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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巡抚衙门。
议事厅里,巡抚李郁、左布政使杨学年、右布政使沈友伦、提学官严琰、按察使吕崇德和都指挥使崔大海齐聚一堂,准备商议明月阁和临江楼两案。
由于涉及到了朱盛昌和张泉,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和压抑,众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纷纷不动声色地在那里品着茶。
虽然楚王府是武昌城里的无冕之王,但武威侯府也不是好招惹的,一旦处置失当势必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现在还是少言多听为好。
在现场所有人中,李郁的心情无疑最为糟糕,短短一天之内连发明月阁和临江楼两起与应考生员有关的大案,使得他颇为恼火但又无可奈何,万万没想到临近乡试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仅如此,襄阳府和长沙府等州府的生员不仅昨天围了巡抚衙门和按察使司衙门,今天更是齐聚在武昌卫前声援李宏宇,这令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一场谁也不愿看见的骚动,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李郁面对李宏宇和张泉的案子可谓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楚王府、武威侯府以及应考的生员们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压力。
“巡抚大人,明月阁和临江楼两案所涉及生员皆有功名在身,按律应当先革了他们的功名然后才能开堂审理。”
沉默中,吕崇德率先打破了现场的平静,沉吟了一下后放下手里的茶杯,神色严肃望向了李郁。
吕崇德不得不这样做,他身为主掌湖广刑狱的主官必须要在明月阁和临江楼两案中给出自己的意见,反正李郁届时也会率先询问他的意见因此不如主动开口觅得先机。
“严提学,现已查明,李宏宜和李宏宇确实身陷明月阁和临江楼两案,还望严提学能革了两人的功名,也好让衙门审理这两件案子。”
李郁闻言微微颔首,向坐在下手处品着茶的严琰说道,革除生员的功名是提学官的特权,连他这个巡抚都无法干预。
“巡抚大人,本官看了武昌府和武昌卫送来的案情通报,李宏宜涉及明月阁杀人血案理应被革除功名由衙门审理。”
严琰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沉吟了一下后郑重其事地向李郁说道,“可临江楼一案中李宏宇究竟是证人还是行凶刺伤小侯爷的凶徒现在还未尝可知,无论武昌府还是武昌卫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定论,故而本官觉得是否革除李宏宇的功名还有待商榷!”
“巡抚大人,本官奉皇命提学湖广,为国选才,责任重大不敢轻怠。”
说着,严琰斜向上一拱手,沉声说道,“李宏宇乃襄阳府童试案首,他的文章本官看过,不仅洋洋洒洒荡气回肠,而且流露出了忠君报国的心意,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本官不想在事态未明之际耽误其为国效力之心迹,否则将有负皇恩!”
听闻此言李郁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严琰这是起了爱才之意,是要打算袒护李宏宇了,否则不会连万历皇帝都搬了出来。
在座的吕崇德等人也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家在官场浮沉数十载,自然听出了严琰想要保李宏宇的意思,因此抓住了武昌府和武昌卫上报的案情漏洞来确保李宏宇的功名不被革除。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怪不得武昌府和武昌卫,武昌府还好说,承受的压力是那些应考的生员,而武昌卫就比较惨了,其压力不仅来自武昌卫还有楚王府。
因此,武昌府和武昌卫的人为了自保唯有把临江楼的案子写得模糊,无法确定李宏宇在打伤张泉一案中的角色,同时也没有言明张泉意欲强暴秦月一事,只提及张泉与李宏宇起了纠纷。
这样一来,武昌府和武昌卫就不会得罪李宏宇和张泉,至于案子如何审理就交给李郁等湖广地区的高官来定夺了。
不过,这给了严琰袒护李宏宇的机会,既然武昌府和武昌卫都没有言明李宏宇是否是故意打伤的张泉,为此自然没办法追究李宏宇的责任了。
如果李宏宇是为了阻止张泉强暴被下了迷药的秦月,那么李宏宇无疑就是张泉意欲****秦月一事的证人,自然不用革除功名。
而倘若李宏宇是为了争风吃醋打伤了当时与秦月独处一室的张泉,那么李宏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施暴者,理应被革除功名。
至于秦月被人下药一事,虽然已经事实确凿但无法证明与张泉有关。
毕竟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根本不牢张泉这个小侯爷动手,自然有人会屁颠屁颠地予以代劳,故而如何认定秦月被下迷药一事是临江楼一案的关键。
很可惜,无论是武昌府还是武昌卫都回避了这一点,只说了秦月被人下了迷药,而没有提及主事者是张泉。
