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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节反戈一击(2)
    十月十二日上午的武汉军委会大本营内,来自全国各方参战部队的高级将领代表们济济一堂,在最高当局蒋委员长的亲自主持下,“庆功大会”正在如火如荼地召开着。历时一月有余的“天回”作战已经在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中告一段落了。这场双方动员了六七十万大军、规模庞大的苏皖会战,交战的双方都是死伤累累,但战后的武汉政府和东京政府都对外宣称自己是会战的胜利者,两方公布的战事报告更加是南辕北辙。首先双方统计的关于自身伤亡数字和毙敌数目便是天差地别,日本军部对外宣称“此战在日本、新南京政府两国军队的精诚合作下共击毙、俘虏中国蒋介石等地方叛乱军队十六万五千余人,杀伤数目则超过二十万,特别是全歼了武汉政府精锐之八十七军和“中正”坦克团以及重创了东北军第107装甲师和第101装甲师,而取到如此辉煌战果的代价则是自身仅仅不到三万的伤亡;国民党方面的公告也十分离谱,武汉军委会对外声称“此战毙、伤、俘日伪军超过十八万,全歼了日军王牌部队的第五师团和第114师团以及伪军第一师;而国军各路部队伤亡则仅仅五万余人”,《大公报》引用蒋委员长的原话概括道“此战为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国军最为辉煌的一战”。东北边防部则对双方如此掺了大量水分公布不敢恭维,在对国军内部各个军事观察员和战事顾问发来的综合报告进行认真估计后,最后送到张学良面前的一份最为接近客观现实的数据表明:日伪军伤亡在七万人左右;国军方面则超过十二万,大部分都是地方部队承担了最惨重的伤亡;而东北军第1方面军和第2方面军的伤亡人数也是出关以来之最,达到了两万余。
    不过从战略意义上讲,似乎中国军队占了不少便宜,首先便是日伪军围绕南京建立的“国都防卫圈”在滁州和全椒这两地被击破了两个大漏洞,使得汪伪政权在南京的“国都”洞门打开而地位逐渐危险不保起来,而且此战也使华东日军元气大伤,攻势颓废,自然也无力西进问鼎武汉,从而确保了国府陪都的安全;反之日军方面也颇有斩获,一来确实粉碎了国军重返南京的战略目标,二来重创了参战的国军各部,包括一直让日军上下官兵心悸胆怯的东北军,使得日军中暗暗流动的“东北军战斗力优于皇军”的传言或多或少被打破了,极大地增强了日军各部今后与东北军交战的信心和士气,其中的意义自然非凡。不过纵然双方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但这场会战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谁能笑到最后,一时半会似乎还无法断言。
    但此时武汉军委会召开的“庆功大会”上气氛却是十分异常,会场上根本没有任何喜庆气氛,在座将领对这场会战的惨烈都是刻骨铭心再清楚的不过了,自然不会受到一贯好大喜功的军委会那用于鼓舞振奋士气民心的战报数字的影响。此时会场上可谓是怨气冲天,要不是最高总裁亲自坐镇着,在座的一些愤怒至极的军官可能都要拍桌子叫骂开来。众人攻讦怒斥的焦点自然是在会战中一而再再而三扮演害群之马角色的第五十五军了。
    由于八十七军遭到前所未有打击的下场而兔死狐悲的何部长派系和陈主任派系的将领们的极度愤慨先不谈,甚至一向对陆军部队作战情况不甚关心的国军空军部队总指挥周至柔上将(他的空军主力在日军战车部队的横扫下基本全军覆没了)等人以及被五十五军“牵一发动全身”的效应给坑惨了的黔、桂、粤、晋、川军将领也纷纷异口同声高喊着要好好调查追究一下第五十五军军长曹福林中将“指挥不力、贻误军情”的罪责。全场放眼望去尽是面红耳赤、群情激奋的各路将领,唯有部队损失最为严重的第十八集团军代表彭德怀、林彪(第十八集团军在守卫全椒的战役中由于缺少重武器和防卫大城市的经验而伤亡累累)以及东北军代表扈先梅、楚奇明怒极沉默地冷眼观望。除了这四人,另外还有最高当局蒋委员长和陈诚上将、何应钦上将三人以虚怀若谷的神情平静地聆听着各路将领同仇敌忾的集体怒斥请愿声。
