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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节
    后边儿江联也是笑,“看样子终于缓过来了。”
    多多浅笑,肯定也放下些心,但,不得不纳闷,是什么叫她如此“神速”地恢复心情呢,羊的作劲儿上来不是一天两天好得了的……
    多多慢慢上楼来,
    见羊兴高采烈指着一辆才拆了包装的双人骑自行车,“……你呀也得锻炼,周末我们就去环湖骑……”这是“训导”他爹呢,
    随后上来的江联也笑着说,“这个好,周末天也好。”
    羊笑得可开心,看向江联“我报名办公厅的运动会了,”
    “是吗,报了哪些项目,”江联忙问,
    “长跑,跳绳,哦对了,我还买了跳绳,你也得跟着我跳,看你肚子都起来了。”羊又对西铭说,
    见鬼,梁相保养得这好的身材,哪里有肚子?就她给他买的皮带那天发现他往前松了一格,她就老叨叨他长胖了。
    梁相就是不住“好好,跳,我也跳。”笑呵呵,当然高兴了,羊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多多看会儿就下楼去了,唇边始终带着放心的笑意。
    第473章 3.92
    吃饭的时候,一开始还都不敢问她,怕又勾起她的不高兴。是羊主动提起,她喝着多多给她买的甜奶,“我也想通了,不用给我建庙了,你要非要建,也别说为我。”她咬着吸管,垂眸“我就是个普通人,健康就好。”
    西铭捻鱼肚子那块儿的嫩肉放她碗里,也微笑,“好,你说怎样都好。”
    她捉着他手腕,“真的,你如果要治理好凡径山的环境也是为了生态,不要再想在上头是为我建庙了,”末了又噘嘴说了句,“不消受了。”
    “好,不在上面建了。你这样开开心心就好,别老瞎想,搞得这几天人多担心。”西铭也是一再顺她话儿,当然只说“不在凡径山上建了”,可没说不建庙。
    羊看来是彻底心情大好,晚上又去听戏了。
    如今,她更迷恋荀小匀,迷他的声腔,迷他的身段,哪怕坐下来与她聊戏时他一字一句的情态……
    “……众所周知,礼教对于男女间接触的防范极严,叔嫂间不能对话,朋友的女眷不能见面,邻里的女子不能直视,如此等等的规矩,成文和不成文地积累了一大套。男子一度几乎成了最厌恶女性的一群奇怪动物,可笑的不自信加上可恶的淫邪推理,既装模作样又战战兢兢。对于这一切,振籍断然拒绝。有一次嫂子要回娘家,他大大方方地与她告别,说了好些话,完全不理叔嫂不能对话的礼教。隔壁酒坊里的小媳妇长得很漂亮,振籍经常去喝酒,喝醉了就在人家脚边睡着了,他不避嫌,小媳妇的丈夫也不怀疑……”
    荀小匀一看就是极感性的,唱戏的人需要这样,情绪性,比常人感情更纤细更敏感,
    “特别让我感动的一件事是:一位兵家女孩,极有才华又非常美丽,不幸还没有出嫁就死了。振籍根本不认识这家的任何人,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听到消息后却莽撞赶去吊唁,在灵堂里大哭一场,把满心的哀悼倾诉完了才离开。振籍不会装假,毫无表演意识,他那天的滂沱泪雨全是真诚的。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有了振籍那一天的哭声,数千年来其他许多死去活来的哭声就显得太具体、太实在,也太自私了。终于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像模像样地哭过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只为美丽,只为青春,只为异性,只为生命,哭得抽象又哭得淋漓尽致。依我看,男人之哭,至此尽矣……”
    他在细说对他这个“振籍”新角色的感悟,倒把羊听迷了去,也跟着眼泪流。一个戏子能把角色演绎得出神入化,着实也需要他与角色彻底地“合二为一”,羊呢,就在他演绎的这“各色人性”里不可自拔……
    戏楼子外,
    车内,梅粒坐驾驶位,多多坐副驾,等着散戏,接她去宵夜。当然,最重要两人都想当面问问她,怎么突然就想通了?真的,他们都还憋着口气为“她因凡径山的地儿被人毁了而伤心”而意难平,她怎么就先想通了?平常作至少也要作两三天的羊啊,怎么忽然就心情爽起来……两人都觉得必有鬼。
    多多觉着自己也快被她磨疯了,一次逼她“招出柯秒”失败,这会儿又想再来试试?是了,他就觉着羊的心情变化跟柯秒脱不了干系!再看看,看看她今天会不会露马脚吧……
    “其实她心情好起来是好事,我也不是非弄明白她这一惊一乍为啥,我就是担心羊儿有不痛快憋着了,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梅粒胳膊肘撑方向盘上单手撑着下巴说,这是小粒心里话,她“忽然想通”到底是为啥并不重要,他确实就是担心羊把委屈憋着了,假装高兴……
    多多下午是亲眼所见她那高兴劲儿,可不像装,所以他才没梅粒这份担忧,他就想死盯会不会有“柯秒”的蛛丝马迹……
    见多多坐那儿不吭声,梅粒也没像从前非要他应个好歹,心沉地想,好啊,你这摆明就是心里有事,不想跟我说是吧,老子总有办法从你心窝子里把事儿掏出来晓得的!
