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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王珂的笑很淡,也很远,她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练剑,看着月色下,他的剑挥出一片又一片白光。
    良久,她才开了口,“你下去准备热水吧。”
    丫头咬了唇,看了看王珂,又看了看晏琛...应了。
    王珂迈步走过去,晏琛见她过来,便也收了剑放回剑鞘,“刀剑无眼,往后,不要过来。”
    王珂伸手握着帕子,踮起脚尖,去擦他额头的汗,“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晏琛低头看着她,他想起那年谢亭也是这样,踮着脚尖擦他额上的汗,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无言,只是握了她的手,避开了脸,低声说道,“好了,我去洗澡。”
    他说完这句,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王珂握着帕子,面上仍挂着笑,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然后,她抬头看着月色,风光霁月的面上头一回露了几分茫然...是她,贪心了?
    ———
    永乐巷的秦家,便又是另一处景。
    秦清指下是一串琴音,她已弹了一个时辰,弹得一双手也红了起来——
    丫头劝了好几回,到后头还是秦渭过来。
    秦渭来的时候,秦清仍在弹琴。他看着她这幅模样,走过去,看着秦清,声很沉,“你的手,还要不要?”
    秦清一笑,她抬头看着秦渭,琴音渐停,“大哥来了。”
    秦渭这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却偏偏在秦清这处失了效...他什么都没说,拂袖离去。
    秦清望着他的背影,看着那被风吹着的枝丫。
    良久,才低头笑了。
    她不为谁,亦不会去打扰谁...只是为心中所念、所想,罢了。
    ———
    陆家。
    陆致之靠在廊下,屋外是几节竹子,枯败了的竹叶,随风摇曳。
    他手里握着一壶酒,看着月色,缓缓道来,“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
    良久,他提酒饮尽,酒入喉间,化作一笑...
    他仍看着月色,“王芝,我不信你不知。”
    ———
    东宫。
    赵恒环着许深纤细的腰肢,听着她仍低声喘着气。
    他伸手握了许深的下巴,看着她因先前的一桩情/事,红了冷脸,迷了双眼...
    赵恒轻轻笑了起来,他低头埋在人的高耸之处,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想着晚间宴上遇见的那人...
    许深感受着身体里的异样,皱了眉,“疼。”
    赵恒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吻着她的红唇,然后是狠狠一撞,“乖,深深。”
    许深最后还是没拦住人,沉沉浮浮的随着赵恒晃荡。她听着赵恒唤她“卿卿,卿卿”,带着无尽的缠绵与温柔。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手撑在人的脸上,也去吻他的唇,“恒郎,我在。”
    夜色尚深,而这几桩情/事,欢喜与悲哀,尽掩在那乌云之后。
    第55章 平安符
    过完年, 约莫三月的样子。
    晏琛便又要去军队了。
    他如今是在沈将军麾下,今次便是要随人一道去利州。
    天还大早,晏府却大多醒了来, 前头在准备早膳, 王珂便替人穿着衣服...
    晏琛低着头,银灰色的铠甲, 映出王珂那一双洁白又纤细的手指,在他的面前转动着。
    他开了口, 声很低又沉, “此次出门, 归期不定。你若无聊,便回王家去...”
    王珂抬头看着他,眉眼仍带着清清淡淡的笑, “我已是出嫁女,哪里有常回娘家的道理。”
    后头是仍低了头,说道,“此处是相公的家, 亦是我的家,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晏琛不语, 只点了点头。
    等王珂替他穿好了铠甲,晏琛一手抱了头盔,与王珂说道,“走吧。”
    王珂却让他等等, 她转进屋里,握着一个护身符出来,与晏琛说道,“先前去求来的,开了光,给你保平安的。”
    晏琛看着那个护身符许久,才接过,嗯了一声,“知道了。”
    他这话说完便先往外大步走去,王珂便也跟着人的脚步出去。
    早膳不是很丰盛,却很开胃,王珂替他布着菜,被晏琛拦了,他声仍很淡,“我与你说过,晏家没这个规矩,你无须这样。”
    王珂却没听,仍是替他布着菜,一面是开了口,声很柔,“可我也与相公说过,这是我想要做的。”
    晏琛收回了手,便也不管她,只快速用了些,便搁了筷子,与她说道,“我走了。”
    他这话说完,果真抱着头盔站起身,一步未曾停留,往外走去。
    王珂看着晏琛离去的背影,尚还夹着菜的手一顿,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良久,她才低了头,用起饭来。
    而后几日,王珂果真不曾出门。或是下棋,或是莳花弄草,或是替晏琛做着鞋袜...
