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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我也去。”宋云连忙说。
    两人一起朝吧台走去。路过落地窗时,他们听到了沈知言和方岳真之间的聊天内容。
    “我们通常是在床上,有时也在沙发上,在浴室里,在厨房……我不得不说,其实在厨房真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方岳真对沈知言传授着经验,“哦,我们还试过在阳台上,吹着夜风,晒着月亮。”
    徐蕴合:“!!”
    宋云:“……”
    科学家的脸迅速红了,他没想到沈知言和方岳真竟然在交流这种经验!这两人也太过分了吧,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和别人交流?与徐蕴合相反,同样听到这些话的宋云十分淡定。
    沈知言觉得自己在婚姻里还是个小新人,确实应该向方岳真这样的前辈取取经,就问:“你的意思是,不用太过执着于当时的环境,不用考虑地点和时间,只要气氛到了,两人就可以谈心了,是吗?”
    “是啊!我们还试过在交通工具上谈心,旅途很累,但两个人聊着聊着就不觉得累了。”画家说。
    徐蕴合:“……”
    所以,宋云的淡定是对的。尽管那些话确实容易叫人误会,但他了解方岳真,很清楚他说不出什么奇怪的内容来。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当方岳真和别人聊天时,话题怎么可能会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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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小处男如此想到。
    第三十九章
    沈知言和方岳真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徐蕴合和宋云两人站在那里。
    沈知言问徐蕴合道:“怎么不玩牌了?是不是想我了?”
    方岳真注意到他们行走的方向,了然地对宋云说:“渴了吧?我也渴了,帮我也倒一杯来。”
    究竟是新婚状态,还是老夫老夫状态,这是可以在很多细节上体现出来的,就好比沈知言和方岳真刚刚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沈知言还有着新婚的浪漫,而方岳真已经是属于老夫老夫的不客气了。
    徐蕴合没好意思说自己把舒九怀骗了,就说:“我不想玩了,你去接手吧。”
    沈知言往大沙发那里瞧了一眼,见舒九怀正眼巴巴地瞧着这边,以为舒九怀输得太多了叫徐蕴合觉得没意思,于是徐蕴合才不想玩了。他在心里说,还好他机智地先拉着方岳真过来聊天了,玩牌有时候就是在比逻辑思维能力,他自知肯定比不过徐蕴合,为了不在新婚小丈夫面前丢脸,才避开了。
    徐蕴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玩牌的人变成了宋云、沈知言和舒九怀。没换上方岳真,是因为方岳真不怎么会玩这些东西,但是他又很讨厌输掉的感觉,所以他不喜欢玩。
    舒九怀一边抓牌,一边对沈知言说:“你家那位真是高人啊!他除了算命,还会别的什么吗?”
    沈知言愣了一下,问:“你是说徐蕴合?”
    “对啊!他会作法吗?能改命吗?”舒九怀兴致勃勃地问。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哪能知道这些!不过,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我家请教一下我妈妈,她在这方面好像懂得挺多的。”沈知言笑着说。沈母在家中设了一个小佛堂,每日都要请香,从未落下过。
    舒九怀却以为沈知言是在骗自己,说:“大家都是好兄弟,你这么防着我,就没意思了啊。”他赶紧把之前的事情说了,还说如果这次自己继续输掉,在下一局开始之前,他要再唱一遍《拔萝卜》。
    沈知言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舒九怀这是被徐蕴合耍了吧?可是,徐蕴合会是这种人吗?
    沈知言正觉得奇怪,忽然想到了蛔虫和血吸虫的那件事,当时徐蕴合也是在耍他吧?
    可见,徐蕴合确实是一个很有恶趣味的人。
    沈知言忽然意识到,他还是不够了解徐蕴合。不过没关系,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了解。
    舒九怀不信自己被徐蕴合骗了,先是回头朝徐蕴合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说:“他怎么可能会骗人呢?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写着正直两个字啊!再说,我前面输牌赢牌都被他说中了啊!”
    宋云盯着自己手里的牌,说:“知道花满楼不?连花满楼那样的谦谦君子都会骗人。”
    在古龙原著小说里,花满楼有时也是个很有恶趣味的人。他有一次顺着别人的话对一位猎户说自己已经五十岁了,猎户很震惊,见他还那么年轻,就问他是怎么保养的。结果,花满楼说自己每天吃五十条蚯蚓,二十条壁虎,外加三斤人肉。猎户就被花满楼吓跑了。君子骗人更不容易被人识破啊。
    舒九怀不甘心地问:“真是逗我的?就不许他见我是可造之材,于是才在我面前展露了本事?”
