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楚南站在船头很是风搔的对着岸上的众美人挥手道别,却没想到关荷也来凑热闹。看到岸上的人轰然叫好,杨梅拉着玲珑转身就跑,楚南有些狼狈的退到船舱中,挥手赶走上前献殷勤的船老大,感觉相当头疼。
过了一会,画舫已经被官船远远的跑开,只要飘渺的琴声还如丝缕般传来,听得楚南有些头痛。
等估量着出了京城地界,楚南才若无其事的从船舱里出来,对着正在看风景的众人打着招呼。
这次出去查案的人员,除去随行的二十余名侍卫,也只不过有十几个。众人多半不是第一次出去办差,反正离南方还远,也就暂时放开心情,欣赏沿途的风光。
可惜,唐斩没有这心情。自从刚刚登上船,唐斩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吐,到最后干脆趴到船尾的护栏上不走,看那样子,别说保护楚南了,连走路都成问题。
楚南咬牙切齿的看着软软的坐在甲板上的唐斩,恨不得马上把他扔下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唐斩有气无力的解释道:“公子,我从小可是都坐过船的,你应该理解我。放心,我一定很快适应的…………”还没说完,唐斩又是趴在栏杆上一通干呕,最后脸色煞白的摊在那里。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老人走了过来,满是同情的看着唐斩,说道:“可怜的娃,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坐船吧?看这可怜的模样,干脆到前面自己下去吧。”
唐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坚定道:“不,我还要保护少爷呢。”
那人撇撇嘴,笑道:“这一路上还早着呢,就你这模样还保护别人,说笑话呢吧。”
那人见唐斩眼中的决绝,无奈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吃点亏就是不长记姓,当然,吃了亏也不一定长记姓。这样吧,去厨房要些生姜,自己吃些,晚上好好睡一觉再看吧。”
楚南连忙谢过。
那人打量了下楚南,笑道:“这位是楚公子吧,老夫户部的王德福,这次出去老夫的身家姓命可是要靠楚公子照顾了。”
楚南拱手道:“原来是王大人,我不过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还要靠您这样的老前辈提点。”
王德福对楚南的低调很是满意,点头道:“走,老夫从家里带了些好茶,回去边喝边聊。”
楚南哪敢不从,心中暗暗考虑是不是要将仙儿的茶分他些。
王德福是老资历,楚南是背景深厚的新贵,一路上众人见到叶少不得鞠躬行礼。倒是梁让在船舱口遇到二人,笑着和王德福打了招呼,只是对楚南淡淡的看了一眼,甩甩袖子回房了。
楚南有些莫名其妙,满是不解的跟着王德福进去了。
王德福笑着请楚南坐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个小包,满是痛苦的捏了一点出来放进了茶壶中。
楚南好笑的看着王德福一番动作,让王德福有些尴尬,给楚南倒上杯茶,笑道:“楚公子可不要笑,老夫为了附庸风雅也学人喝茶,只是这东西忒贵啊,堪堪花了老夫半年的俸禄,喝起来心疼的厉害。”
户部握着大梁的钱袋子,作为老资历的实权侍郎,说喝不起茶要么就是虚伪至极,要么就是清廉至极,楚南看着满脸坦然的王德福,笑道:“王大人说笑了,等到回京我就去飘仙楼拿些好茶叶送您。”
王德福恍然,笑道:“险些忘了,刚才还看到飘仙楼的那位小郡主来送你呢,关系不一般啊。”
楚南吭吭哧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越是解释越是让人怀疑。
王德福坐下来,问道:“楚公子可知道刚才梁御史为什么对你不友善么?”
楚南郁闷道:“我怎么知道,我之前都没和梁御史有过来往的,实在不知道怎么第一次见就给我脸色看。”
王德福摇头,压低声音,嘿嘿笑道:“且不说你出去当差还带着家里的侍卫,就说你在渡口也太出风头了,梁大人最是不喜有人风头压过他。”
楚南感觉这老头太有趣了,干笑道:“王大人说笑了,我哪里出风头了。”
王德福啧啧赞叹道:“老夫本以为渡口上那些乡亲都是来送我等的,老夫我还傻乎乎的鞠躬致礼,到后来才发现都是来看美人的。啧啧,那七个美人一字排开,老夫都看花了眼。”
楚南尴尬的笑笑,求饶道:“王大人笑话我了,都是琳儿她们胡闹的。”
王德福满脸的感慨道:“哎,都说杨将军家的女儿个个天姿国色,这次只看到五个有些不过瘾啊,不过都后来那位花魁乘船抚琴送情人又是一番佳话啊。”
楚南咳嗽几声,扭捏道:“王大人说笑了,事实可不像您说得这样。”
王德福不以为意,随口道:“干什么这么急着否认,年少风流又不是过错。”
楚南笑笑,感觉路上有了这个风趣温和的老人,至少这路上不会太无趣了。
王德福沉吟一下,说道:“其实,初次见面老人我就和你说这么多,实在是因为你我有些相像的地方。”
楚南佯装惊奇的站起来,上下打量着老人肥硕的身躯,不满道:“我可没看出来和您又什么相似的,我这么帅…………”
王德福笑骂道:“你别看老夫现在这副模样,年轻的时候可也是帅到惊动了陛下,当然现在应该说是先皇。”
楚南只当老人在说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德福见楚南不信,甩甩花白的头发,得意道:“想当初老夫我只是见了十七公主一面,便轻易的俘获了她的放心,让她下嫁给当初还是个穷小子的我,哼哼,厉害吧。”
楚南收起轻佻的神色,正色道:“您还是驸马?”
王德福摆摆手,叹气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你我相像吧?家里有个气场强大的妻子真是够受罪的。”
楚南深以为然,也学着他的样子叹气道:“哎,谁说不是啊,每天都盼着我出人头地,恨不得每天拿鞭子抽着我向上爬啊。”
王德福满脸的理解,甚至以茶代酒,和楚南碰了一杯,说道:“听这话你很不想走上官场这路啊,言语间满是不情愿。”
楚南挠挠头发,说道:“不瞒您说,自小我一直想做个漂泊天下的浪荡客。只是前些时间差点死在外面,只好狼狈的回家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和杨梅成婚,慢慢的又不知怎的有了些感觉,只是我懒的厉害,要不是她死活逼着,我还在家混吃等死呢。”
王德福睁大眼睛,看样子恨不得和楚南拥抱一下,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我这名字的由来?”
楚南听着老人对自己的称呼从楚公子变成了小子,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着摇摇头。
王德福呵呵笑道:“其实老夫本来不过是守着祖传的豆腐铺子的穷小子,人称王豆腐的,不过家里那位嫌这名字忒俗气,做主改成了王德福,又逼着我卖了豆腐铺子,磨磨蹭蹭一辈子才做了这户部侍郎。”
楚南目瞪口呆,干笑道:“王豆腐,户部侍郎,这…………这…………”
王德福拍拍楚南肩膀,笑道:“所以说,家里有个强势的妻子也是有好处的,否则老夫也不能坐在这和你喝茶,更不可能做这个户部侍郎呢。”
楚南受教的点点头,对这个坦荡风趣又看起来无欲无求的老人很是敬服。
王德福端着茶杯在屋里走来走去,沉吟道:“王德福,王豆腐,嗯,老夫还是觉得王豆腐好听些。等到回京老夫就改名,改成王豆腐,嗯,到时记得来喝喜酒。”
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