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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他腿翘在前面的小茶几上,叼着烟,手里拿着手柄正在玩赛车游戏,
    他身边抱着他靠着一个软绵绵的,衬衣微敞好像里面什么都没穿的女人——
    雪银河一直眯眼看,因为她看不清楚,她得看清楚呀,譬如那女人到底里面穿衣服没有——
    “你看什么呢,”
    “她穿内衣没有,”
    “你看这干嘛,”光头男孩儿靠坐在桌子上鄙视她地敲敲屏幕,“你该看他叼着啥,这里头的人都吸大麻的。”
    “哦。”雪银河很受教地哦了声。
    第23章 23
    光头男孩儿递给她一支烟,她接过来夹在两指间,光头男孩儿递过来打火机给她点上,她凑嘴边儿正准备吸,男孩儿一下夺过她的烟,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儿,“育颜说得真对,你看着有脑子,实际满脑子浆糊!”
    雪银河肯定生气,可她那样儿就是个慢性子加只会嗔怪气死你的模样,男孩儿也是领受了,敲敲屏幕,“陌生人递的烟要慎重!特别是他!他抽大麻的,别把你带上!”雪银河一下惊醒,是呀,那天尽管他带她去医院“力证他身体健康”,但是,啥不能作假?喔唷,我是大意了——
    见她一时怔愣,男孩儿又把烟递给她,再给打火机点上,“长点脑子吧。育颜叫你来这儿看看,就是为了提醒你这些。”
    雪银河出来了,其实她着实是吃过这方面亏的,差点也被陷害着染上毒瘾。关键是她看着精明,其实心软、易相信人——雪银河站在路边一根烟接一根的抽,显然很烦躁,她很后怕。
    这里显然比汉州还险恶,她是得多长好多心眼了。
    雪银河这天来好事了,第一天。
    她本来不想来练舞,可是真的那个理儿,她的筋骨一被拉开,隔段时间不跳了心里痒。又想着第一天来的也不多,可以练,就过来了。
    各种下腰劈叉,
    忽然就感觉辟谷下头一股热流!雪银河暗喊,要糟!果然糟,果断霸气侧漏了。
    她一抬头,看见胡育颜盯着她那儿,一副就想笑的模样,还捂嘴,“不好意思,血给你掰出来了!”
    “去你的,”雪银河腿踢过来被他捉住脚踝,雪银河扳,“还不快扶我起来!”
    胡育颜起身,扶什么扶,干脆一把把她抱起来直接往洗手间走,雪银河手指着自己的包儿直叫“卫生巾!”胡育颜又抱着她走过去,她捞起自己的包儿,胡育颜笑着顽皮地抱着她冲向洗手间“都漏咯都漏咯!”雪银河直捶他。
    雪银河要关小格子门,胡育颜说“关什么关,又不是没看过。麻利点,你脱下来我给你递毛巾。”雪银河噘嘴,还是半掩着门。她丢出来的血裤子血毛巾都是胡育颜给她洗了,有换的卫生巾没有干净内裤怎么办?只有将就地穿他干净的。
    胡育颜搂着她的脖子两人一起往外走,低头低声,“我两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了。”低笑。雪银河拐他腰一把,他没正经一躲,又搂紧,“上次叫你去看看童心路,有收获吧。”
    雪银河还是领他这个情的,点点头,“谢谢你。”
    他单手由搂她的脖子滑到搂住她胳膊,握了握,“真得小心,童心路很不好。”
    “我知道。”
    嗯,知道是知道,但是有些人的“下线”真不是你“知道”两个字就能了解,实在太突破,看不到底一样——
    周四,下班了,雪银河正在收拾自己的包儿准备走了,同事喊住她,“银河,今天文涵生日,一块儿聚聚。”
    “好。”雪银河爽快就答应了。
    也是为她着想吧,为了易于工作,整幢议会大厦除了高层晓得她的身份,很少有人晓得她是议长的准儿媳。这样真的很好,她和同事们的关系很容易融洽。雪银河是个极容易和人相处的人,工作一段时间,同事关系就处理得很好了。
    文涵生日,一早就知道了,雪银河还随了份子的。都是些年轻人,一商量嗨一次,去夜店玩儿吧。
    夜店,会是雪银河陌生的地方么?显然不是。
    在汉州,雪银河因着老王的缘故,曾,也算夜店女王了。
    老王,全名王座。
    人如其名,真是坐在王座上的人,老红三代了。
    他家住在汉州机场附近的别墅区,小区入口很窄,谁去,门口的保安都会问你“是不是来找王老师的”。太多人有求于他了。
