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心疼的说道:“东子,你瞧你爸这阵子瘦的,晚上睡不好觉,长此以往,人怎么能熬得住!大海也真是的,要睡觉就在家睡,惺惺作态,非得每晚也去看东西。”言语中包含着对柳大海的不满。
林东去堂屋拿了一瓶酒过来,开了瓶。
“咦,说了不喝你咋还给我倒呢?”林父见儿子要给他倒酒,赶忙想要制止。
林东笑道:“爸,少喝点不妨事。你也熬了很多天了,今晚你就在家里睡个安稳觉,我去替你看建材。”
林父赶紧摆手,“这不行,那事情你咋能做!”
“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了,有什么是我做不了的呢。来,喝酒。”林东端起了酒杯。
林母也跟着劝道:“孩儿他爸,你就听东子一回话吧,今晚就留在家里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正式开工了,以后会更辛苦,正好趁今晚好好休息休息。”
林父点了点头,指着杯子道:“那就给我倒满了吧。东子,你就别多喝了,免得晚上睡得跟你大海叔一样死。”
林东笑道:“我不多喝,就半杯。”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菜喝酒,倒也算是其乐融融。儿子回来了,林父心里头高兴,晚上就多喝了点,一个人喝了半斤多,林东只喝了半杯。吃过晚饭之后,林父迷迷糊糊的就上床睡觉去了。
林母给林东拿了手电筒,说道:“儿啊,晚上注意点安全。”
林东笑道:“放心吧妈,在那儿还能有啥不安全的。”
林母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仍是反复的嘱咐了儿子,她把林东送出了村子才回了家。
林东离着手电筒来到了双妖河畔,柳大海还没睡着,见到了灯光,没看清楚是谁,以为是林父,“老林哥,来啦。”
“大海叔,是我。”林东道。
柳大海听出来是林东的声音,赶紧从草棚子里钻了出来,问道:“东子,咋是你,你爸呢?”
林东道:“我来替我爸,让他在家休息一宿。”
柳大海笑道:“还是有儿子好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话总不会说错的。”
“大海叔,你也有儿子,根子他还小,再过几年,肯定就能帮你做事了。”
“呸!那小崽子,只知道向你叔伸手要钱花,要是能有你一半有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柳大海想起曾经做过的做事,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跟林家回魂,否则女婿顶半子,林东早成了他女婿,那他在人前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是见到了镇里的刘书记,也能挺直腰板说话。
两个草棚是正对着的,柳大海睡着西边的那个草棚里,东边的是林父的。这两草棚是林父和柳大海一起动手搭的,四壁都是稻草,密不透风。林东掀开稻草帘子,进了草棚子里。
柳大海走了过来,说道:“里面有蜡烛。”
林东用手电筒照了照,找到了蜡烛,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草棚子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柳大海道:“晚上睡觉一定记得要把蜡烛吹灭,否则点着了草棚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东点点头,说道:“大海叔,不早了,你也过去休息吧。”
柳大海似乎有话要跟他说,并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东子,叔问你个问题,不知应不应该问。”
林东笑道:“大海叔,你跟我客气什么,有事就说呗。”
柳大海道:“那我就斗胆问一句,你是打算怎么处理跟枝儿的关系的?”
林东一下子愣住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大海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不仅是柳枝儿,还有杨玲和萧蓉蓉,“大海叔,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林东第一次感到说话时心虚的滋味是怎样的。
柳大海道:“东子,叔相信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别怪叔,叔当然希望她好。好了,你睡吧。”
柳大海走了,林东明白他的意思,柳大海无非是想林东给柳枝儿一个名份,但这从目前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
“唉……”
林东吹灭了蜡烛,黑漆漆的草棚子里,他睁着眼睛,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时分,一觉睡醒之后,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似乎有动静,林东披上了外套,悄无声息的掀开了稻草帘子,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
过了一会儿,他确定声音是从对面柳大海的草棚子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像是柳大海的喘息声。
林东放轻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就基本上能听清柳大海草棚子里的动静了,是柳大海粗重的喘息声。
“死鬼,你轻点……”
林东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这声音他有些熟悉,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柳大海的老婆孙桂芳的。
“兰花儿,想死我了,来,让我亲亲。”
草棚里传来两人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林东摇了摇头,退回到他的草棚子里,他已知道和柳大海偷情的是谁了,是后庄柳大路的媳妇。柳大路和柳大海是族里的兄弟,比柳大海年轻十来岁,常年在外打工,没想到他媳妇李兰花居然背着她男人与柳大海偷情。
柳大海也是憋了很久了,这些天他一直在这里看建材。林父一晚上要出来看好几遍,柳大海在这里根本没机会偷情。柳大海见今晚来的是林东,林东那边蜡烛熄灭了之后,柳大海就给李兰花家打了电话,约她过来。
这李兰花也实在是胆大,一个女人居然晚上从村里走到这里也不害怕。
林东躺在草棚里,想到柳大海的所作所为,心里十分生气。如果柳大海不是柳枝儿的爹,他恨不得永远不搭理这个人。晚上还让他好好待柳枝儿,没想到半夜里却睡别人家的媳妇,柳大海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老婆的!
在草棚里躺了一会儿,就听到草帘子被掀起来的声音,继而就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林东知道这是柳大海完事了,李兰花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柳大海拿着手电筒,走到河岸上,解开了裤子撒尿,哪知道一不留神没看脚下,一脚踩空摔了下去,沿着河岸滚到了河里。
“救命啊……”
柳大海扯开嗓子嚎叫,他试着爬起来,但是腿上却使不出力气,而且一用劲就钻心的疼。
林东还没睡着,听到声音就拿着手电筒冲了出来,“大海叔,咋啦?”