    “委员长!八十七军遭此前所未有之重创固然有卑职麻痹大意之失责,但更多的还是五十五军面对日军偷偷从我部背后迂回突袭时袖手旁观的结果!我八十七军一夜之间溃退三十余里,不但丢失了要地玉带,还伤亡了将士万余,连黄维副军长都壮烈殉国!此等重大责任若不深入追究,我八十七军上下何能再鼓士气血战雪耻!”激动地挥舞着手几乎跳起来、头上还包着绷带的发言者正是八十七军军长何绍周中将,他一边满面怨色慷慨陈词一边用刀一样的眼神狠狠剜着对面的曹福林,险些和黄维一样被日军坦克炸成肉酱的何中将一想到当时的惊险就真恨不得跳过去掐死曹福林才甘心。
    “我空军部队自抗战以来屡屡以劣敌强奋勇作战,数百航空兵将士血洒蓝天,悲壮惨烈犹不堪再言;且这空军部队也是我国府中央多年惨淡经营累积而至,此时却毁于一旦,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啊!属下还请委座公事公办,给我空军殉难将士一个说法呀!”周至柔上将一脸悲苦愤恨之色。由于五十五军的隔岸观火,他现在基本已经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整个中央军空军精英一夜之间尽皆折翼,此时手上只有寥寥二三十架运输机的周上将差不多已经沦落到了“空军运输部队总管”的地步了。
    有了中央军两大高级将领的带头,下面各路部队军官代表们的声讨声更加像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大有“逼迫”蒋介石直接将曹福林“推出午门斩首以平息众怒”之势。
    而成为众人围攻对象的曹福林中将以及展书堂等一干山东籍国军将领自会议开始之时便一直深深地埋着头默默承受着铺天盖地泼向他们怒火口水,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坐在展书堂对面的楚奇明突然惊讶地看着两颗大大的泪珠正在无声地慢慢爬出展书堂的眼眶,那是不甘的泪水,更是一股强烈的屈辱悔恨。楚奇明叹口气,他伤势未愈因而也没有多少力气参加这场轰轰烈烈的“批斗大会”,作为职业军人的他也暗暗感觉到五十五军表现如此差劲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算了,这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旅长能管的了的。想到这里,楚奇明把同情的目光从展书堂身上收起,投向拥有最终裁判权的蒋介石。
    城府如渊的蒋介石自会议开始之时便一反常态地保持着沉默,尽管蒋纬国刚刚从身上取出了整整十五块弹片且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但他却毫无波动之色,整张脸一直波澜不惊平静如水。眼看众人吵的差不多火候已到,深谙“圣心”的陈诚上将终于起身打圆场了:“诸位,还请稍安勿躁,委员长要给大家训言。”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被众将领目光笼罩着的蒋介石操着一口浓重的浙江腔慢慢道:“此时‘天回’作战虽未能光复国都但也是战果硕然,在座各位俱英勇奋战力挫日寇锋芒并齐心协力夺取了南京的西大门滁州和全椒,战绩可谓斐然卓越,这些我都是晓的滴,中央也一定会对有功部队进行嘉奖勉励滴!各位,要想早日驱逐日寇收复沦陷失地,需要我们国内各方各地的团结一致,切记外患之时绝不能内忧迭起!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的情况可谓瞬息万变,一些部队面对日寇精锐部队加上阴谋诡计,一时防不胜防导致战局失利也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好好地吸取教训则必然能在日后重夺军机一雪前耻。遇事要冷静,要从全局考虑的角度出发,决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以上道理还请各位都要牢牢放在心里!”