    灯红酒绿里,雪银河不由就想起老王穿着单衣站在家门口的环形花园前的样子——比起20多年前她初识他,王座一定壮了很多。虚岁50的王座笑说自己是文化老人,可以总结自己的一生了。
    一进门就是他的书房,黑色的地板,有时候他的猫走过,都不易觉察。书桌笔记本旁,放着他女儿的照片。王座不吝表达对猫的喜爱,他说自己还会拍电影——拿着dv拍家里那只满地游走的猫,拍完了就放到网上。
    王座语速很快,一秒钟可以讲六七个字。而他的家里一直放着音乐,声音很大,他的说话音总能刚好盖过音乐声。他爱听刘索拉的原创音乐、听王菲的歌、听电子音乐;他看《十三棵泡桐》、《三峡好人》,甚至被禁掉的足本《颐和园》,“床上戏拍得牛逼极了”;他说自己对“全世界都娱乐化了”的说法没有感觉,家里的电视每天都开着,静音状态,来来回回是凤凰卫视、央视十套和法制频道——
    “银河,该你了,”
    “哦,”银河回过神,拿起酒杯就喝酒,
    同事们都笑,“不是不是,该你说最近读什么书了,想什么呢,”
    雪银河笑得有些尴尬,不假思索就说,
    “读中学物理课本。”
    同事们一听,都笑起来,“你真逗!”
    雪银河也懒得解释,
    她确实在看中学物理课本咩,对任何机械都不省功等原理爱不释手。“对我来说就是对人生的认识,对价值观的认识,我现在还在认识中。”当然,这还是王座的话,或许许久没来夜店了,一时间真的很恍惚,看见什么都想起老王,甚至,老王那句最狠的话,“你害我女儿这样,我也不会叫你好过!”——
    和同事一起去洗手间,比他们更年轻的孩子野笑着从他们身边过,同事们尽量避免和他们冲撞,大家都是最知道水深的,这里挑一个出来拔尖的女孩儿男孩儿,后头背景都能压死人……
    是机缘么,
    雪银河不觉得,她觉得是孽缘,
    就在路过一个大包间,
    微敞的门,
    她也是不经意往里一看,
    正好和迷蒙着从女人裸肩上抬头的童心路的那双勾魂眼对上!
    他嘴上还有血,
    他就这么喜欢咬女人么?
    第24章 24
    雪银河那跟捉了她的奸似得跑都跑不赢!
    还好,他没追出来。
    忐忑上完厕所,想着走吧,这还呆的下去?
    结果一出来才走几步就被人从后头一抱进了另一间洗手间,雪银河着急“我同事!”童心路转身把她压在门上,“你听我说!——”他身上竟然没有酒气?感觉人还蛮清醒。雪银河推着他的胸,“我能听你说,可我同事那摊子我得先出去交代一下,好吗。”
    童心路抬手捧着她半边脸,怔着,好像想了半天,点点头,“你去,我在车里等你。”雪银河刚要立即转身就出去,童心路背后又一抱她,挺紧的,头埋在她颈项里,“你一定要来!我等你。”“嗯。”雪银河心里烦,可是知道这事躲不过去,肯定得去。
    她回到座位后,同事们是问“怎么去这么久,”雪银河像个孩子“拉屎不行么。”大伙儿都笑,“以为你在厕所里有艳遇了咩。”找了理由先出来了,还是那辆奇趣,驾驶门大开,他站在副驾门前拉开车门,你不坐在他旁边都不行。
    他太耀眼,雪银河只想赶紧走,上了车自己拉车门就要关上,他还一阻,见雪银河望他一眼才轻轻再把门合上。走过来坐上驾驶位他就急于说,“我其实……”雪银河望着车窗外,“先开车出去再说好么。”他突然扳过她,双手捧着她的脸,“我说了你会信么。”雪银河不动,很平静地望着他,“信。”她的脸都快被他挤成嘟嘟嘴了,童心路低头就要吻过来,这下雪银河头使劲儿往旁一扭,童心路错过了,头抵着她额边老半天,雪银河也任他,她望着外头发自己的呆就好。
    车开出来,到了护城河边,道旁一处安静的垂杨柳下。
    童心路把车窗都打开,递给她一支烟,雪银河接过来,自己从包儿里拿出打火机点上,童心路也把打火机掏出来了,一直望着她,她自己点烟自己吸一口,一手却安静地放在腿上,其实显得也很紧张。
    童心路握着了她放在腿上的手,“对不起,又叫你撞见了我——”
    他还没说完,雪银河夹烟的手抬抬,“这个你不必介意,我其实希望不打搅到你的生活,毕竟我们也算初识,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们订婚了。”他望着她说,眼色略沉,
    她却一直望着前方车窗外,吸一口烟快速吐,点点头,“也是,所以人前你稍微注意点,不被外人口舌就行。”
    “意思,你不在乎?”