“东子,快来救我,你叔我摔河里去了。”柳大海在河底叫道。
林东赶忙跑到河岸上,手电筒一晃,瞧见柳大海躺在河底,表情十分痛苦,正抱着小腿哀嚎。
他立即下去冲下河坡,蹲在柳大海身旁,问道:“大海叔,你这是怎么了?”
柳大海忍着痛开口道:“东子,你叔我可能是摔断了腿了。”
林东道:“我抱你上去,然后带你去医院。”
柳大海摆摆手,“我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河坡那么陡,你抱着我上不去的。东子,你赶紧去村里叫人,多找几个人过来才能把我弄上去。”
林东吸了口气,把柳大海从河底抱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留下距离助跑,然后双腿发力,一口子冲到了河岸上。
“大海叔,咱们上来了!”
柳大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林东看上去那么瘦,居然有那么好的体力。那么陡的河坡,一般人就算是空着手也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来,而林东居然抱着一百六七十斤的他就这么冲上来了,这令柳大海太震惊了!
“大海叔,我先把你放进草棚子里,然后我回家开车送你去医院。”
林东说完,就抱着柳大海进了草棚子里。
“东子,你去把老太公找来,不要送我去医院,他有办法治我的伤的。”柳大海知道一旦去了医院,那么明早的奠基典礼他肯定是赶不回来参加的,而这次奠基典礼是他精心筹备已久的,就算是瘸着腿,他也要参加。那么露脸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林东道:“不行啊,老太公只会给牛羊治病,他哪会治人。大海叔,我还是开车送你去医院吧。”
柳大海连连摆手,“东子,听叔的话,去找老太公,他绝对行的!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咱们村上河工,每一年都带着他,谁有了伤什么的,都是老太公治好的。”
“那好,我这就去请老太公,如果他不能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柳大海咬着牙点了点头。
林东拿着手电筒一路小跑进了村里,柳大海则打电话通知了族里的几个兄弟,让他们过来。
老太公家在村子的最后一排,林东在他家门外敲了老半天的门,惹得两旁邻居家的土狗叫唤个不停。
林洪宽一见是林东,讶声问道:“娃,你这么晚来找我啥事啊?”
林东道:“太公,大海叔摔断腿了,他让我来请你过去看一看。”
林洪宽冷哼了一声,“大海这家伙,敢情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林东想起柳大海今晚和李兰花偷情的事情,心里也觉得他是遭了报应了。
林洪宽嘴上那么说,但医者父母心,已从屋里拿了个木头做的药箱子出来,锁上了门,和林东一起朝双妖河走去。
林东帮老太公拎着药箱子,走到那里的时候,柳大海的几个堂兄弟都到了,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把草棚子附近照的雪亮。
“唉哟……疼啊……”
柳大海躺在草棚子里哼哼唧唧,众人见到老太公过来了,纷纷让开了路。
林洪宽掀开草帘子,柳大海满头都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大海,哪儿疼?”林洪宽问道。
柳大海睁开眼睛,瞧见了他,“太公,你来啦,那我得救了。”
“东子,把我的箱子拿进来。”林洪宽朝外面叫道。
林东拿着药箱子进了草棚子,棚子里空间狭小,差不多快没插脚的地方了。
“太公,我腿腕子疼,骨头里面疼,估计是断了或是裂了。”柳大海说道。
林洪宽瞪了他一眼,“我只问你哪里疼,没问别的,你要是知道自个儿伤在了哪儿,那叫我过来作甚!”
柳大海知道这老太公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立马闭了嘴,他是不敢跟柳林庄德高望重的林洪宽顶半句嘴的,不管是平时还是现在。
林洪宽的目光转移到柳大海的脚腕子上,伸手摸了摸柳大海左腿腕,柳大海立马倒吸凉气,一个劲的喊疼。
林东朝柳大海的腿腕子看去,只见肿起来很高,撑的袜子都快破了。
林洪宽表情凝重,柳大海瞧他那样,心里咯噔一下,“太公,我的腿不会废了吧?”
“你再不闭嘴就废了!”林洪宽怒道,转而对林东说道,“这里光线不好,把他抬回家再治吧。”
林东点点头,走出草棚子,对柳大海的几个堂兄弟说道:“各位叔伯,家里有担架啥的没?”
众人摇摇头,柳大河说道:“哪来的担架,整一副门板就行了。你们等着。”
受伤的是他的亲哥哥,所以柳大河格外的勤快,一溜烟跑回家,扛了一扇门回来。
“把我哥抱出来放在床板上面,然后咱们抬着他回家。”
柳大海的堂兄弟把柳大海抱了出来,放在床板上,几人合力抬着柳大海朝村子走去。
林东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负责带路,进村之后,发出来的动静惊动了村里的狗,各家各户的狗都叫了起来。
到了柳大海家门前,林东上前敲了敲门,“婶子,开门啊……”
过了一会儿,屋里头灯亮了,孙桂芳披着棉袄开了门,一眼就瞧见了躺在门板上的柳大海,惊叫着扑了过来,“哎呀,大海,你这是咋地啦?”
“别哭,我还没死呢。”柳大海道。
“抬进去!”林洪宽一挥手,众人就抬着柳大海进了门,到了屋里,柳大河把他抱上了床。
“行了,没你们什么事情了,都回家睡觉去吧。”林洪宽道,“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不一会儿,一伙人就散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