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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江霏微被徐姑姑领着到了皇后在园子里的居所。
    踏入殿内,魏皇后端坐在首位,左下侧,江芸兰正为她奉茶。屋内除了这几人,还有些命妇贵女。
    江霏微只略过一眼,便跪下来,给皇后行礼问安。
    魏皇后却没让她起身。只是拉着江芸兰说笑着宫外的趣事,很是亲热的样子。
    就这么一等,就快半个时辰。
    宫中规矩多,或礼节、或惹了主子不高兴,跪个一个时辰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有顾言在,哪里让江霏微吃过这个苦头?
    江霏微只觉得膝盖如针扎一般疼,渐渐跪不住了;她强撑起精神,她现在也代表着顾言,不能给她们留下把柄!
    昌平伯府的才夫人是见过江霏微的,对她也颇有好感,见魏皇后这般刁难她,也于心不忍。
    才夫人起身,“皇后,臣妇这几日身子一直倦怠,不知可否下去歇息一番,还请皇后允准。”
    魏皇后一拍手,“哎,才夫人不说话,我都把这茬忘了。徐姑姑,人你带来了吗?”
    徐姑姑拉开珠帘,面色苍白的江霏微展露在了众位贵人眼前,“回娘娘,重华宫的江姑姑,请来了。”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夫人、小姐请安。”江霏微按着礼节,叩首行礼。她现在反而祈祷魏皇后就这么让自己跪着,否则自己起身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可惜魏皇后就是专门折辱她,并不会顺了她的意思,“徐姑姑,还不快扶江姑姑起来。咱们江姑姑可是顾督公的心上人,若是跪坏了,他可要找我麻烦呢。”
    徐姑姑应下,连忙上前扶江霏微起来,却在她曲膝之时,松开了手。江霏微一个不慎,又跌在了地上。膝盖的疼让她额头上的汗更密了。
    大皇子一党的命妇贵女们都窃笑起来,才夫人见不过,走上前来扶起江霏微。
    “哟,我都忘了,才夫人之前还看中江姑姑做自己的女婿对不对?”
    让江霏微意外的是,江芸兰倒成了第一个推自己下水的人,”是啊,魏皇后,当时才夫人相中了江姑姑,还放话要让江姑姑做他们家的儿媳妇呢。”
    才夫人伸向江霏微的手迟钝了一瞬。
    江霏微明白,曾经相中的儿媳成了太监的对食,这事若是传出去,对才夫人的名声也不好。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奴婢哪能高攀上才夫人,定是传错了。”
    魏皇后见她低着头,笑着拍了拍江芸兰的手,“江姑娘,她不是你妹妹吗?今儿见着怎么都不高兴啊?”
    江芸兰微微一僵,随即说道:“魏皇后有所不知,江姑姑之前的嫁妆由兰夫人管着,可江姑姑硬说是咱们偷了她娘的嫁妆,还主动离开了侯府,如今也算不得我的妹妹了。”
    她看向江霏微,心中的怜悯和心虚在想到自己近期受到的指点时,立刻化成了烦厌。
    都怪江霏微把嫁妆的事情闹到了公堂上,害得忠勤侯府成了京城里的笑柄,连那些市井小民也敢对着她指指点点!
    别说是永宁公主为了避嫌不召见自己了,连三皇子都许久未和自己联系了!
    可就在这时,魏皇后联系自己了!想到之前林老夫人为自己从魏殊那换来了太子妃的位置......江霏微,谁叫你之前和我作对呢?
    江霏微在地上跪好,声音平静,“江小姐若是不信兰氏侵吞了我娘的嫁妆,自可以去京兆尹府调阅一下卷宗。”
    江芸兰掩面而笑, “谁不知道那些证据都是顾督公找来的,京兆尹府那日判得着实粗糙了些。”
    江霏微抬头,笑着望向江芸兰,“江小姐,我记得之前侯府遭了贼,你替兰氏管过一段时间家吧?”
    “你是当时就发现了嫁妆少了,还是根本没发现呢?若是没发现,尚可当做你治家无能;发现了却秘而不发......”
    “你怎可随意攀扯!”江芸兰被她戳中了要害,有些心虚。
    自己当然发现了嫁妆的问题!还借着这个旁敲侧击,让兰氏给了自己不少好处!她不敢再说话,江霏微就是个刺头,什么都敢说!
    魏皇后见她这就不敢了,心里冷笑一声。
    不过是迟凌下属的孩子,居然还得了迟凌这么多年悉心看护,可惜终究是个蠢材,自己随意糊弄几句,她还真信了自己能当太子妃,就她这样,放在迟凌身边都是丢人,只配给太子做妾!
    一位命妇见不得江霏微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说道:“江姑姑有着顾督公庇护,平日娘娘请你你也不来,可谓大不敬。如今在娘娘跟前也敢这般胡言乱语,实在是该罚!”
    徐姑姑立刻上前,扬起手臂朝江霏微的脸扇过去,“奴婢自作主张,替皇后娘娘管教管教你!”
    江霏微躲闪不及,只觉得先是耳边嗡鸣一声,随后整个脸火辣辣的,疼从脸颊蔓延到脑子,一阵阵抽搐后,嘴里充斥着铁锈味。
    魏皇后见江霏微疼得缩紧脖子,心里一阵快意。
    顾云烟啊顾云烟,你当时把迟凌从我身边抢走,我就把这一切报复到你女儿身上。
    她见徐姑姑打完了,才开口说道:“哎,这要是打坏了,顾督公可要心疼了。”
    她见江霏微没反应,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过顾督公此刻也忙吧,听说他今儿惹了皇上生气,此刻应该在挨罚呢。”
    第58章 掌控   怎么偏偏教了七皇子忠顺仁爱?……
    顾言惹了顺天帝生气?江霏微想到那天晚上他讲述的谋划, 内心没来由地慌了一瞬。
    刚刚责骂江霏微的命妇好奇问道:“顾督公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怎么受罚了?”