    两人也没再多话,梅粒靠向椅背,垂眸滑着手机选一会儿带羊去宵夜想点的点心……
    “出来了,”多多说。嗯,确实散戏了。
    梅粒看一眼那边,“得一会儿,她每次都喜欢在里头多坐会儿,特别是荀小匀的戏。”
    多多靠着椅背,一手也撑在窗边托着下巴,“她怎么这么喜欢荀小匀,”
    “唱戏唱得好呗,”小粒先随嘴应,后一想,他这么问……小粒扭头看他,“你觉着不止这些?”
    多多小指甲挠挠眉心,一直目视前方带着微笑,“你也不是没见过她捧角儿,从前在西京,行如是,魏源铮,哪个她不是如痴如醉,但都是捧在明面儿上,她自个儿砸钱可不少;但你看荀小匀,你见过她为他花钱么。”
    这一说,梅粒真心觉得多多在她身上真的“放心思”不小!——着实有些嫉恨,但,也不得不承认,多多比他心细太多……
    小粒不觉轻蹙眉心望向那边门楼,适时,羊出来了。
    只见,头里荀小匀已经卸了妆被“众星捧月”先出来,
    真的是大红大紫的“正当名角儿”,送花的,送礼物的,一层接踵一层。
    忽然,开来一辆亮紫飙飒的超跑“兹呜”停在众人面前,
    座驾下来一位亮眼美女,也是一袭亮紫长裙,衬得皮肤在黑夜里皙白奶亮,
    笑盈盈捧着一束好漂亮的牡丹向荀小匀走去——哇哦,人美意境美,最重要,花美!是的,众所周知,荀小匀钟爱牡丹!
    你晓得,这边车里两位爷眼睛只会盯着才从戏楼子里走出来的羊身上,
    都是她肚子里的顶级蛔虫了,她一个神态都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诶哟,那站在台阶上本还和朋友微笑说着话儿的羊儿啊,一望见前头这一幕——立马人都不走了!站那里,眸子里说不上的——就是心爱的被人抢了去一样!
    “奶奶的,”小粒还笑着刚要推门走下去,“老子去把全城的牡丹都搜罗来给他好吧……”才说呢,就见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她眼睛就一直望着前头荀小匀怀里捧着的牡丹,小粒一看就晓得她一定对电话那头“命令”呢!
    谁呢……小粒回头,也不是多多——却见坐那儿不动的多多,眼神阴沉的哦,也是不眨眼地盯着那头羊……
    更叫小粒想不到的,
    那头忽一声惊呼,
    只见一个小哥骑着摩托赶来,
    关键是他身后摩托后座篮子里放着的一捧巨大超美的“魏紫”!
    魏紫是最名贵的牡丹之一,它的花朵为紫红色,花型呈荷花形或皇冠形,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且魏紫喜欢在温暖、凉爽、干燥的环境中生长,娇养类,也不易见到长得如此蓬勃灿烂的花容。——这一捧,不止价值无敌,最重要,难得养啊!
    小哥万千过细地将花捧着送至荀小匀面前。关键这个动作愉悦了羊:荀小匀简直是立即忘掉先前那束牡丹的,将其递给身旁人,而后,无比惊喜迷恋地主动快步走去,接下了这捧魏紫——很显然,羊“转怒为喜”,这捧花,是她送的——确切讲,是她打过电话后,对方那人命人送来的……
    是呀,这就是小粒和多多不晓得的了,最近,荀小匀哪场卸戏后接下的第一束牡丹不是羊送的!秒秒每场从未迟过。哎,今晚就送花小哥出了点小意外,才搞得羊眼见别人抢了先,那通电话没错儿,就是对秒秒发脾气呢。
    这下,不用多多明说了,小粒也晓得“一定还有旁人”,而且,还是个“十分了得的旁人”!
    第474章 3.93
    “你早晓得有这么个人是吧。”梅粒目视前方,看着前车窗外那头还在和朋友话别的羊。眼神阴沉,话自然是对一旁多多说。
    多多也靠在椅背上,瞧着那边的羊,轻声,“只怕真把全城的牡丹搬来,她也未必有现在这么开心。”却说了这么句。
    适时见羊已要与朋友分别,梅粒推开车门,下去前狠狠低说了句,“走着瞧。”
    ……
    宇乐这会儿开车,心上就一直平静不下来!
