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晚上,鸡笼港赌场。
“约翰先生,这把你又输了,你已经欠我们赌场五百两银子了,准备什么时候还呀?”
当约翰一脸懊恼地拍了一下赌桌,把手里的两张西洋花牌扔到桌面上时,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领着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来到了他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约翰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起身说道,作势准备离开。
“慢着!”
粗壮大汉见状一伸手拦住了约翰的去路,斜着眼睛盯着他说道,“按理说应该让你回去拿钱,不过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不能离开赌场,想拿钱的话让人送来。”
“你们这就不对了吧,天下哪有这种道理的?”
约翰闻言双目顿时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随后故意面色一沉,冲着粗壮大汉问道,“我问你,你会把放钱的地方告诉别人吗?”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子觉得你不像有五百两银子的样子。”
粗壮大汉丝毫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了约翰一眼后冷冷地伸手一指地面,高声说道,“因此,今天如果不拿出五百两银子的话,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跟着粗壮大汉的那几名年轻人闻言顿时走了过去,把约翰围在了中间,拳头握得咔吧咔吧直响。
“你……你们想做什么?”约翰顿时吃了一惊,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不过由于身后是赌桌他已经退无可退。
见此情形,现场的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过去,饶有兴致地等待着约翰如何还钱,他们也不相信约翰能拿出五百两银子。
说实话,约翰这两天在鸡笼港行事张狂,对当地人的态度非常傲慢,根本就看不起鸡笼港的人,这已经使得当地的人对此非常不满,故而大家都想看约翰出丑。
“按照赌场的规矩,如果你现在拿不出钱的话,我们要先收点儿利息,然后等着你让人送钱来,一天收一点儿利息,直到没有利息可收,届时人死帐烂!”
粗壮大汉来到约翰面前,从腰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边把玩着一边阴森森地问道,“说吧,你准备给老子什么当利息?”
“我……我是约瑟夫上校的人,约瑟夫上校是你们石老大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约翰望着匕首上泛着的寒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可是知道开赌场的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野蛮人,因此面色苍白地向粗壮大汉说道,“如果你们石老大知道你这样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实话告诉你,老子执行的就是虎爷定的规矩,今天有钱咱们好说话,没钱的话老子就要按规矩来办事!”
粗壮大汉见约翰拿约瑟夫和石虎来压他,于是冷笑着向边上的年轻人喝道,“把他给老子按住。”
几名年轻人闻言顿时一拥而上,死死地把约翰按在了赌桌上,约翰拼命挣扎可惜无济于事,他哪里是那几个年轻力壮小伙子的对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约瑟夫上校来了也得认这个理儿,既然你还不了钱又不愿意选,那么老子就帮你选了。”
粗壮大汉走过去拿出匕首在约翰的面前比划了几下,然后抓住约翰的一只耳朵,狞笑着说道,“这样吧,老子先要你一只耳朵当下酒菜,反正你身上的零碎也不少,足够老子喝好几天的酒了。”
说着,粗壮大汉把手里的匕首向约翰的耳朵伸去,摆出了一副动手割耳朵的架势。
“救命呀,救命呀!”约翰见状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他可是知道这些野蛮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因此吓得顿时大叫了起来,裤裆里随即一热竟然尿了出来。
“哈哈……”
见到约翰狼狈的样子,在场的人纷纷指着约翰湿了的裤裆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平日里颐指气使的约翰竟然是这副胆小怕事的熊样。
“等等!”
眼见粗壮大汉的匕首已经落在约翰的耳朵上,约翰已经能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丝丝寒意,在他倍感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相信他能还那五百两银子。”
约翰闻言连忙望去,只见一名三十上下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一个小锦盒交给了粗壮大汉,“这里面是一颗来自波斯的猫眼宝石,五百两绰绰有余。”
“约翰先生,您现在已经没有债务了,要不要从柜上支些钱去翻本,说不定您的运气已经回来了,能大杀四方。”
粗壮大汉见状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看后向控制着约翰的那几个年轻人挥了挥手示意松开他,笑眯眯地问道,一改先前的凶悍。
“哼!”
