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许伯家,并没见到许婶,李蔓好奇的正想问,许伯却扑通跪在了她跟前。
李蔓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扶,“许伯,发生了什么事?许婶呢?”
“蔓儿,这次你无论如何得帮我老头子一把啊。”许伯终于起来,却是哭着起来的。
李蔓大骇,扶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许伯,你别急,有什么时候慢慢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帮。揠”
许伯抹了把泪,沮丧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哎,这事,若非得以,我也不会找你,可,他们抓了你许婶啊。”
“谁抓了许婶?”李蔓惊问。
许伯面露凄色,“蔓儿,这次怕真是要委屈你了。”
“许伯,”李蔓狐疑,“难道是你不小心治死了人?”不然,她实在想不到这与世无争的老两口会得罪什么人,还把许婶给抓了花。
许伯愣了下,似乎有些不忿,“我什么时候医术那么差过?”
“那是?”李蔓不懂了。
许伯起身,“你跟我到书房来。”
李蔓跟在他身后,一颗心突然七上八下的。
到了书房,许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书来,递给李蔓。
“这是什么?”李蔓翻开一页,就被那内页四个大字雷的里外焦透——春、宫秘籍。
她忙合了书页,红着脸,尴尬不已。
许伯坐在椅子上,轻轻的瞟着她,对她的这一举动似乎已经在意料之中。
“许伯,你给我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怕她的相公们花样不够多?
许伯慢慢说道,“蔓儿,不知你许婶跟你说过没有?我曾经是在宫里做事的。”
李蔓想起来了,不过并没说话,只听他继续往下说。
“本来,我隐居在此几十年,和你许婶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谁知,昨日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把我抓了去非得给他们主子瞧病,我想瞧病就瞧病,瞧的好就瞧,瞧不好人家再另请高明好了,哪知——”
“你瞧不好,所以,人家就抓了许婶?”李蔓吃惊的问,这些天怎么竟遇上这种不讲理的事了啊。
许伯点头,“他们抓了你许婶,说是三天内想不到法子,就把你许婶剁碎了喂鱼。”
剁碎了喂鱼?这恶毒的话听着好耳熟。
李蔓皱眉,气道,“这也太不讲理了,许伯,咱们报官吧。就不信光天化日,他们就敢这样草菅人命。”
“使不得。”许伯忙道。
“为什么?”李蔓不解,同时,又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许伯,你找我来该不是想让我去治病吧?”
许伯点头,可怜巴巴的瞅着她,“也怪我平时性子太坏,这些年虽然做了不少治病救人的活,可是,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这样的事一出来,我想了一天一夜,除了你,再想不到第二个能帮我的了。”
他这是人缘有多差啊?李蔓汗,叹道,“可连你都治不好的病,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是大夫啊,最多就知道几个偏方,会点针灸什么的。”
“这就够了。”许伯听她这话,眼眸晶亮。
李蔓不解,“什么就够了?”
“你会针灸就成。”许伯喜道,原本还以为要教她呢,这下倒省事了。
“可你不也会吗?而且比我厉害的多。”李蔓道。
许伯老脸一垮,“谁说不是。”可接下来的话,他没好意思跟李蔓说,谁让他碰到了一个有洁癖的变态,竟然嫌他年老难看,不让近身。
不让近身还瞧个什么病?况且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病。
不过,凭他多年的经验,也看出那人身体上应该没病,之所以不能那什么,怕是心里的原因。
所以,治病必须对症下药,他已经有了方案,只可惜,那人不让他靠近,却又让他必须治好,治不好,就剁他的女人喂鱼,哎——
“那人得的什么病?这天下会针灸的大夫多了,你治不好再找别人呗,干嘛还要闹出人命?”李蔓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审视的瞅着许伯,暗想是不是这老头子生活的苦闷无聊,拿她开刷呢。
许伯睨她一眼,“臭丫头,还以为我骗你不成?我就算要骗你也不会拿你许婶的命来开玩笑啊。”
也是,这老头对谁都不见得有几分真心,对许婶却是一百个百依百顺的。
“可是,你不怕我弄砸了?我可是从未给人瞧过病呢。”李蔓底气不足。
“没事,我教你。”许伯道。
好吧,既然许伯找了自己,肯定有他不出面的原因,再说,救许婶要紧。
“那你快跟我说说吧。”
“嗯。”许伯点头,接下来,只简单的教了她要针刺几种穴位就可以了。
可李蔓听下来,更是怀疑,“这几处穴位也就是保健防身的,能治病?那人到底什么病?”
