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那块镀金的牌匾显得气派无比,在这大唐,本来李弘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可是这一切,随着李璟的那句誓言而烟消云散了。
李弘冀在府里不安地踱步,朱令赟快步走了过来,道:“燕王,卑职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杨琏已经南下,据悉已经到了高邮一带。”
“这么快?”李弘冀说道,眉头不展,想了想,道:“这样不行,杨琏此次逃脱,一旦回到金陵,必然会受到父皇重用,此人与我一向不对付,总不能让他继续嚣张下去。”
朱令赟对此深有体会,他点点头,附和道:“燕王,卑职觉得,如今趁他还没有回到金陵,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你的意思是中途截杀?”李弘冀问道。
朱令赟摇摇头,道:“不是,既然前翻钱承礼都无法杀死杨琏,足以证明这一套行不通。卑职的意思是,不妨从他的盟友下手。”
“盟友?你是说齐王?”李弘冀问道。
朱令赟很事阴险地笑了一声,道:“非也。燕王前些日子还提过曾忆龄,卑职觉得可以动手了。”
李弘冀一愣,问道:“这个时候动手?会不会早了一些?”
“不早了,杨琏就要回到金陵,我想他回来之后,如果第一时间得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十分愤怒吧。”朱令赟笑道。
“愤怒又能怎样,难不成他打上门来?”李弘冀冷哼了一声。
“燕王,就是要杨琏打上门来。”朱令赟道。
“这,是何意?”李弘冀不解。
朱令赟道:“这一次杨琏虽说立下功劳,可是毕竟只是一个从五官的官员,论官职大小,地位的尊卑,又怎能与燕王想比?若是杨琏没有胆子,不敢来寻事,燕王便可将曾忆龄留在府中。”说到这里,朱令赟挤眉弄眼一番。
李弘冀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你继续说下去。”
“那曾忆龄长的貌美如花,若是她不反抗,燕王纳她为妾,也是美事一桩。当然了,以卑职的猜测,那杨琏肯定不会坐视曾忆龄在燕王府。可是以他的身份,多半是来求燕王,如果他硬来,以他的地位,到时候燕王卑职等人上书一封,强烈弹劾他,陛下迫于压力,至少会将杨琏大部分的功劳都给抹杀了。”朱令赟说道,心中却在想,如果是这样,真的是便宜了燕王。
李弘冀觉得朱令赟的话有些不妥,但想了想,又觉得杨琏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想了想,道:“这个计划不错,我很喜欢。”
当即李弘冀就带着二十多名侍卫,在街边采购了一番,各种礼物都备齐了,雇了民夫人抬着,大摇大摆地朝着潇湘阁进发,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不少好事者觉得奇怪,便一路上跟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弘冀不嫌事情大,他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他是为了曾忆龄而来,便让人宣传了一番,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新晋的王爷,燕王对潇湘阁的头牌美女曾忆龄有情有义,因此备了礼物,想要为曾忆龄赎身。
不少文人骚客得到消息,纷纷赶来,想要看一看那曾忆龄是不是会答应。
街道上有挤满了人,李弘冀顾盼左右,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事情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就要看杨琏的反应了。
潇湘阁内,曾忆龄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时她刚回到金陵不久,各方面的事情才刚刚处理好,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李弘冀要强行为她赎身的消息便传来了。
打开窗户,隐隐地便能听见敲锣打鼓声,随着距离近了,声音越来越大,曾忆龄皱起了眉头,道:“这个李弘冀,他究竟在想什么?”
老鸨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道:“此人刚刚被封为燕王,气势无比嚣张,他刺来,必然是不怀好意。姑娘,还是先躲开为妙。”
“躲不开了。”曾忆龄摇摇头,指着后院,道:“你看那里,都是李弘冀安排的人,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
“莫不是被他抓到了什么把柄?”老鸨道。
曾忆龄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不过此人当真是恶心至极,居然满大街的宣传。”
“我这立刻让人关上大门,不让他进来。”老鸨说道,就要离开。
曾忆龄叫住了她,道:“无妨,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一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老鸨有些为难,道:“姑娘,这很危险。”
“他不敢也不会动我,你放心。”曾忆龄说着,这时,门外已经挤满了人,声音很是喧闹,已经传了上来。
老鸨道:“我这就下去看看。”说着,匆匆离开了。
曾忆龄半响没有说话,侍女走了过来,道:“姐姐,若他真的要强抢,该怎么办?”