约翰闻言顿时冷哼了一声,惊魂未定的他现在哪里还敢再从赌场借钱,先前他就是被笑容满面、显得非常和蔼的粗壮大汉忽悠着借了不少钱,结果一转眼那家伙就翻了脸,他是体验到了什么翻脸比翻书还看。
粗壮大汉也不理会约翰的冷漠,笑了笑后领着手下的人扬长而去,临走之前把约翰欠下的高利贷赌账的账单给了那名拿来猫眼宝石的男子。
“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约翰稳定了一下心神,快步走上前向那名男子拱手问道。
“在下张城。”男子闻言微微一笑后拱手回礼,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约翰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吧。”
“请。”约翰可不想再在这个恶魔般的地方待了,也向张城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与张城快步离去。
“先生为何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感兴趣?”
此时,赌场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李宏宇和赌场的石老板立在窗前望着张城和约翰离开,石老板望了一眼约翰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自从李宏宇上次弃牌使得石老板赢了那场“惊天赌局”,他就与石老板成为了朋友,从他那里石老板的西洋花牌的赌技得以提升不少。
这也使得石老板对李宏宇更加钦佩,李宏宇之所以能在西洋花牌玩法中大杀四方完全凭的是技术,即算牌和察言观色,凭借着这两点李宏宇往往能猜中对方的牌面,石老板为此受益匪浅,心中暗自庆幸李宏宇对赌场没有恶意,否则早就被李宏宇给赢了去。
今天约翰的这场遭遇很显然是李宏宇和石老板给他设下的一个局,除了约翰外参与赌牌的都是石老板的人,约翰又没有李宏宇那种技术,自然是一败涂地,进而欠下了赌场的高利贷。
说实话,石老板非常看不起约翰这种对红毛夷点头哈腰一脸奴才相的人,故而对李宏宇给这种人下套感到颇为不解。
“那些红毛夷来咱们这里肯定所图非浅,我想摸摸他们的底儿,这个约翰或许知道些什么。”
李宏宇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回道,他自然不可能告诉石老板他此举是为了弄清荷兰人侵犯澎湖的兵力配制以及时间,这样的话可以提前通知澎湖的巡检司做好应对。
“这些红毛夷向来贪婪狡诈,当年他们到南洋的时候先是取得了当地人的信任,进而凭借着犀利的火器占领了那里。”
石老板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南洋那边可都是咱们大明的藩属国,可朝廷竟然对此视而不见,迟早那些红毛夷会来进犯大明。”
“是呀,朝廷有些固步自封了,依旧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里。”
李宏宇微微颔首,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如果大明的有识之士能看见以及正视西方国家这些年来的迅猛发展,那么何至于将来被西方列强欺凌?
“先生,那些红毛夷的海船着实厉害,每艘船上都配有数十门火炮,官军能守住澎湖吗?”
石老板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问向了李宏宇,他以前到南洋做过生意,自然见识过西洋人的战船和火器,西洋的三桅战船在海战时的威力和灵活性都远高于大明的战船。
“敌军劳师远袭,即便是能占了澎湖也无法守住。”
李宏宇沉吟了一下,微笑着向石老板说道,“归根结底,澎湖距离内陆太近了,而红毛夷的人数有限,又没有后勤供给,无法在澎湖坚守。”
“这些红毛夷也太自不量力了,大明再怎么说也是东方的霸主,他们胆敢来摸老虎的屁股,就等着被收拾吧。”
石老板觉得李宏宇言之有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说道,看得出来他对那些红毛夷也有着不少敌意,毕竟他到过南洋目睹了红毛夷在当地的殖民统治,故而岂会对他们有好感?
李宏宇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从石老板的言行中他能感到石老板心里还是向着大明的,毕竟大明是他们这些海盗和武装海商的故乡,因此岂会希望被红毛夷这些异族侵扰?
这对大明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届时如果能招抚了小琉球的海盗和武装海商,那么既平定了大明沿海多年来的海患和海上走私,同时也是一支重要的海上力量。
与水师的士兵相比,那些海盗和武装海商的人可谓是身经百战,拥有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而且作战时通常不要命,显得更加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