    “你高兴就好。”趁着舒九怀纠结的功夫,宋云飞快地把手里的牌出光了。
    方岳真看他们打了一会儿牌,虽说宋云赢了,但他依然觉得打牌这事没什么意思,于是他走到了吧台那边,打算去欣赏一下舒九怀的藏品。他对于酒了解不多,见到一瓶液体是浅绿色的外国饮品,因为觉得颜色很漂亮,就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玻璃瓶上贴着俄文的标签,方岳真看不出这是酒,还是饮料,就拿着走到了徐蕴合面前,说:“徐先生,你懂俄文吗,你看看这到底是酒,还是饮料啊。”
    徐蕴合窝在龙猫形状的单人沙发里,整个人都陷到了沙发里去。见方岳真找自己聊天,他立刻语气温和地说:“叫我小徐就好了。”他稍微懂得一点点俄文,但并不怎么精通,接过酒瓶就看了起来。
    “这应该是酒精饮料。”徐蕴合说。
    方岳真松了一口气,说:“我瞧着它颜色挺漂亮的,就想要尝尝看。但如果是酒,那我就不喝了。还好是酒精饮料……虽也含了一些酒精,度数应该高不到哪里去,我喝肯定没问题的。你要来点不?”
    徐蕴合犹豫了一下,说:“我很少喝饮料的。”
    “那就来一点点吧,就这么一点点。”方岳真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两三毫米的高度。
    “……行吧,我尝一点。”徐蕴合说。
    方岳真开了瓶,找了两个漂亮的玻璃杯,先给徐蕴合倒了一点,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他就坐进另一个龙猫小沙发里,一边喝着,一边态度轻松地和徐蕴合聊了起来。他们两个人都是属于那种知识面非常广的人,尽管他们擅长的领域不同,脑海中的知识储备更是不一样,但科学和艺术在人类的历史上拥有共同的出发点。正如福楼拜说的那样,它们总在山顶重逢,看似独立,却大有交集。
    画家和科学家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达·芬奇,因为他最早看到了科学与艺术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来自俄罗斯的浅绿色的酒精饮料很好喝,闻着有一种属于水果的浅浅香气。用方岳真的话来说,这味道属于春天,让人联想到枝上的新芽和晨起时的第一缕阳光。徐蕴合纠正说,这是醇类和脂肪酸结合而产生的酯类化合物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两人相视一笑,喝光了杯中的液体,又忍不住加了点。
    等到打牌三人组注意到喝酒二人组时,喝酒的两个人已经醉了。
    浅绿色液体虽然号称是酒精饮料,但其实它的度数并不低。要是喝它的人酒量好也就罢了,偏偏方岳真的酒量一般,徐蕴合之前更是没喝过酒。于是,一瓶酒精饮料见底,他们两人都开始傻笑了。
    方岳真安静地坐在那里。徐蕴合的嘴巴里念念有词,疑似在背诵学术论文。
    “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沈知言和宋云无奈地说。
    宋云揽着方岳真,沈知言抱着徐蕴合,舒九怀跟在他们身后搭了把手,大家一起走出别墅。现在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了,月亮高悬在天上。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是阴天,还是因为起了一点霾,月亮像是被笼在一层薄纱之后,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一点都不分明。在夜幕中,月亮的边缘都模糊不清了。
    方岳真忽然抬头指着月亮说:“水!水加多了。”
    他这一句声音太大,使得沈知言和舒九怀都朝他看了过来。水加多了是什么意思?
    宋云赶紧解释说:“他应该是在说水彩。这月亮瞧着有些糊了。要是造物者是用水彩把夜空画出来的,如果造物者原本想要画个清晰的月亮,最终却画成了这样,那么明显就是在画水彩时加多了水。”
    沈知言和舒九怀都佩服地看着宋云。
    方岳真抱着宋云的脖子使劲蹭了两下,继续大着舌头说:“添、添加扑那呢!”
    沈知言和舒九怀完全听不懂这话,这又是哪一国的语言?他们直接看向了宋云。
    舒九怀问宋云说:“真真不会是想要吃香蕉了吧?香蕉,芭娜娜?”
    方岳真不高兴地瞪了舒九怀一眼,又指着天空重复了一句,说:“添加扑蓝啦!”