“若真的这样,那就由他去好了。”曾忆龄淡淡一笑。
侍女失声道:“姐姐,这怎么能行?”
“不要担心,若他真的强抢,必然是有所图谋。你可给我听好了,若他真的如此,所有人都不要动,我跟他走。”曾忆龄说道。
“为什么?”侍女抿着嘴,十分不理解。
“你听我的便是,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去找他。”曾忆龄淡淡笑着,一副笃定的模样。
这时,李弘冀已经带着人进入了潇湘阁,李弘冀左顾右盼地看了一眼,哈哈一笑,道:“曾姑娘呢?曾姑娘呢?”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一路小跑,走了出来,看见李弘冀,笑道:“这不是燕王殿下吗?那阵风把殿下给吹来了。”
李弘冀一指后面的箱子,道:“老鸨,你也知道我对潇湘阁的曾姑娘是一往情深,今日我决定为曾姑娘赎身,这些都是礼物!”
老鸨哈哈一笑,道:“哎哟,燕王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我看看,这都是什么啊?”说着,老鸨走上前去,打开放在地上的箱子,第一个箱子装着蜀锦,第二个箱子装着苏绣,第三个箱子装着几个瓷器,此外,还有其他东西,礼物看起来倒是不少。
老鸨故作贪婪的模样,道:“这么多东西。”
李弘冀微微一笑,道:“老鸨,这只是礼物,都是送给曾姑娘的,你的,我自然是少不了的。”说着,李弘冀一抬手,指着最后一个箱子,道:“那个箱子,便是曾姑娘的赎金。”
老鸨眯着眼睛,快步走了上去,打开一看,顿时被箱子里黄灿灿的金色晃的差一点睁不开眼睛,围观的重任也都吃了一惊,这么多黄金,至少也有几百两,这燕王果然是好大的手笔,当真是舍得啊。
老鸨笑的合不拢嘴,道:“燕王,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曾姑娘的赎金,你拿着就是。”李弘冀笑道,四周看了一眼,道:“曾姑娘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我这就叫她下来。”老鸨很是积极,匆匆跑了上去。
李弘冀淡淡一笑,一副悠闲的模样,让人上了茶水,自古喝着。
老鸨进去了,看见曾忆龄,道:“曾姑娘,李弘冀来了。”
“我已经看见了,他真是上了心。那箱子里,有多少黄金?”曾忆龄问道。
“至少有三百两。”老鸨说道。
曾忆龄摇摇头,笑道:“李弘冀如此豪爽,送了这么多的金子,岂能不收?这笔钱就先收下来,以后有大用。”
“姑娘,你真的如此决定了。”老鸨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就等着看好戏吧。”曾忆龄说着,慢慢踱步走了出去,原本声音吵杂的大厅随着曾忆龄的出现,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曾忆龄,包括李弘冀。
曾忆龄依旧在脸上蒙着细纱,让人看不出悲喜。李弘冀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曾姑娘,李某来接你了。”
“燕王的来意妾身已经明了,可燕王还是请回吧!”曾忆龄缓缓开口。
一个妓馆的女子,就算再怎么出名,再怎么貌美如花,身份都是极为卑微的,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拒绝了燕王的好意?顿时,大厅里议论声犹如菜市场一般,再度火热起来。
李弘冀摇摇头,道:“曾姑娘,莫非你怀疑孤的诚意不成?”