“脑子有病。
tang”许伯无奈的叹了口气。
“啊?”李蔓愕然。
许伯又道,“实话跟你说吧,那人身体没病,但是吧,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病,所以,咱们要是不做点什么,人家就当咱们是敷衍了事,就要找咱们的麻烦。”
“所以,你就这样敷衍一下?”李蔓瞅着许伯,觉得这老头其实也挺腹黑的。
许伯摊手,“要不能怎么办呢?反正他不懂医理,到时候,你把他扎成个刺猬一样,他还当你医术高明,尽心为他诊治,你再说一些定能治好的话宽慰他的心。时间长了,他这病自然就能痊愈。”
心里疗法,李蔓懂了,也松了一口气,“行,我捡好听的说呗。”
许伯一惊,赶忙提醒,“尽量少说话,他不问你就别答。”
李蔓愕然,就听许伯解释道,“那人脾气古怪的很,反正,你少惹就是,针灸完了,你就出来,别多事。”
“哦哦哦——”李蔓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人,竟然能让古怪的许伯也怕成这样。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
“你换身衣裳吧。”许伯上下打量了下她,“我房里衣柜里衣服不少,你随便拿一套。”
“还要换衣服?”哦,也对,她现在得扮成大夫的样,可她要穿许伯的衣服?
许伯瞅了她一眼,“我那还有两套新衣服,是你许婶新做的,还没来得及上身呢。”
“哦。”李蔓这才出去。
到了许伯房里,径直打开大衣柜,从里翻找出两套新衣服,然后,挑了一套雪青色的衣服换在身上,再将一头乌发松散下来,然后用发带简单的绑成时下男人的发式。
打扮妥当,李蔓出了门,许伯已经等在门口了。
一瞧她俊俏的模样,许伯凝眉,但最终也没说什么,那人嫌他又老又丑,自然在意这些,李蔓如此年少俊俏,倒更合适,但他又怕......会不会太俊俏了些,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哎,顾不得了,他的女人还在人家手里,此刻死活不知呢,先救人再说。
“许伯,病人是哪个村子的?远吗?”李蔓好奇的问。
“山外的。”许伯回答。
“山外?”李蔓惊诧,“那怎么找你瞧病啊?”依她的看法,许伯那半路出家的医术并不见得比外面的高明呢。
许伯没有回答,只是步履很快,让李蔓不得不小跑了几步才跟上。
而在他二人之后,李言也悄悄的跟了来,虽然是让李蔓出去救人,可他到底不放心还是跟了过来。
——
下了山,许伯从一户农家租来了牛车,李蔓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然,大热的天出那么远的门,她真怕自己体力不支。
可后头的李言就郁闷了,人家牛车,他一双腿自然是追不过,想要再租牛车,人家又没有了,无奈,他只得厚着脸皮的追了上去。
“蔓儿。”
李蔓回头,看见李言一脸大汗的跑了过来,非常吃惊,忙喊许伯停车,再跳下来,迎着李言小跑回去。
“你没回家吗?”
李言呼了一口气,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没了,刚才遇见个熟人,到他家坐了一下,正要回去呢,可巧遇到你们了。对了,蔓儿,你跟许伯坐这牛车,是要去哪儿?”
“许伯有个病人,难缠的很,这不,他没法子,我想跟过去瞧瞧呢。”李蔓简单回答。
李言瞅着她,“可你也不会医术啊,许伯都瞧不好,你能瞧的好?”