    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王芝递信来的时候,王珂正在晏琛旧日练剑的地方,摆了棋案。
    天已渐渐暖了,她穿着一身春日衫,跪坐在蒲团上...握着棋子,下棋。
    丫头捧信而来,一面是开了口恭敬说道,“夫人,王家来信了。”
    王珂正握着一颗黑棋,寻着生路,闻言便也只是嗯一声...
    然后是轻轻一句,“念。”
    丫头晓得她的习惯,便打开了信念道,统共意思不过是晓得晏琛走了,怕她在家无聊,便请了几个朋友,一道叙叙。
    王珂没说话,她仍看着这副棋局,丫头也不敢打扰,便静静侯在一处。
    等王珂抬头的时候,棋局已解了出来,她又看了一回,无误。
    这才站起身,让人去备车,一面也往外处走去。
    王珂到王家那处的时候,府里的丫头是先喊了声“六姑娘”,一面是低头与人说道,“晋阳公主也在,这会都在二夫人那处坐着。”
    王珂嗯了一声,一面是往谢亭那处去,丫头瞧她来,一面是拘了礼,说道,“六姑娘来了。”
    一面是打了帘子,请人进去。
    王珂尚未走进屋子,便听得里头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她的面上也挂了几分笑,折了身子,走了进去。
    赵妧正坐在对帘的那处,便先瞧了见,与王珂说道,“阿珂来得好慢,若是有酒,你该自罚三杯的。”
    王珂也笑,与众人见了礼,才寻了个位置坐着。一面是与赵妧说道,“表姐说的在理,可惜我是个不能饮酒的,若用茶来代,难免有几分牛嚼牡丹...失了雅兴,也浪费了嫂嫂这边的好茶。”
    谢亭闻言,也一笑,与王珂说道,“茶不过是寻常茶,你若要喝,再多也是有的。不过,你也不必理会她,她左右就是个闲不住的...先前你没来,我与你姑姑已被她闹了好一通。”
    赵妧眼一横,方想说些什么,又瞧了瞧她的肚子,咽了回去,心里默念一句“有身孕的女人性子最是磨人”。
    后头,也只是气哼哼的说了一句,“不与你辨。”
    众人笑了开,王芝便与王珂说了话,“若不是丫头来报,我还不晓得,你如今是一个人在家,怎的不回王家来?”
    王芝这话不曾带晏琛这个名,现下她们这个圈子,这名...总让人,有几分尴尬。
    王珂接过丫头端来的热茶,轻轻笑了笑,“于我而言,在哪都是一样,不过都是闲来弄花、下棋而已。晏家清净,我也自在——若是归了家,只怕母亲又整日儿念叨,反倒没个功夫了。”
    她这话说完,是掀了茶盖,饮下一口茶。
    王芝便也不说这个茬了,她眼一瞧,她们三人如今都梳了妇人发髻...身子便往榻上靠去,摸着茶盏上的美人像,合了眼,叹了口气。
    王珂便转眼看来,问了句,“姑姑为何叹气?”
    王芝不语。
    谢亭却开了口,她让丫头再拿一个软枕来,放在身后。一面是捏了颗青梅,开了口,“她呀,怕是思...这无边的春/色了。”
    “□□?”
    赵妧挨着塌,往窗外瞅去一眼,“不还是与往年一样。”
    室内一阵轻笑,惹得赵妧又往外瞅去一眼,又看众人,带着几分疑惑,“不对?”
    谢亭抿唇笑了笑,“赵小妧,你又傻了。”
    她这话说完,也朝那窗外瞧去一眼,才又看向王芝。屋里无人,她说的也自在,“你姑姑她呀,是心里有人了。”
    赵妧眼睁的很圆,像是很诧异一般,瞧了眼王芝,“姑姑,喜欢人?”
    她这话说的十分诧异,面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一叠儿问道,“是哪家的少年郎?竟入了我姑姑的慧眼里?”
    王芝不说话。
    赵妧看向谢亭。
    谢亭只笑不说话,吃起青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