    蒋介石的这番话顿时让在座众人都大出意外也大失所望。最高当局的意思很明白了,由于以后反攻南京不得不还需要装备精良的第五十五军的参与,此时严惩该部队必然会削弱了国军的力量,追究严惩之事自然就此作罢。就在众将领们心灰意冷纷纷失望之时,蒋介石话锋一转,向下面被打了一闷棍的军官们丢出了一个甜蜜的“棒棒糖”:“自日寇犯我华夏国土以来,我国军各部在与之血战征途中无一不损伤累累。鉴此,军委会将酌情给此时参加‘天回’作战的各部适当增加部队番号以便为接下来的‘天回二号’作战厉兵秣马做好准备。当然,此等重大之事,必须要各地方军政主席亲自来军委会统一商讨并研究后方可议定的。”
    下面本来平静下去近乎死气沉沉的会场顿时再次沸腾起来。番号!这两个字直让在场的将领们心头一动、眼睛直亮。番号对于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们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手中部队的扩张、地盘的扩张、实力的扩张,以及大笔的军费和其他各种来路的财富将滚滚而来。在这个“有枪就是王”的时代,没有“番号”能更加让人心动的了,而且一些嗅觉敏锐的将领也觉察到了蒋介石口中突然冒出的“天回二号”四个字,难道军委会已经制定好了下一次反攻南京的计划了?那又为何没有任何风声传出?众人顿时猜疑不定。但蒋介石好像存心要吊众人胃口似的,一直到冗长的“庆功”会议结束也没有公布或透露要给哪些部队增加部队番号和那神秘的“天回二号”作战计划的只言片语。
    夕阳西沉,散会的将领们踏着暮色余辉三五成群地谈笑着走在会场通往餐厅的林荫道路上。和扈先梅一起并肩慢慢走着的楚奇明意外地发现扈先梅嘴角流动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诡异笑意,不由奇道:“扈参座,您笑什么呢?”
    扈先梅收起笑容先转身警觉地略看了看,确定身边几米范围内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候才压低声音悄悄对楚奇明道:“韩复榘的命恐怕要不保了!”
    楚奇明一惊:“扈参座,此言怎讲?”
    “呵呵,崇武老弟,你还是太年轻太嫩了。”扈先梅微微冷笑着,“第五十五军几乎就是国军‘天回’作战全线失利的罪魁祸首,尤其八十七军遭到毁灭性打击后带来的一连串坏消息以及引起的连锁反应,更加让老蒋、陈诚和何应钦都对五十五军恨之入骨。你想想,老蒋可是玩弄权术暗算整人的顶级高手,对韩复榘在背后搞鬼操纵五十五军消极避战的行径怎么可能不会洞察若火?你以为老蒋真的会对处置五十五军投鼠忌器?边防部绝密发过来的战事安排中已经表明了在接下来的‘天回二号’作战计划军委会早把五十五军排除在外了。但是曹福林只是被扔出来的一个替死鬼而已,杀之无益。老蒋真正想做掉了的是韩复榘,既然要杀,那肯定要把他从山东老巢里面骗到武汉才能下手。如果现在就办了曹福林就无异于打草惊蛇了,所以老蒋才在刚才的会议上先放出风来声明他为了光复国都而容忍了第五十五军的行为,这就相当于给韩复榘吃了一颗定心丸,从而麻痹他让他误以为老蒋没有‘动’他的意思。然后老蒋再以增加部队番号为诱饵诱骗韩复榘到武汉,到呢时候,韩复榘的命运还用说吗?”
    “蒋介石真是老谋深算!”楚奇明听完扈先梅的分析后吸了一口冷气,又疑惑道,“可是韩复榘会心动上当吗?”