    她老实点头,“我说过我们算初识,两个陌生人在乎什么呢。再说,”她勇敢地侧头望他,眼神很清明,“你若想叫我在乎,也不是这样个行为方式了,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也不在乎我在不在乎,这样就更没有必要和我说对不起了。”见他望着自己不眨眼,她又不自在地扭回头,抽了口烟。
    童心路握着她的那只手一紧,变成十指相扣,雪银河不舒服也忍了,但接下来他的话却叫她不得不跟刺猬一样极力脱手!
    “我们不是初识,至少我对你不是,我在小赌场见过你多次。”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雪银河一团糟,她的烟快烫着了她的手,她必须脱开他的手还要去拉车门,她受不了这种兜底的场面!
    “银河!”童心路迅速抱住她,“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雪银河脸望着那头,通红,神色慌张,
    童心路快速地说,“我那天一看见是你就改变主意了,本来,我根本不会订婚!看见你……”他手指摸着她的唇,“我一眼就认出你,这么好看的唇——”是了,小赌场,她戴着面具,只露出艳唇——雪银河头一扭开,用力闭上了眼。他却掰着她的脸蛋儿非要跟她额顶着额,“银河,跟你说实话,我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是订婚那天开始的,我只觉着捉着你一个把柄呢,父母再逼我,我就兜出来打他们的脸,”雪银河的睫毛都在抖,他用力地吻住,“可是,和你接触后,你真的迷住我了,银河,你是我想要的那个——”雪银河低沉着说,“你不如给我个痛快吧,去和你父母说,我们解除婚约。”
    “为什么,我喜欢你……”
    雪银河猛地推开他!“我不喜欢你!”然后一边点着头一边十分无措的,“现在好,现在好,你还握着我这么个事儿……”
    他却歪头看着她,一手过来抚过她的发,“你不是个胆小的女孩儿,那天一只手雷就在你眼前,你多沉着。”
    雪银河抬头,惊恐地望着他“你在场?”
    他只说,“不干掉他我不放心。”
    狙击手是他调来的?!
    雪银河推开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双手撑在双膝上,实在一团糟,实在糟透了!
    童心路依旧弯腰抱着她,
    “给我点时间好么,让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完,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只想和你安安稳稳在一起……”
    雪银河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话,
    她的感受就是,明明在说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堪,一个急转弯,他反倒给她一个措手不及,好像摇着令箭,“您面子里子都别想要了,我有你的把柄,你只能跟着我的节奏走。”
    关键是,是什么样强大的险恶用心还有歹毒心肠,还能叫他如此这样像个“受害者”一样抱着她求安慰?
    雪银河很害怕,她觉得自己已经笼罩在巨大的黑雾里走不出来了,
    既然他是小赌场的常客,他一定也知道胡育颜,
    那,最近她跟着胡育颜学舞,他也都知道么?
    雪银河越想越怕,不行!她得离开这,她得逃!她不是个能在压力里诚惶诚恐多日的人,外头没把她吓死,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胡育颜说得对,她心理原因都能把自己作病,作死也是不久的事了。
    嘻嘻,我的子牛4第二本也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