“哎呀,你这小子,话说够了没有?我还能卖了你媳妇不成?蔓丫头,快上车,中午之前必须赶到呢。”许伯坐在牛车上喊。
李蔓刚想回车上去,却被李言握住了手,笑说,“我跟你一起吧。”
“啊?”李蔓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带着往前走了。
“臭小子,你干嘛?”许伯眼神不善,可李言仍旧厚脸皮的抱着李蔓,一起上了牛车,“臭老头,这是我媳妇,吩咐她干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吧?”
他也眯起了眸子,眼底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敢不带他一起,他就立刻带李蔓下车回家。
“你?”许伯气的脸皮一抖,“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一肚子坏水,蔓儿是我干闺女.......”
“是我媳妇。”李蔓一挑眉,哼道。
许伯,“......”
李蔓怕他俩再吵,连忙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许伯,就让李言去吧,反正牛车挺大,能坐的下。”
许伯无奈,“可是他跟去做什么?即便到了,人家的大门他也未必能进的去。”
“大户人家吗?那还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大夫?”李言心里已经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了,这老头刚才在书房里对李蔓说的话,肯定不够完全。
他才不像那傻丫头,竟然天真的相信了他那些话,一个敢绑人
要挟,又让许伯怕成这样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身份既不简单,银钱必不会缺,而且还在山外,什么样的好大夫找不到,还得找李蔓这个半天医术都没学过的小女人?
许伯动了动唇,看李言那神色,知道这家伙软硬不吃,他要是不回去也没法子,再惹下去,怕是蔓儿也会被他带走,只得委屈的瘪了下嘴,“行,你跟就跟着吧,不过,到了可不许乱说话。”
嘱咐完,许伯亲自驾了牛车出发了。
一路上,三人都没再说话,因为,许伯在生李言的气,而李言则怀抱着李蔓,脑中思索着这件可疑的事,李蔓则因昨晚没怎么睡好,再一靠在李言怀里,车子又颠颠晃晃的,竟是睡了一路。
直到牛车停在一处高门深院之前,她才被李言叫醒。
“蔓儿。”李言帮着擦了擦她嘴角的银丝,轻笑,“睡饱了吗?”
李蔓刚醒,还有些小迷糊,“这是哪儿?”
“咱们到了。”许伯下了车,道。
李蔓这才想起要救人的事来,只是,这样快?她不过就打了个盹儿呢,她揉了揉脸,左边脸颊压的那一道小褶痕十分明显。
李言抱着她下了车,帮她又重新理了理头发,这才牵着她跟着许伯到了门口。
许伯敲了几下门,门打开,从里探出一个年轻的身影。
许伯就将来意说明了一下,那人点头,“行,你先等着,我帮你禀报一下。”
说完,门又关了起来。
李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想看看门匾,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人家,可人家竟然没有门匾。
“这是什么人家?”看样子比张府还要富贵。
许伯摇头,“我也不清楚。”
李蔓刚想再问,门又打开了,那青年小厮出来,朝三人扫了一眼,“你进去,他们留在外面。”
“哦,这两位是我的徒儿,这次是来帮忙的。”许伯忙道。
“不行,主子只让你一个人进来。”那人道。
许伯为难,看了看李蔓李言,突然又将李蔓推了出来,道,“不然这样,这是我的徒儿,医术是青出于蓝,比我的不差,上次你们主子正嫌弃我的......不如,就让我这徒儿试一试?”