    “十有八九。你仔细想想,我们‘北盟’和中央的关系早晚会破裂,兵戈大起之时便是山东首当其冲。韩复榘目前手上有番号的正规军只有我们东北军一个省的驻军那么多,为了扩军自保并防备我们和中央,这个险他不得不要冒一下。”扈先梅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望向淹没入暗色中的武汉军委会大楼,淡淡笑道,“打吧打吧,反正最后的赢家不会是你们中的任何一方。再说要不是我们制定的‘天回二号’计划并完成最关键的一环,南京怎么能光复呢?就冲这一点,我们即使占了整个山东也不为过。”
    同样被残阳霞辉映照着的南京城也陷入“喜庆热烈”和一片忙绿中。各地高悬着的“热烈庆祝皇军和国军联合作战取的重大胜利”的大红横条标语下,一辆辆军用大卡车满载着日本宪兵风驰电掣在全城的大街小巷,川流不息的日军士兵挥汗如雨地将全城各个下水道的多孔铁板盖一个不剩地全部撬起搬上卡车运走;各居民楼、政府部门大厦等建筑上的铁门、铁栏、铜铁栏杆等金属构件也被拆的精光后搜罗一空;汪精卫政府也大力号召伪区人民全力搜集破铜烂铁运送给附近的日军宪兵部队,到处可见一队队妇女小分队挥舞着小旗开展着献铁宣传活动;南京政府甚至还成立了“献铁委员会”在京沪地区一马当先地配合着日本驻军积极活动搜集铜铁金属。这些金属统统被运往日军就地建立的军工厂内,重新融化铸造成子弹、炮弹和战车零件。全南京、全上海、全京沪沦陷区一片轰轰烈烈的热火朝天之景。
    靠近汪伪南京政府大楼的日本华东战区指挥部的一扇窗户前,日军第七战车旅团旅团长夜神影冢少将平静地看着下面街道上的这一幕幕“繁忙热闹”之景,眉宇间慢慢涌起一股深深的阴霾。
    “旅团长阁下,真是恭喜了!”副旅团长龙崎星芒大佐突然推门而入,满面春风道。
    “龙崎君,喜从何来?”夜神影冢收回目光。
    “旅团长阁下,我刚刚得知消息,鉴于您在此次南京保卫战中的优秀表现和赫赫战功,天皇陛下和军部一致决定破格晋升您为陆军中将,衫山元元帅将在即将召开的庆祝会议上为您亲自授衔并颁发给您天皇陛下亲赐的三级金鵄勋章!旅团长阁下,您在短短半年内就由大佐晋升为中将,如此神速举目望遍帝国军界也是前所未有呀!您的名字必定会载入帝国史册永耀千秋!”
    夜神影冢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哦”了一下作为回应。
    “您现在帝国本土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大和民族英雄’了!您看看这些!”龙崎激动地呼啦啦翻动着手上厚厚的一叠《朝日新闻》等报纸,几乎每一份报刊的首页都是夜神影冢的大幅戎装照片。龙崎星芒又眉飞色舞道:“旅团长阁下,蒋纬国、龙云峰和楚奇明三人并称为支那军界三俊杰,可在此战中却全部败于您手。属下对您过人的智谋、杰出的指挥能力和锐利的战争目光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您将装甲闪击战和特种战术运用的如此自如,我想古德里安将军也会为拥有您这么优秀的学生而万分骄傲的!”
    夜神影冢闻言苦笑一下:“未必啊...古德里安老师会为他最得意的两个东方学生同门操戈而嗟叹哀伤的。”他又望向龙崎手中的报纸,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国民真是太容易冲动了。”他苦涩的言语和忧虑的神情让龙崎星芒大惑不解:“旅团长阁下,似乎您并不开心?”
    “龙崎君,请记住,我们既不是麻木狂热的国民,也不是昏庸无能的政客。我们是帝国新一代的青年军官,要有现代化的战争思想。你我不能只见树木而无视森林,对于日华战争发展趋势中的每一个不利因素我们都必须要保持着清醒的大脑。时至今日,你我都应该承认,皇军自淞沪事变后发动战争最初制定的‘速战速决、以华治华’方针已经部分宣告失败了,结束战争已经是遥遥无期,帝国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战争正在陷入对皇军和帝国最不利的持久战泥潭内。”夜神影冢平静道,“你看见下面的情景了吗?由于战争的拖延,帝国在金属矿产供应上的已经陷入困境了,而且今年九州岛粮食绝收更加带来了本土的大饥荒和对在华战事的恶劣影响,此次战役的草率结束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我军粮食的极度匮乏而不能乘胜追击。开战之初,帝国军工业生产总值只占国民收入的4.5%不到,可现在已经急剧上升到了35.8%,这给我国的工业发展以及国民生产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和衰退。战争,正在越来越对我们不利呀。”
    龙崎星芒胀红了脸争辩道:“旅团长阁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您的观念有些偏激!目前淞沪要地已经成功保住了,华南方面埝彦亲王中将正在率部激战,只要他们再努一把力击破支那南方军的薛岳所部,南方皇军便可挥军北上长驱直入与我们华东皇军会师于长江,那么支那长江以南的广袤领土就全部是帝国的殖民地了!到时候逐步茁壮成熟起来的新南京政府军队也会与我们并肩而战,一起彻底击溃武汉蒋介石政权,将黄河以南地区全部囊括入我大日本帝国的版图!届时皇军便可以次雄厚兵力与满洲军决战山海关再次一决雌雄!”