“燕王带来厚礼,自然是盛意拳拳,可是,妾身不能随燕王去。”曾忆龄拒绝。
“为何?”站在李弘冀身边的朱令赟大声问道,他目光有些凶狠,道:“莫非曾姑娘认为燕王殿下配不上你吗?”
“妾身委身于烟花之巷,哪里还是清白身子?是妾身配不上燕王。再说!”曾忆龄说到这里,将声音提高了,刻意地说道:“妾身多年前便早有婚配,夫君虽然尚未正式迎娶,但妾身已经视为他的人。一女岂能嫁二夫?还望燕王体谅妾身的难处。”
李弘冀和朱令赟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都带着微笑,两人来之前,便猜到曾忆龄会找托词,但想不到曾忆龄的托词居然是这个。朱令赟显然不死心,立刻大笑道:“曾姑娘说已经有了未婚夫,敢问未婚夫是何人?能否请他现身相见?”
“这个,他不在金陵。”曾忆龄摇头。
“那在哪里,姓甚名谁?”朱令赟再问。
“这个,请恕妾身不能明言。”曾忆龄笑道。
“嘿嘿,若是真的有了,曾姑娘为何不说?我看曾姑娘是故意而为吧!”朱令赟毫不客气地责问。
曾忆龄摇摇头,微微躬身施礼,道:“燕王是何等人物,妾身怎敢欺瞒?只是妾身自幼和夫君失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李弘冀站起身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曾忆龄这是在推辞,恐怕她也知道,一旦进了燕王府,就会被吞的渣滓都不剩吧。杨琏已经到了高邮,而且这是一两日之前的行程,也就是说,杨琏很快就会赶到金陵,李弘冀要在杨琏刚刚踏入金陵的时候,就将此事办妥,这样才能给杨琏最大的震撼和打击。
李弘冀猜想,曾忆龄如此,想来是因为知道杨琏就要赶到金陵,故意拖时间。李弘冀决定不再和她啰嗦,便道:“曾姑娘,这么说吧,孤已经看中了你,你今日愿意随我也就罢了,不然,孤必定将这潇湘阁一把火烧了,再将你抢进燕王府。”
曾忆龄微微一愣,道:“燕王是何等身份的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李弘冀一挥手,道:“来人,先将曾姑娘带回燕王府!”
几名侍卫得令,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就要上前,顿时惊得老鸨大声叫道:“燕王,万万不可啊!”
“你这是在教训孤?”李弘冀眼睛一瞪。
老鸨毕竟是个女子,看见李弘冀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后退几步,道:“草民不敢,不敢!”说着,看着曾忆龄,苦着一张脸,道:“曾姑娘,燕王殿下是和等人,能看上你,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就答应了吧!莫要让我为难!”
曾忆龄冷冷地看着李弘冀,道:“燕王如此行事,就不怕被人议论吗?”
李弘冀举着拳头,道:“自古强者为尊,你,我要定了!”
曾忆龄缓缓看了一眼四周,不由苦笑了一声,道:“燕王如此,看来妾身是不得不从了。”
“你不得不从!”李弘冀道。
老鸨闻言大喜,忙道:“如此,是最好的。”说着,忙叫人将装了黄金的箱子送到后院去。
李弘冀道:“曾姑娘,请。”
“你放心,我会自己走!”曾忆龄说道,深深地看了老鸨一眼,道:“妈妈,我在这里的东西,还劳烦给我打包好了,送到燕王府去。”
老鸨忙笑道:“哎呀,你就放心吧,这个是自然。”
“何必如此麻烦?难道孤买不起这些东西吗?”李弘冀微微皱眉,说了半天,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东西都用了多年,已经有了感情。燕王,妾身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还是稍等片刻,等妈妈收拾了东西,一并送到燕王府吧!”曾忆龄慢慢说道。
朱令赟在李弘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道:“燕王,她既然已经答应,不妨再稍等片刻。”
李弘冀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一些,莫要孤等得太久。”
老鸨忙陪着笑,道:“这个是自然,这个是自然,燕王请稍等!”说着,奔上楼去,叫了几个姑娘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