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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惜才
    少傅府。
    李宏宇在后宅逗着三名襁褓中的婴儿,秦月、娜仁托雅和柔儿笑盈盈地在一旁望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
    秦月三人没想到李宏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着实给了她们一个惊喜,这样的话李宏宇就能在家里过年了。
    秦月和娜仁托雅各给李宏宇生了一个儿子,柔儿则生了一个女儿,李宏宇这次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三个儿女取名字。
    其中,秦月生的儿子排行老二,柔儿的女儿排行老三,娜仁托雅的儿子排行老四。
    按照李家的辈分,秦月的儿子取名李云松,娜仁托雅的儿子取名李云枫,由于女儿家没有辈分,李宏宇就给其取名李雨凝。
    “老爷,门外有原右都御史左光斗的门生、开封生员史可法求见,已经在外面的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了。”就在李宏宇逗着三个儿女玩的时候,一名家丁手里拿着一张拜帖前来禀报。
    “史可法?”李宏宇闻言顿时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后世大名鼎鼎的明末英雄。
    其实,李宏宇身为堂堂的少傅,肯定不会轻易见前来拜访的人,只有那些足够身份的人才能见他。
    史可法万历三十年出生,现在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尚未踏入仕途仅仅有着生员的功名。
    按理说以史可法现在的身份是无法见到李宏宇的,不过由于他是左光斗的学生,同时又冒着雪在少傅府门前跪了半个时刻,终于获得了门卒的同情,故而得以通报。
    “相公,妾身知道这个史可法,是左大人的学生,深受左大人的器重,左大人被抓进诏狱后其从开封府赶来想要营救,已经跑遍了京城各位大员的府邸,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
    这时,秦月开口向李宏宇说道,她自然对京城的局势了如指掌,史可法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言语中对史可法颇为同情。
    “让他去客厅,好生招待。”李宏宇也想见见史可法,于是沉声吩咐送来拜帖的家丁。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史可法肯定是为了左光斗的事情来的,毕竟左光斗和杨涟等人的尸体还在诏狱里,既然史可法来了就不如卖他一个人情让其把史可法的尸体带走安葬。
    “相公,你要见这个史可法?”
    秦月闻言顿时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李宏宇会见史可法,虽然她同情史可法但也只是希望李宏宇能帮帮他而已,并没有料到李宏宇要见史可法,毕竟两人身份和地位相差悬殊。
    “这个史可法以后是个大才之人,又是左大人的门生,相公自然要见他了,也算是给东林的人一个安慰。”
    李宏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色向秦月说道,“现在杨大人和左大人等人的尸身还在诏狱,也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秦月闻言不由得微微颔首,说实话她对杨涟和左光斗等六人的遭遇非常同情,但这就是官场,既然踏入其中就要承受其所带来的悲欢离合。
    客厅里,一名年轻人正哆哆嗦嗦裹着一件大氅喝着滚烫的姜汤,脚下摆着一盆烧得红彤彤的炭火。
    这个年轻人就是史可法,此时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子,正是风华正茂、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否则岂敢找到少傅府。
    说实话,史可法没想到李宏宇会见他,以为顶多派个人来把他给打发了,不成想李宏宇见了他的拜帖后竟然要亲自见他,要知道他去别的府邸求助的时候通常都是吃闭门羹的。
    故而,史可法认为是他“左光斗门生”的名号起了作用,李宏宇是看在左光斗的面子上才见的他。
    “少傅大人!”
    史可法喝完姜汤的时候,李宏宇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见状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但气势十足的年轻人就是大明的少傅,于是连忙放下手里的姜汤,脱下大氅后躬身行礼。
    说起来的话,李宏宇与史可法同岁,但月份比史可法要小,如今史可法还在为了科举而寒窗苦读而李宏宇则已经位列人臣,成为了大明的中流砥柱,这令史可法非常敬仰李宏宇。
    “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李宏宇向史可法向下按了按手示意其落座,在客厅上首处的座位坐下后不动声色地望着史可法问道。
    “少傅大人,学生的老师遭奸人陷害,冤死诏狱,望大人能主持正义,还老师一个清白,还大明官场一个公道,还文武百官一个安心。”史可法闻言向李宏宇一躬身,义正词严地宏声说道。
    “本少傅问你,左大人的案子是御案,连本少傅都不知案情,你又如何知道左大人遭受奸人陷害?”
