科,补充解释,“风水,其实是一种预知异能。比如袁天罡和李淳风。”
    邵景行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推的那个‘三代之后,女主武后’?”
    霍青微微点头:“所谓相面、摸骨,乃至太素脉,其实都是不同的预知方式,就像我从前讲过的‘梦兆’一样。”
    “那风水师看墓地——”邵景行思索着,“也是预知葬在此地,后代子孙会富贵什么的……”
    “那大部分都是骗子。”霍青肯定地说,“能看到数代之后的强异能者极其稀少——事实上不要说预知后事,即使是测算前事——我是说算出已经发生过的事,这一类异能者也极少见。”
    邵景行不由得沉思起来:“就像有些在街头看手相面相的人……”他们一般会先说出你曾经发生过的事。其实他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呢,记得有一个外地来的说他“母丧父犹在”,结果被其他人嘲笑说不准,因为那时候邵伯言夫妇已经去世了。
    当时大家的说法是,这人功课做得不够。想来捞钱也不先打听打听——碧城集团掌门人夫妇因车祸双双离世,这事都上新闻了,稍微注意一点就能知道啊。
    邵景行记得自己当时也跟着笑,然后说一句“毕竟也是费心给看了”,就扔了一扎钱打发了那个人。
    大概也就是那一次,他在圈子里第一次传出“人傻钱多”的名声——明明一个骗子,他都肯给钱。但只有邵景行自己知道,这人说的是准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多给他算过命的,大概也只有这个有真本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邵景行有点不怀好意地问:“那邱小姐能预知多少年呢?”
    “邱小姐的长处不在于此。”霍青没有察觉他的险恶用心,认真地回答,“预知异能极其稀少,邱家能成为风水世家,每代至少能有一人觉醒异能,已经是极其难得了。这一代只有邱小姐的兄长获得了预知异能,所以才去了南沙。至于邱小姐,她是符箓派,通的是雷法。”
    “那她来看坟墓风水……”有用吗?
    霍青摇了摇头,有点无奈:“现在的公墓择地,已经尽量择祥和之地了。在公墓范围之内再择,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一定要说的话,无非就是个心理上的安慰。
    邵景行瞪圆了眼睛:“这不骗人吗?”
    霍青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其实邱家已经说了,公墓之内皆可……”但问题是沈先生一定要择地,也可能是出于心理上对父亲的补偿,也可能是有钱没地方花了,“而且这次邱家只收了车马费。”看在沈老的份上。
    邵景行转转眼珠子,终于问:“怎么总是邱小姐邱小姐的,你们不熟啊?”还是直白地问吧,拐着弯儿问,霍青好像总能给他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不太熟。”霍青非常耿直地回答,今天第一次说出了邵景行最想听的话,“我进入特事科就在三队,负责东南沿海一带,很少到首都来。邱小姐今年去探望她的兄长,我们在南沙是第一次见。”
    哦吼,不太熟!第一次见!
    邵景行感觉自己又想来个旋转跳跃了。不过他马上控制住了自己——高兴啥啊?人家再不熟,也是特事科的同事呢!
    “邱小姐不是特事科的人。”霍青听邵景行问,随口回答,“邱家只有次子加入了特事科。”
    连同事也不是,就是同事的妹妹而已!
    邵景行刚刚高兴了一下,就听霍青补充了一句:“不过邱小姐的雷符近年来精进不少,特事科可能考虑招收她——当然,也要看邱家是不是愿意。”
    哗,又一盆凉水泼了下来。邵景行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已经不大想说话了。
    他不说话,霍青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就像从前在山海世界里,两个人围着火堆坐着一样沉默。
    不过邵景行是个闲不住的,以往这种沉默总是由他来打破,这次也不一样:“好像他们采访完了。”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你说白欣能不能治这个老年痴呆症?”
    霍青思索了一下:“越是人体自然衰老的病症,白欣越难医治。因为白欣的异能其实是提高人体细胞活性,促进人体自我治疗。而衰老是人体自然发展的结果,治病,不是逆转时光。”本身细胞就已经老化,再怎么提高活性也是有限的,就像化妆术不能真的把八十岁逆转成二十岁一样。
    “那我呢?”邵景行看看自己的手,“我能吗?”沈老这么豁达而善良的人,就这么病下去,邵景行心里也觉得怪不落忍的。
    霍青温和地看了他一眼。邵景行胆小,可是他很善良,不管是之前代替孩子做人质,还是现在想要治疗沈老。虽然他自己总是极力否认,但霍青总觉得,他已经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所以他打破邵景行希望的时候就格外温和:“这个——恐怕是不行的。你的能力,我个人认为是对山海之力的一种消除,而自然衰老,受到山海之力的影响很小……”
    邵景行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就是问问。”他的能力是以火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想想他给陈总驱个蜚虫就把陈总耳朵烫红了,更不用说之前还把霍青的腿烧得一片水泡。阿茨尔海默症那可是大脑的问题,难道他要用火去烧沈老的大脑吗?那恐怕病还没治好,沈老先被他烧成热豆浆了。
    霍青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没说话,就见电视台的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显然采访结束,手续都办完了。
    邱亦竹这会儿也走了过来:“霍青,准备去公墓了。”
    邵景行顿时眼巴巴地看着霍青。霍青犹豫了一下,没顶住他的眼神:“不然,你也去看看?”
    于是邵景行立刻忘记了卢科长等人,跟着霍青就走了。直到沈家的车开出去十几分钟,他才突然想起来:“哎哟,我还要送人回去的……”
    “我们已经安排车送卢科长回去了。”沈女士从副驾驶上回头,笑着解释了一句。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邵景行很奇怪,开始以为是来踢邱亦竹场子呢,结果却跟邱亦竹带来的那个帅哥相谈甚欢,居然还跟着来了。
    按说这是沈家的家事,实在不合适带个外人。但——沈女士悄悄看了霍青一眼,没敢说话。这年轻人长得实在是好,就是身上那股冷冰冰的劲儿也叫人退避三舍。沈女士不是不识货的人,霍青看着不言不语的好像没什么脾气,可是目光一掠的时候就会透出种锋锐来,被他打量会让沈女士有一种刀片轻轻刮过脸颊的感觉。
    这种感觉,沈女士只是从前在国外偶尔从一个雇佣军身上感觉到过,她并不想深究邱亦竹带来的这个帅哥为什么会跟个职业军人如此相似。
    所以她非但自己没提意见,在她哥哥不想让邵景行这个外人参与的时候她还把哥哥劝了过去。反正邱亦竹都没说“同行勿进”,他们又何必来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