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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上元节
    苏锦听了心惊,却也只能假装平静:‘如此就太过麻烦长安兄了。’
    “不要紧,苏姑娘不知道,安儿这孩子总想着去扬州一趟,说实话他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如今你们相互照应,我倒是能放心不少。”黄夫人笑道。
    苏锦只好勉强笑道:“既然如此,苏锦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菜一如昨日可口,只是苏锦却食不知味,她本不想与李玉书再有任何瓜葛,偏偏每次刚躲开他,又阴差阳错要与他相见,她心中慌的厉害,就怕这次与黄长安一起回去又与李玉书有什么牵扯。
    当日她离开扬州就已经想得很清楚,此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更不可能接替姐姐的位子,京城再见,实属意外,他帮助自己颇多,苏锦心中感激,但除了感激,正是因为感激,苏锦更应该与他早早分离,明明有心,更不该放任自己,她自己都不知道若是再相见,她会不会如当初分别时一样的决绝。
    一夜辗转反侧,若是真如她表现的那般决绝,如今又何必彻夜难眠。
    银杏在一旁榻上听着她翻来覆去,心中叹息,她看得出来哪位李公子对姑娘用情至深,绝不是一两日的情分,姑娘对李公子又何尝是针对无情呢,若是问心无愧,本是同路,又何必定要早早分离,她心中替两人可惜。只是那日听姑娘说起自家姐姐的语气,就知道姑娘定不会允许自己与李公子在一起,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了。
    第二日苏锦果然精神很是不好,连黄夫人都看了出来,要叫大夫来给她看看,苏锦婉拒了,只说自己换了地方睡的不大安稳,只是今日恐怕不能出门了。
    黄长安想来真的以为她是没有睡好,所以一日也未来打扰,大抵是想交她好好休息。只是苏锦又如何睡得着呢,只恨不得此刻就不告而别,如此就不必再担心会遇见李玉书了。但是她又迟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并非顾及黄夫人,而是她不愿面对的内心,在她心中深处是藏着这样一个愿望的,她想再见见李玉书,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但是当初她话说的那样坚定,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想见也找不到理由了,如今正好碰上黄长安,可以名正言顺地看看他,这就是苏锦的私心。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羞耻,李玉书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即便姐姐去世了,即便他跟自己说姐姐并不喜欢他,但是她竟然喜欢李玉书,如今还想着见他,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苏锦多思,没想到反而真的病了,等到黄夫人觉得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必须看大夫的时候,短短几日的功夫,苏锦已然是瘦了一大圈了。
    黄夫人很是担心,大夫诊完脉连忙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黄夫人放心,并无大事,只是忧思过度,心有郁结,待我开个方子,条理一二,姑娘自己心中放宽些,便好了。”
    黄夫人连忙问道:‘这好好的,怎么就忧思过度了呢?怕不是府上招待不周,叫苏姑娘受委屈了?’
    苏锦连忙安慰:“黄夫人多虑了,府上招待很是周到,我心中感激,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大抵是见黄夫人家中团聚,想起自己离家时间也不断了,不知家中母亲可好,心中思念。”
    这倒是为难了黄夫人,她本想留苏锦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的,她信缘分,第一次见苏锦,就觉得与她有缘,所以留她住在府中,如今她说自己详加,自己反倒不好留了:“苏姑娘既然想家,倒是该早些回去,只是如今病着,天气又这样冷,倒是不好就此上路,不如先好好在这里将病养好再上路,也免得叫我担心。”
    苏锦很是过意不去:“住在这里已经很是打扰,没想到自己偏还病了,给夫人和府上添了不少麻烦。”
    “苏姑娘不必在意,好好养病要紧。”黄夫人安慰它。
    苏锦本不是大病,不过是心思郁结,想来又是那日在黄府门外冷风吹了些时候,这才病了,不过几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正好上元节近在眼前,黄长安也盼着她快些好起来,日日来看她,好在苏锦还算争气,总在节前好的差不多了。
    上元节热闹,天还未见黑,黄长安便带着苏锦他们出了门,一路走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至极,苏锦倒还好,她之前在扬州时,每次上元节是定要与姐姐一同出去的,自然也少不了有李玉书作陪。倒是银杏想来没有出来看过上元节的热闹,所以很是兴奋,一路走来看什么都是稀奇,瞧见人家有猜灯谜的,也要过去凑凑热闹。
    黄长安见她难得有如此好的兴致,自然是连声答应,带着人便过去了。
    上元节猜灯谜并不罕见,一路走来也见得多了,这个小摊倒是也未见得有多么稀奇,只是那灯笼做的样子稀罕,问过才知道是老人家亲手做的,做灯笼也有几十年了。银杏一眼便看中了人家的头彩,那灯笼做成大象的形象,实在是活灵活现,那大象的鼻子还可自由卷曲,不能不佩服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摊主的手艺精湛。
    银杏看中了人家的灯笼,却在谜语上为难了,摊主给的谜面是“春雨连绵妻独宿”,苏锦虽说读了些书,但向来不在这上头下功夫,自然不能帮她解围,好在长安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见苏锦没有说话,便上前将答案告诉了摊主,乃是一个“一”字。听长安说出谜底,苏锦恍然大悟,与他会心一笑,银杏得了灯笼正高兴着呢,自然是毫不吝啬地夸长安:“黄公子真实好聪明,这样的谜语打死我也是猜不出来的,还好有黄公子跟着,若是只有我跟姑娘两个,今日这灯笼恐怕是拿不到了。”
    长安笑道:“谜语不难,苏姑娘若是肯用心思,自然是也猜得到的。”
    苏锦笑道:“你不必替我争这个面子,我自己是知道的,向来在诗书上没有下过功夫,不怪银杏这丫头笑我。”