    “龙崎君,如果按照你想的这样打下去,那帝国就不得不举全国之力投入这场大战了!”夜神影冢说着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将茶水全部泼向地面,茶水在光滑的地面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片面积不大的水渍,“我们日本是一个能源、资源都极度匮乏的国家,我们每一点一滴的国力都是来之不易的。如果这样蛮干下去,我们会把明治大帝变革维新七十年以来艰难积累起的宝贵国力全部倾泻在了中国国土上,而且这样最终能否达到真正迫使中国屈服还未可知。龙崎君,日本的国力犹如此水,想要淹没整个地面,太难了。”
    龙崎星芒显然被说服了,沮丧的表情涌上了他的脸:“旅团长阁下,难道帝国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夜神影冢长吁一声:“事已至此,日华两国的民族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战争的结局只有一方彻底投降屈服为止。我已经上书军部,建议国内报导机构控制战事报道的热度,将国民的情绪从庆祝胜利上引导到缅怀‘玉碎’将士、克己奉公、努力工作等方面上,准备持久战就要做好国民的心理准备。而我们,只需尽到自己的军人职责、为了大和民族流尽最后的一滴血吧。”他又苦笑一声,“这场战争从头开始就是一个大错误,日本决策高层在高估自己的同时也低估了中国。其实对于日本、中国两国来说,并不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只是...为时已晚了。”
    望着目瞪口呆的龙崎星芒,夜神影冢又淡然笑道:“龙崎君,你不会准备去举报我这种‘非国民’的悲观主义思想吧?”
    龙崎连忙肃立道:“旅团长阁下,支那千年之前有位哲人说过一句警世之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您如此忧心忡忡并不是背叛大和民族,而是在为大和民族的未来和帝国的前途着想。我怎么可能会举报您呢?属下只是很好奇,日华两国乃是世代死敌。但按照旅团长您所言,除了一决生死外,还有什么其他路可以走呢?”
    夜神影冢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疑惑,又看了看手表:“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时间快到了,我们去吧,别让衫山元元帅久等了。”
    两人肃理好军装,一路默然无言地慢慢走下楼,外面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正在等待着。夜神影冢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一下胸口:“龙崎君,我忘了佩戴金徽了,请等我一下。”“是!旅团长阁下。”
    作为胜利者和征服者,庆祝宴会自然在南京市政府大楼内的一个纯中式的餐厅内举行。降临的夜幕更加承托着金碧辉煌的大厅灯火辉煌,豪华的装饰和外面喜庆的鞭炮声更加让大厅内充满了浓厚的热烈气氛。在座的除了柳川平助、中岛今朝吾、冢田攻、香月清司等日军华东战区超过一半的高级将领外,汪精卫、陈璧君、周佛海、陈公博、梅思平等南京政府魁首们也几乎全部到场。现场觥筹交错,人人谈笑风生,日语和汉语的混杂交映声充斥全场。
    以面目呆板著名而获得一个“厕所门”绰号的衫山元元帅与汪精卫一起并列坐在餐桌首席上主持着宴席。衫山元一向空洞的脸上泛足了笑容:“...此次胜利堪称皇军出兵淞沪和夺取南京以来的第三次大捷,胜利乃是诸位浴血搏杀奋勇苦战换取而来,天皇陛下对此亦甚感欣慰。在以后的日子里,大日本帝国皇军必定与中国政府(指汪伪政权)军队继续并肩作战,为大东亚和平事业、扫除蒋张等人的反动排日政权以及日华两国的长久友谊、持续合作发展继续竭尽诚恳而不懈努力,此任重道远之路仍需两国高层及人民携手合作齐步迈进...”