临江楼一案的第二个关键是张泉当时在套间里是否想要强暴秦月,由于当时目睹准备剪碎秦月衣衫的人只有李宏宇,包括赵欣等人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张泉站在床边,所以这件事情如何界定决定了临江楼一案的性质。
当然了,大家都知道张泉想要对秦月做什么,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张泉矢口否认的话谁也拿他没辙,面对张泉这种级别的权贵子弟很显然证据非常重要,否则武威侯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严琰这次力保李宏宇并不单单因为欣赏他,还有就是对张泉这种依仗着家里的权势为非作歹的权贵子弟异常痛恨,身为工科给事中的他岂能任由张泉逍遥法外,那样一来岂不是丢了大明言官的颜面。
值得一提的是,严琰湖广提学官三年任期结束后会调回京城继续担任工科给事中一职,所以他现在虽为学官但本质上却是言官。
或许李郁等湖广地方官员要忌惮武威侯府,可严琰却不怕武威侯府找他麻烦,要知道在朝堂之上言官集团才是最难招惹的,历年来到地方卫所清理军务的时候没少跟五军都督府爆发冲突和摩擦。
宣德帝时,鉴于地方卫所逃兵甚多,故而宣德帝派遣以言官为主的京官到各卫所清理军务,后来逐渐形成了定制,成为了言官的一项差事,为此言官们跟五军都督府的关系并不融洽。
五军都督府腐败程度令言官们深恶痛绝但又无可奈何,毕竟皇帝偏袒五军都督府的那些都督。
再者说了,严琰是湖广的提学官,可谓是湖广地区十七个州府生员的“父母官”,因此自然要保招惹了张泉这个勋贵子弟的李宏宇,否则别人如何看待他?
况且,李宏宇是严琰亲自选中的襄阳府院试案首,两人之间有着师生之谊,既然他无法保“罪证确凿”的李宏宜,那么当然要力保李宏宇了,要不然会岂不是让其余的生员寒心?
因此,综合了种种因素在内,即便是武昌府和武昌卫的案情通报对李宏宇不利,那么严琰也会力保李宏宇。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派系势力,当派系内的人遇到麻烦的时候,派系里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进行保护,至于真相和事实什么的在权势和利益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李郁有些头疼地望着严琰,他自然清楚严琰这样做的缘由,如今已经临近乡试,如果严琰不革除李宏宇功名的话那么李宏宇即便是在牢里也能参加乡试,这可不是他想看见的一幕。
身为主政湖广的封疆大吏李郁有着自己的考虑和盘算,由于李宏宇此时已经被关在武昌卫的大牢里,所以为了安抚受伤的张泉还是先革除了李宏宇的功名为好,这样也算是给了武威侯一个交代。
如果李宏宇被判无罪的话,那么严琰可以恢复他的功名,如此一来也顾全了楚王府的面子。
可现在严琰摆明了要力撑李宏宇,这就使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万一李宏宇乡试时桂榜题名,那么这件案子可就成为了一个笑话,届时湖广地方衙门可就真的骑虎难下了。
“禀巡抚大人,武昌卫卫指挥使刘易派人送来了十五府二州应考乡试生员的联名书,如果乡试前襄阳府童试案首李宏宇的案子还未审结的话他们将罢考乡试!”
就在李郁为如何说服严琰伤脑筋的时候,一名吏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身后跟着几名手里捧着联名书的差役。
“什么?”听闻此言李郁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那些生员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难道他们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包括严琰在内,现场众人不由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生员们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举动。
震惊之余,李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虽然生员们明面上想要让官府尽快结案,实际上是逼着官府释放李宏宇。
“真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望了一眼那几名差役手里捧着的联名书后,李郁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
所谓初生牛犊不惧虎,那些应考的生员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一旦事发不仅他们的前程要受到影响,万历皇帝必定雷霆震怒,届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人头落地。
不得不说,那些激进的生员给李郁出了一道棘手的难题,使得李宏宇的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实际上,李郁并不担心那些生员罢考,由于楚王府的介入他肯定会在乡试前放了李宏宇,只不过这件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湖广地方衙门的威信何在?
令李郁感到担心的事是在乡试前有生员一时间头脑发热,或者受到别人的煽动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