    “我怎么敢笑姑娘,不过是夸黄公子聪明,好学问。”银杏笑道。
    “银杏姑娘真是谬赞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怎么称得上是学问。”长安客气。
    “虽说谜语算不得什么学问,但是长安兄的学问想来便知是极好的。”苏锦笑道:“若是长安兄去考科举,说不定还能得个状元呢。”
    本是玩笑的话,苏锦说的也并未当真,长安的神色却有些暗淡,苏锦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他,连忙住口,不敢再乱说话。
    接下来虽然他还是带苏锦和银杏逛了不少街市,又带着他们买了各种吃食,便是到最后两人实在是吃不下了,他也不忘叫人包好带回府中,心细至此,苏锦很是感动。只是毕竟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高兴,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不过是装作彼此不知罢了,终究不能像开始那般肆无忌惮地玩笑了。
    想来长安也并非故意露出此等神色,回来的路上,一直欲言又止,神色愧疚,想必是想跟苏锦说什么,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他有他的苦衷,他既然未主动开口,苏锦即便猜出端倪,也不会贸然开口询问。
    回到房中,银杏将今日带来的东西都分给房中伺候的下人,独留了长安替她赢回来的那盏灯笼,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问问姑娘,毕竟姑娘聪明,说不定看出些什么。“姑娘,你说今日好好的,黄公子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银杏是针对半点儿也摸不着头脑。
    苏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想来他有他的难处,不然也不会在今日这样高兴的时候忽然难过,只是他既然不说,咱们自然是不能主动问的。”
    银杏点了点头:“说起来黄公子也是一个怪人,府里上下都说他身子不好,但咱们住在这里几日,也并未见他有何不好,一块出去游玩,看着也好的很。”
    “许是之前用过药所以好了,但毕竟是长时间生过病的人,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黄夫人又何必提议叫黄公子跟着咱们去扬州呢?”银杏疑惑,同时又带点小心地看着苏锦问道:“再说,他要去见李公子,与咱们一起,难保不会再见到李公子,姑娘不是不想见到他妈?”
    苏锦叹气:“我也不知黄夫人是何打算,只是咱们麻烦了人家这么长时间,如今说要与我们一同去扬州,咱们还能拒绝不成?不过我一早说过自己与李玉书并不认识,到时到了扬州城便分开也就是了。”
    “那姑娘可有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走倒是不要紧,反正现在姑娘也没有什么打算,自己也没有打算,在哪里也都是一样的。
    苏锦想了想说道:“既然已经病好,也过了上元节,还是尽早动身吧,不然还要麻烦人家。”
    第二日用过早饭之后,苏锦便去找黄夫人说了要动身的事,黄夫人自然是想多留她住些日子的,只是前段时间苏锦生病,说是思念家人所致,反倒叫她不好开口留人了。
    最后说定了十八日那天动身,原是因为长安毕竟从小到大没有出过远门,黄夫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叫了黄伯跟着不说,自己又打点了不少东西,除去送给李家的,只长安一个人的东西就有整整一箱子,临走之前,黄夫人殷殷叮嘱,叫他看过恩公便早些回来,免得叫她在家中担心。
    长安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安慰好黄夫人,上了马车之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苏锦说道“叫苏姑娘见笑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黄夫人慈母之心,担心长安兄是自然的。何况长安兄未出过远门,身子又这样弱,黄夫人自然不放心,要好好叮嘱。”
    长安叹气:“其实我用过李兄送来的药之后已经大好了,只是母亲不放心,若不是苏姑娘来,母亲是不会放我出门的。”说完他唯有苦笑。
    “长安兄已然大好,黄夫人却不能不担心,想来也是一片拳拳之心。”苏锦安慰他:“如今黄夫人既然已经肯让长安兄出门,这次若是妥当,以后自然会更放心些。”
    “但愿如此。”相比起苏锦的乐观,他显得有些不以为意,苏锦不知其中情由,也只能劝到这里而已。
    好在他很快就被马车外的景色吸引了目光,看来确实是第一次出远门,平日里看起来再稳重不过的一个人,看到路边的花草,一只小鸟也要高兴半天。
    徐州离扬州实在不算远,若是真的快起来,也就三五日的功夫便到了,但是苏锦想长安平时难得出门,又高兴在路上,所以即便自己马车坐的极不舒服,还是吩咐人走的慢一些,拖了快要十日才到了扬州城外。
    再见到扬州城门,真实恍若隔世了。
    那年她遭遇意外,差点清白不保,被路过此地的端王救下,谁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巧妙地参与了一场皇位之争,虽说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干系,但是一想起柳知默,苏锦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算起来,自她离开也已经有三个月的光景,三个月的时间,在京城那样变幻莫测的地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苏锦不能不替她担心。
    既怕她答应了当今皇上的要求,入主后宫,又要面对接连不休的争斗暗算,她在王府这么一个地方尚不能保全自己,在后宫那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但是苏锦更信心她宁死不从皇上,一心要救端王,她虽知皇上对柳知默情深义重,但是前太子,皇上,太厚,端王,哪一个又不是他的骨肉至亲,苏锦就怕他一时气恼,连柳知默也杀了。
    但凡想起柳知默来,苏锦就担心不已,平日里还好,如今回到扬州城,大抵是又想起了姐姐,而她跟姐姐实在是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想起姐姐,也就忍不住会想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