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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队长,不行,殿下不接受。”
    “……噢天!殿下他难道是结合了嘛?!”
    嗡嗡的说话声在他耳边吵嚷不休,他只觉得烦躁。被他排斥的精神力还在小心地试探着,他很想向对方阐明她的徒劳,说——他的哨兵有向导了……
    克拉伦斯顿住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睛。
    “啊!殿下!请您用药。”阿尔杰扶起他,正准备往他嘴里灌一些药剂。
    药到嘴边,他没喝。
    他的声音极浅,问道:“她呢?”
    第60章 chapter 60
    帝国科研院的实验室中, 实验桌上的试剂正在加热灯的烤灼下沸腾,气泡滚滚翻涌, 不停地吵闹着,似是害怕实验员听不见它的喊叫。
    艾伯特静静地立在桌前, 专注的目光穿过镜片, 却是落在了身前的光幕上。
    那上面翻滚着关于蓬托斯恒星系的实时消息——来自军方内部的。
    无疑,他再一次动用了他智慧的大脑,轻而易举地黑了进去。
    他淡淡地看着光幕,无视了上面划过的诸如虫族聚集、民众撤离等等信息,将注意力集中在有关克拉伦斯亲王殿下,以及那个隐形的母巢的情报上。
    作为弗朗西斯家族重要的一员, 作为弗朗兹·弗朗西斯公爵私下提出的新人造人计划的参与者, 他对自家祖父大人的部署有着一定的了解。
    艾伯特从一开始便知道隐形母巢的存在,毕竟其中的几个核心程序都出自他的大脑,纵是再不情愿,他也无法违背祖父的命令。因为他知道, 一旦他丧失了“弗朗西斯”这个姓氏, 他所能做到的事情, 就会骤减为零。
    两年前,乌瑞亚虫族女王自爆一事恰恰是弗朗兹促成的, 他瞄准的, 正是克拉伦斯殿下的性命、德博拉陛下的左膀右臂。然而, 克蕾雅是自然觉醒的哨兵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克蕾雅的力量竟然强大到可以将虫族女王的自爆控制起来, 这使得他当年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他不得不将他已经延缓了二十五年的称帝计划,再推延两年。
    然而,克拉伦斯殿下和克蕾雅的精神力枯竭,对野心勃勃的弗朗兹公爵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德博拉陛下为了治疗克拉伦斯殿下,不得已通过了艾伯特的治疗方案——制作一个与殿下的基因和精神力匹配的人造人。
    那位祖父大人自然会借此机会钻空子,让艾伯特制作出真正能够觉醒哨向副人格的人造人。而他,则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纵使他厌恶极了他祖父的野心……
    “嘭!”眼前的试管吐出了一朵白烟,打断了艾伯特的思绪。
    “……唉。”他叹了一口气,撤掉了加热灯。
    他觉得,他的立场微妙无比。
    在两年的实验过程中,他常常会怀疑他自己的想法——
    他到底是正违心地站在属于自己的弗朗西斯家族里?还是在为了本该敌对的皇室卖命?
    碧蓝色的眼眸黯淡下来,烦躁的情绪再一次从压不住的箱子里喷涌而出。
    他抓了抓头发,重新筛查起军部的情报——没有,还是没有新消息。
    艾伯特很清楚,自己被祖父大人戒备着。他不知道祖父将要对殿下做什么,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母巢里面的程序他无法篡改,他能够控制的只有洛尔实验体这个变量。
    当他提出他要给实验体安排一个身份的时候,他的祖父要求他将控制克蕾雅的程序植入实验体,他应下了,却也做了改动。同样,他也没有给实验体注射任何控制神经的药物——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而现在,面对着流动着的数据,他能做的,除了祈祷,或许没有别的了——
    “噢!真是讽刺!”艾伯特啐骂道,他向来自诩睿智的大脑,在此时此刻毫无用武之地。
    就在他情绪紊乱之时,实验室里突然进来一个人——一个女人,留着乌黑柔顺的长发,穿着华美的哥特式裙,裙摆上缀满了赤红色的蔷薇。
    这是年少时的她最喜欢的打扮,只是现在的她不会再穿。
    那人温软的目光在实验室里扫过一周,停在艾伯特的背影上时,她的目光变得粲然。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灵动,笑意满满。
    她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突然一扑,从后面抱住了艾伯特的腰,抬了抬头,将下巴搁在了他瘦削的肩膀上。
    “——黛儿?”艾伯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ai没有阻止她的进入,也没有预告她的来临,毕竟她是这个帝国里,除了研究员之外,唯一有权限随意进出科研院的人——甚至是克拉伦斯也做不到。
    长久的精神力透支已经削磨了艾伯特的感官的敏感度,包括他的犁鼻器。所以只有当她走到了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他才闻到了他此生挚爱的芬芳,这比任何一款香水都要来得诱人。
    只有面对她的时候,这个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戒心满满的人,才会变得这样全无防备。
    女人环抱着他,转到了他的怀里。她扬起脸颊,对着他绽开了一个天真无暇的笑。
    她软声叫他:“艾伯特。”
    她没有化妆,她的皮肤依旧细腻得像是一个少女。那淡淡的眉毛和丰盈的唇角弯出了好看的弧度,灿烂的金色虹膜里忠诚地映着他的模样。
    她在看她的唯一。
    黛儿在看她的唯一。
    艾伯特蓦地笑了,温柔至极,仿佛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抬起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柔软的唇瓣。她的脸颊微暖,熨着他冰凉的手指,烫进了他的心底。
    她更笑,伸出舌头在他的指尖上轻舔,再唤他:“艾伯特。”
    温热湿滑的触感让人颤抖,她的舌头似是吮舐上了他的灵魂。
    艾伯特眯了眼睛。他爱极这个声音——每当这种时候,他才会真心地爱上这个被弗朗西斯家族赐予名字。
    在他的记忆里,从他见到黛儿开始,她就只会发出这样的一个单词。
    ——艾伯特。
    用她那绵软撩人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听过她在这样的时候说过别的话,除了“艾伯特”这个词以外,他就也只能想起她在他身下辗转时柔媚的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