    魏皇后没有错过江霏微眼里划过的慌张,语调也扬了起来, “本宫听说啊,他竟然请了个太监陪七皇子念书, 还让陛下碰见了,可不是让陛下难堪吗!”
    魏皇后还不明白顺天帝?他对自己选择的许贵妃恩爱有加, 可对偶然临幸的宫女却十分冷漠,听说她身怀有孕, 反而想起了自己那身份低微的母亲,更是不闻不问。
    许贵妃戕害了那没名姓的宫女, 七皇子却被他的奶娘拼命护了下来。可顺天帝厌弃七皇子到了许贵妃都懒得处理的地步, 苟活到现在。
    这样的皇子, 江霏微还护着、宠着, 这不,惹来麻烦了吧?
    江霏微见魏皇后得意的样子, 心里确实慌了。
    顺天帝根本不在乎七皇子, 难道是顾言提及他,反而惹顺天帝生气了?
    她勉强镇下心神,就听见宫女来报:“禀皇后娘娘,全安公公来了。”
    “请他进来吧。”
    顾全安佝偻着背进了屋, 笑着跪在江霏微身侧,“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贵人请安。”
    “顾全安, 你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今儿不伺候陛下,怎么跑到本宫这里来了?”魏皇后难得对顺天帝身侧的人好颜色一次。
    顾全安连忙鞠躬, “哎哟,还不是我那徒儿不懂事,把皇帝惹急了,让老奴把江姑姑也带去问问话呢。”
    “哦?陛下这几日心情颇佳,不知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啊?”
    顾全安眼睛滴溜溜一转,“具体什么老奴也不太清楚……”
    老滑头。魏皇后见江霏微彻底慌了,心里也满足了,“那带江姑姑下去吧。”
    出了院子、江霏微低垂着眼睛,急声问道:“老祖宗,不知顾言是怎么……”
    “哎哟,连姑娘您都知道叫老奴一声老祖宗,实在是惭愧啊。”顾全安哈哈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几丝活气,“你这么懂事,怎么不知道教教顾言呢?”
    “我嘱咐过他了,他偏要和我对着干,这不,为了个七皇子,连陛下都惹了。”
    顾全安只叹顾言太傻。
    自己让他择大皇子,这样以后无论谁登基,他和顾瑾都能互相罩着点。可他偏偏要和自己对着干。
    对着干也就罢了,选了个七皇子当靠山。七皇子?什么玩意!
    他打量了一眼江霏微,确实是个美人,“我听说最开始是你对七皇子照顾有加,怎么,顾言莫不是被你迷晕了头?”
    江霏微颤抖着声音问道:“请问老祖宗…顾言可还好?”
    顾全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稀奇,“哎哟,当真关心他啊,放心,就是挨了顿板子,死不了。”
    江霏微的心扑通落了下去。
    顾全安见她眼眶都急红了,有些惊奇,“这么怕啊?你放心,你好歹是江侯爷的爱女,若是顾言没了,咱家也会照料你几分的。”
    既然顾言不听话,没了也没什么。至于太子那边吗,借着江霏微给江侯爷卖个人情,也不错。
    江霏微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感激。
    “谢谢老祖宗,不过我和江侯爷已经断绝了关系,他不是我父亲了。”
    顾全安一愣,倒也没生气。
    等江霏微没了靠山,在宫里搓磨一阵子,自然知道厉害了,他不着急这一时,“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挺倔。”
    顾全安不紧不慢,领着江霏微到了顺天帝跟前。
    “陛下,奴才把江姑姑带来了。”进了大殿,顾全安立刻换上了恭顺的面庞,跪地磕头。
    江霏微跟着跪下,“奴婢叩见陛下。”
    “抬起头来吧。”
    江霏微抬起头,正视着御座上坐姿不雅的帝王。
    顺天帝眯了眯眼睛,“朕这儿的消息倒是走漏得快啊,事情还没定,你就挨打了?”
    顾全安扑通跪下,“陛下息怒。”
    江霏微被他膝盖碰地的声音敲回了神,“回陛下的话,奴婢说错了话,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所以才挨罚。”
    皇后啊……她越是和江霏微对着干,探子得来的消息就越真。顺天帝无所谓地笑了笑。
    “皇后?不是召了你姐姐入宫吗,那个什么郡主来着?你们姐妹见着,还起冲突?”
    顺天帝是笑着说这话的,却让顾全安和江霏微心里都有些发慌。
    整日花天酒地的帝王,在旁人都以为他沉迷享乐、江山作陪时,却在暗中掌控着一切动态。
    他也许只是懒得理会那些朝臣罢了,可纵横捭阖的手段,依旧在暗处显现。
    顾全安则是伴着沉默慌到了极点,他当宫里的老祖宗太久了,当陛下绕过他查到哪怕丁点信息,都令他不安。
    顺天帝感受着突然冷凝下来的氛围,说道:“大伴,你下去吧,我有些话要问问她。”
    “是。”顾全安看了江霏微一眼,退出了房间。
    顺天帝的声音里带着些肃静,“忠勤侯府家的三姑娘,对吧?”
    “回陛下,曾经是。”
    “哦?曾经?”
    “奴婢已和忠勤侯府断绝了关系。”
    顺天帝面上露出了不易察觉讽意,“倒是个烈性子的,可你这般性子的人,怎么偏偏教了七皇子忠顺仁爱呢?”
    他说到最后,帝王的揣测之意已浮于表面,带着毫不掩饰的寒凉。
    毕竟经历过兄弟阖墙的顺天帝,帝王敏感多疑的性子在他身上只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