    李宏宇闻言心中顿时叹了一口气,随后神色严肃地望着史可法问道,他完全可以理解史可法现在的心情,毕竟他当年就是这样过来的,也经历过年少轻狂的时期。
    “少傅大人,学生的老师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岂会收受熊大人的贿赂?”史可法闻言不服气地望着李宏宇,郑重其事地反问道。
    “你远在开封,如何能知京城的事务?仅仅凭借一己之言如何能服人?如何又能给左大人辩解?”
    李宏宇知道史可法现在对左光斗的遭遇感到义愤填膺,不相信左光斗会做出有辱德行的事情来,故而他沉吟了一下后神色严肃地问道:
    “左大人牵涉进的可是皇上钦定的御案,难道就要凭你的这番没有证据的唯心之言去给左大人他们翻案,倘若都像你这样的话那么大明的衙门岂不是乱了套,如何让衙门审案?”
    “本官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如果光凭你的片面之词如何来翻案?毕竟大明还是有律法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总是知道的。”
    说着,李宏宇端起一旁桌上的热茶品了一口,然后望着史可法正色说道,“你说左大人无罪,可有人说左大人有罪,你说本官应该相信谁?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左大人在京城的往来事务吗?”
    “这……”史可法闻言顿时语塞,他在开封府岂能知道左光斗的事情,故而无法回答李宏宇的问题。
    而且李宏宇说的很清楚,只有有证据才能给左光斗他们翻案,毕竟这是天启皇帝钦定的御案,岂是那么容易翻的?
    这也是为何史可法在京城屡屡碰壁的原因,仅仅单凭一张嘴是无法改变案子的走向,这就是为何没人愿意给左光斗翻案,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如何说服天启皇帝相信左光斗他们是冤枉的?
    “你记住,这世上的事情皆有因果,左大人为何会入狱,本官相信你十年之后一定会找到答案。”
    见史可法沉默不语,李宏宇知道他心中肯定不服气,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十年后史可法的人生阅历将更加丰富,如果不出意外也将踏入仕途,故而届时肯定会清楚官场上的这些是是非非。
    “少傅,难道学生的老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诏狱里?”史可法现在自然对李宏宇这番话还无法理解,不由得双目含悲地望着李宏宇问道。
    “锦衣卫审的案子是那么好翻的吗?空口无凭,你如何给左大人翻案?”
    李宏宇不想与史可法在这里徒费口舌,故而语峰一转沉声说道,“皇上已经降下了恩旨,念在往日为国效力的份上,准备让左大人等人的家人故友为其收尸,你既然是左大人的学生,那么就给他准备一口棺木吧,也算尽了你们的师徒之谊。”
    与其他东林党人一样,史可法以为是魏忠贤等人陷害了杨涟和左光斗等人,根本不清楚这件事情背后涉及到了君权与臣权之间的较量,而李宏宇不可能向他明言此事。
    实际上,就算东林党的人意识到是天启皇帝设下的现在的这个局他们也不敢对天启皇帝有何怨言,否则他们岂不是就成为了与天启皇帝为敌的乱臣贼子了?
    故而,东林党人唯有把不满和怨恨发泄到魏忠贤的身上,认为魏忠贤是瞒着天启皇帝对东林党进行得迫害,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失了在这次事件上的大义,要不然可真的就成为了逆党。
    “谢少傅!”得知可以领回左光斗的尸身,史可法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连忙起身向李宏宇下跪道谢,如果不是李宏宇的话左光斗等人的尸身恐怕要一直在诏狱里放着。
    左光斗等人死后,由于他们的案子尚未了结故而家人无法将其尸身领回,虽然其家人在京城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但没有丝毫的用处,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尸身留在诏狱。
    如今,李宏宇一回京就能让杨涟和左光斗的家人领回他们的尸首,肯定是其向天启皇帝求情,故而天启皇帝这才降下了恩旨。
    因此史可法自然要感谢李宏宇,如果不是李宏宇的话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让杨涟和史可法等人安葬。
    “快去准备吧。”李宏宇向左光斗挥了一下手,沉声说道,心中却感到颇为黯然,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是谁也不愿意看见的。
    史可法闻言站起身,向李宏宇一躬身后快步离去,前去准备左光斗的身后事宜,搅得京城官场鸡犬不宁的封疆案终于可以落下帷幕。
    所谓的封疆案,指的就是熊廷弼通过汪文言向杨涟和左光斗等人行贿的案子,由于熊廷弼被捕前的身份是辽东经略,是大明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故而人们把此案称为“封疆案”,是东林党在执政的巅峰时期受到的最为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