“你当我们主子是什么人?”那小厮口气不善。
李言冷笑,一把牵过李蔓的手,“既然人家不需要,咱们回吧。”
“等等。”许伯忙追过来,苦求道,“蔓儿啊,你许婶还在人家手上呢,咱们要是这样走了,你许婶就没命了啊。”
“这?”李蔓迟疑,“可人家不让我们进门啊。”
许伯忙道,“不急,我有办法。”
说完,他忙又过去,从怀里掏了点银钱塞到那小厮手上,“小哥,麻烦你再去通传一声,就说让我这徒儿帮他瞧病,我这徒儿医术高明,若是她也治不好的话,我老头子的头让他拧下来当球踢。”
“你以为我们主子稀罕你这脑袋当球么?”小厮将碎银塞进怀里,不屑的瞅着许伯,道,“行吧,看你年纪一大把,也是可怜,我就再进去帮你通传一声。”
“多谢小哥。”许伯忙道。
小厮又关了门去了,这边,李言一脸担心,“许伯,你真放心让蔓儿一个人进去。”
许伯也是无奈,“没有别的法子了啊。”
“你就不怕她会遇到危险?”李言脸色不大好。
李蔓也突然觉得里面怪怪的,可是,不看许伯,她也看许婶啊,基本上,她跟许婶还是挺投缘的,她落了难,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李言,你别担心,我就是进去帮人针灸针灸,一会就出来了。你们就在外候着,不会有事的。”李蔓安慰道。
许伯其实心里也不好受,“蔓丫头,这次真是对不住你了。一会,你要机灵点,要是真有什么,你就赶紧出来,我——,”
说到后面,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许伯,你别担心,你不是说那人没病吗?没病就不怕,反正我又治不死人,他还能拿我怎样?”李蔓故作轻松的道。
李言却瞅着她发愁,突然问许伯,“病者是男是女?”
“是?”许伯刚想回答,门开了,那小厮冲李蔓一招手,“进了吧。”
许伯忙将医袋递给她,“蔓儿,机灵点,少说话,知道吧。”
“嗯。”李蔓背了药袋,跟着那小厮进去了。
李言却等在门口,无端捏紧了拳头,心头很是紧张。
“放下吧,蔓丫头聪明的很,不会有事。”许伯连忙安慰他。
李言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等着。
——
再说里面,那小厮并没亲自带她,而是唤了另外一名清俊小厮带路。
李蔓跟在他身后,想要在他身上套点话,可这小鬼浑身
阴冷,感觉就跟从冰窖里刚出来似的,害的她几次欲说话,舌头都打转,愣是没说出来。
一路上好看的景致,她也没心思欣赏,只跟着这小厮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小厅。
“你先等着。”那小厮带她进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李蔓猜想,他可能是去通报他的主子了,可是左等右等,好一会儿了也不见有人来,不由急了。
她背着药袋,想出去瞧瞧,这时,两个丫鬟端了茶来,“公子,你要去哪儿?”
“那个。”李蔓忙道,“我是大夫,给你们主子瞧病的,请问他人在哪儿?”
“你是大夫?”那丫鬟狐疑的看着她,“上次的大夫不是个白胡子老头吗?”
“我是他的徒弟,师父今天有事。”李蔓道。
“哦。”那丫鬟将茶水端到桌子上,也没再做声,转身就要离去。
李蔓急了,等了好半天,才来了这两个丫头,自然不能轻易放走,“两位姑娘,请等一等。能不能麻烦你们帮着通传一声?我一会还等赶回家呢。”
“通传?”那两个丫鬟突然笑了,也许是李蔓生的俏,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粗重,让她们心里觉着亲近,倒留下来多跟她说了几句话。
“你们笑什么?”李蔓疑惑。
其中一个丫鬟解释道,“公子,我们只是伺候的丫头,主子那院另有人伺候,用不着我们的。”
“那你们帮着通传——”
“我们是进不了主子的院子的。”两个丫鬟无奈的说。
“啊?”李蔓想到,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都门禁森严,可是,她要怎么办?干等吗?
“对了,刚才有个小厮带我来的,能不能麻烦你们找找他?”
“小厮?”
“嗯,就是个子高高的,穿了一身的黑,模样......对了,他眼角这边好像还有个疤呢。”李蔓忙道。
“哦,你说的是——”其中一个丫鬟刚想说什么,被另一个丫鬟打断,“公子,既然他带了你来,让你候在这里,你就先候着,一会自然会叫你的。”
说完,两个丫鬟不看她一眼,赶忙去了。
李蔓郁闷至极,走在小厅里来回踱步,这算怎么回事?不是治病吗?病人都不见一个,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