    宋云听明白了,赶紧替方岳真解释说:“他说的是,天空应该加点普蓝了。”
    “哈?”舒九怀没听懂。
    “普蓝,普鲁士蓝,一种蓝颜色。”宋云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一般来说,画上午的天空时用湖蓝,画下午的天空时用钴蓝,画晚上的天空时可以用普蓝。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很多成品已久的画家都会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用色风格。他现在喝醉了,觉得天空画得不好看,想要加点普蓝上去。”
    不专业学画的人哪里能知道这么多蓝色呢?宋云却已经能说得头头是道了。
    舒九怀拍了拍宋云的肩膀,真心实意地比了个大拇指。
    沈知言扶着徐蕴合若有所思。这一次来参加朋友聚会,真是收获颇大!小天王心想,为了增加夫夫共同语言,看样子他该把大物重新捡起来了。唉,毕业几年,其实他已经把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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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觉得我现在能算半个绘画鉴赏家了。不过,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小处男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2011年之前,酒精含量10%以下的饮料在俄罗斯不算酒,只算常规饮料。青岛纯生啤酒的度数在8-10度。
    第四十章
    当天晚上,沈知言和徐蕴合进行了深入的人体研究交流。
    两人折腾得太晚,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已经是中午了。徐蕴合慢腾腾地爬起来,这位轻度的低血压患者在起床前例行发了个呆。他动用自己仿佛僵住了的脑子想,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酒后果然乱性。
    沈知言瞧着徐蕴合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只觉得心痒难耐,正要凑过去偷一个吻,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洗脸刷牙,于是在就要亲到的前一刻,他捂住嘴,直起腰,跳下床,说:“我、我去洗漱了!”
    跑进卫生间里的沈知言松了一口气。十五分钟后,小天王照了照镜子,确定发型ok,确定没有眼屎,确定口气清新,他才带着舒心的笑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徐蕴合说:“我先去弄早餐了……额,午餐。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他所说的回家就是指回沈父沈母所住的沈家大宅。
    按照时间来看,他们吃的应该是午餐。
    不过,午餐被当成早餐来弄了,沈知言煮了点粥,两人就着小菜随便吃了点。
    去沈家的路上,沈知言犹豫了一下,说:“你上次见到我父母时,他们都还比较端着。这次去,他们应该会暴露一部分本性了。其实,别看我爸妈出门被一些时尚八卦杂志拍到时,大家都称呼他们为男神女神,但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有一点……奇葩,你要是在家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别太在意。”
    “奇怪的东西?”徐蕴合好奇地问。
    沈知言不知道该怎么说,道:“比如说,我爸养了一只鸟……”
    因为提前打了预防针,徐蕴合见到沈父养的大鹦鹉时,就相对比较淡定了。那只非常颜控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到徐蕴合面前,嘴里大叫着:“救命,我是王子!我被诅咒了!美人儿,快给我一个吻。”
    百闻不如一见。徐蕴合对沈知言说:“这鸟真不是妖怪变的?”
    “妖怪……在哪里?在哪里?”据说还十分怕鬼的鸟吓得把脑袋埋进了它自己的翅膀里。
    徐蕴合:“……”
    沈家大宅的装修很有意思,一半未来科技风,一半古代传统风。不知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这两种风格互相对立,但又实现了统一。而这样的装修风格其实很也符合沈父、沈母给人的感觉。沈父永远是一身得体的正装,哪怕是在夏天的傍晚出去散步,他都会换上西装,把领带一丝不苟的系好。而沈母喜欢穿由传统服饰改良后的衣服,保留了古风的婉约动人,又加入了相对简洁大方的现代元素。
    徐蕴合和沈父比较有共同语言。如果说徐蕴合是天才,在这世间少有人能跟得上徐蕴合的思路,那么沈父就是那“少有人”中的一份子,他的知识非常渊博,又不乏各种奇思妙想。在很多时候,沈父都不像是一位商人,而更像是一位科学研究工作者。不过,尽管都是天才,徐蕴合显然更有灵性些。
    沈父在家里安装了好几个机械臂充当生活助手,它们能完成自动冲泡咖啡等工作。沈父养的鹦鹉名叫管家,每当沈父要喝咖啡时,他只要说一声“管家,咖啡”,鹦鹉就会飞到机械臂那里踩下开关。
    这一波操作真是够可以的。徐蕴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眼看着沈父和徐蕴合之间的话题朝着“宇宙、起源、时空、量子”等方向一去不复返,插不上话的沈知言默默摸出了手机,打算临时抱一抱佛脚。他把《时间简史》列入了自己接下来必读的一本书的书单。而现在,他看到网上有关于这本书的摘抄,就打算先速记一下,然后争取马上就能活学活用。
    沈知言默默把某一句摘抄背了三遍,然后放下了手机。
    霍金和彭罗斯证明了,在很一般的条件下,存在……存在什么来着?
    沈知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哦,空间-时间一定存在奇点。
    沈知言放下了手机。
    空间-时间一定存在奇点,霍金和……和谁一起证明了这点来着?
    沈知言拿起了手机。哦,和彭罗斯。
    沈知言放下了手机。
    霍金和彭罗斯一起证明了……证明了什么来着?
    沈知言放弃了。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呢,他耳中听着徐蕴合不急不缓的说话声,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法集中了。很多人在沈父面前战战兢兢,徐蕴合却能在一开始就坦然无畏,这是知识给他的底气。
    面对着这样自信而强大的徐蕴合,沈知言总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