    汪精卫的兴致也很高:“此战也是日本国和新中国两国将士人民用鲜血凝结成万古留存友谊的光辉见证。作为中国政府的唯一合法政府,我们必将在日本友邦的协助下彻底消灭全国其他各地的割据武装,在不久的将来真正实现中华的统一和中日两国的盟邦友谊建设,为东亚的和平以及发展作出中国身为东亚大国身份的应有贡献!在这里我借用国父孙中山先生的遗训叮嘱大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接着他又举杯道,“这一杯首先我代表中国政府感谢日本邦邻和衫山元帅阁下以及在座诸位在这场事关新中国存亡的大战中的奋勇努力;其次,我个人顺便对阮春望将军弃暗投明摆脱张学良军阀的诱惑控制、坚决奔赴新中国的明智举动表示欢迎!”随着话音,坐在会场最远门口的一个不起眼角落里、已经被授予“和平建国军”第六师中将师长职位的阮春望起身,向在场众人欠身示意。
    在衫山元和汪精卫两人的滔滔不绝中,两名侍者慢慢地推着餐车上菜。扑鼻的食物香味立刻从罩子下面飘出溢满全场,更加让全场饥肠辘辘的日军将领和南京政府官员们急不可待地纷纷拿起了刀叉。
    侍者轻轻搬开餐罩,一个硕大的烤全鹿呈现在众人眼前,浓郁的香气直闻的令人沉迷心醉。侍者们一一上好菜,向在座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后缓缓推车出去。
    衫山元笑容满面地捏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餐刀走上前,仍然口若悬河地喋喋不休:“中国有两个成语,一是‘逐鹿中原’、二是‘鹿死谁手’。目前皇军和国军携手共进正与蒋、张叛军逐鹿中原,至于究竟最后鹿死谁手呢?这就要看在座各位的表现了。在此,我效仿中国汉末枭雄董卓为各位分鹿——”衫山元说着,手中的餐刀已经“扑哧”一下子插进了烤鹿里面。
    餐刀表面被秘密镀上去的锶钠合金在接下来不到十分之一秒时间内的化学反应中犹如导火索般瞬间引爆了藏在烤鹿里面数公斤重的三硝酸甘油酯和硝酸、氨基苯组成的混合液体炸药,随即爆炸开的火花和巨大震动又再次引爆了藏在餐盘夹层内的聚异丁烯塑胶炸药。“轰——”,炸雷般撕裂耳膜的巨响中,大厅内刹那间犹如怒龙降临般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站在爆炸点中心的衫山元在一秒钟内直接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天崩地裂猝然炸开的巨大火球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毁灭杀伤力量,在所有人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威力惊人的凶猛震波气浪如死神双翼以飓风的速度闪电般横扫并摧毁掉了整个大厅,在将现场所有的人几乎尽数冲击燃烧成肉酱灰烬后继续狂暴肆虐向四面八方势不可挡地扩散冲击而去,刚刚走到门口的夜神影冢猝不及防被迎面汹涌扑来的爆炸气波犹如树叶般猛地抛入空中。随即在一连串地动山摇的震动晃动里,整个南京政府大楼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倒塌。
    东北边防部的电话铃响起了!
    武汉军委会的电话铃响起来!
    “少帅!王组长成功了!”张学良侍从室主任秦慕寒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奔入最高军事会议室内,一进来直接顾不上礼仪地喊了起来。
    “干的好!”张学良猛地击掌大吼道,“好一个王亚樵!真不愧是‘暗杀大王’!立刻传我命令!华东战区空军部队全部起飞,给我全力轰炸南京日军的各个指挥系统和军事要地!再命令王以哲和王树常两部立刻挥军南下!趁他病,要他命!给我冲进南京城!”
    “是!”东北军将领们一起啪立肃然正受命。
    “好!好!好!”看完军统局华东站站长董益三火速送来的报告后,蒋介石近乎失态地“龙颜大悦”并连连大呼三个好字,“好一招‘挖心斩首’行动!命令李宗仁和顾祝同,立刻在日军群‘龙’无首之际给我全线出击!天回二号作战计划已经启动!一举光复国都就在眼前!”
    “是!”国军将领们一起啪立正肃然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