    从接到小粒指令,必须把此一刻所有还开放着的花店里的牡丹搬来“文丽戏楼”!——那个壮观!一辆辆车从全城四面八方将只要目之所及能找到的花店,哪怕巷道里的犄角旮旯,所有牡丹全搬送来……
    晓得小粒为王羊疯狂,但每每亲见小粒为她的付出,还是惊心动魄!——更不提,这会儿在车后座,除了小粒,羊,竟还有多多……
    他们三儿坐在后座,羊自然坐在中间,她看来心情大好,笑着一直问小粒“你哪儿找来这么多牡丹……”小粒就是五指纠缠着她的五指,歪着头问“你开心吗,”羊像个孩子直点头,“你看荀小匀高兴得都快晕过去了!”荀小匀的开心就是她的开心,但,宇乐总觉得小粒不是那么相信,问过几遍了“你开心吗”……
    更叫宇乐内心“大惊失色”的还在后头,不过,也总算明白上次“小粒忽来的大怒,将多多惨打”是为什么了……
    羊一开心就爱“管事儿”显得她多贤惠似得,
    她扭头看多多,“嘴巴边的火嘴子消了么,”
    多多翘着腿手肘撑车窗边半捂唇,扭头看车窗外,不搭理她,
    羊噘嘴缠上来,非扒开他的手掰过他下巴对着自己,跟个大爷看小妞一样,但蹙着眉头仔细看他右唇下一个小红疙瘩,“这几天不准吃辣的听见没有,”“嗯,”多多嗯一声,她又拇指沾沾,“疼不疼,”多多小声说“你亲一下就不疼了。”多多这样子真的太诱人了!羊想都不想就亲一下,“好了么。”像个小兔子看他。多多挨上她的脸抱住,“好了。”
    他们这么腻歪,梅粒也就看着,明显吃味儿,推了下她背,“我呢,我就不疼疼,”
    羊在多多怀里咯咯回头,“你皮带扣还是我修好的呢,”
    梅粒笑,咯吱她腰,“哟,我都忘了,你还有这手艺,”
    多多哼一声,“她手艺?我修的好不好,她顶多递个锤子,”
    梅粒抱住她腰赖她怀里,“那也是我羊的功劳,皮带上有她的香气,我得用一辈子。”
    多荒劣的一幕啊!羊靠在多多怀里,怀抱里又抱着小粒,摸他的头低头跟他说悄悄话儿……但宇乐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涌动着是一抹莫大的感动之情!他们三儿似本为一体,融合得如此自然,这样坦荡,全是赤子之情……
    羊到底是个超级感性的人,这样的情景她感慨也多,忽然,她抬手把多多的手拿过来,再把小粒的手拿过来,两手一把全握住放在心口,缓缓说道,
    “多多,小粒,如果我余生不多,你们这样陪着我也是我挺大的福气是不。你们呀,像这么玩几年也会有玩厌的时候吧,”她低头,这只手与多多十指相扣,那只手和小粒缠一块儿,轻轻摆摆,小声,“适时,也该成个家,生娃,好好孝顺你们的父亲,他们指着你们有后儿呢……”
    小粒听不得这样的话,他就说羊还没好全,怎么老说这样“交代后事”的话,你看看羊,她这些时确实身体状况,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但,口气啊,越来越老,越来越悲观……
    小粒抬起和她揪一起的手背,咬,类似呜咽,“羊儿,你怎么了,怎么老说这样的话,”
    羊是好好的,怎么又泪眼盈盈起来,不过还在笑,她抬起和多多缠在一起的手,用自己的手背这边抹泪,“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有时候在特别快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害怕,总觉得这种快乐不像我该拥有的……”
    多多可没动,他也任羊抬起和他缠一起的手抹泪,语气却讥讽,“你呀,什么害怕,对,你也是害怕,你哪里是害怕这种快乐你不该拥有,你是怕这种快乐你拥有得还不够!是呀,我们结婚生娃了,那时候你要还没死呢,你叫我们怎么对你?不管你,你保证又哭得死去活来;管你管多了,你又有话说了,你们自己都有家了,还管我做什么,你们是我什么人!是吧,是这样吧羊。”
    梅粒听这话怔那儿,望向多多——他当然不信多多会放弃羊去和别的女人结婚,但,多多这话……什么意思……
    羊一听,就跟那小孩子被人揪了小辫子,跳脚啊!
    她一下甩开多多的手,声音都变得尖利,“你说得对!反正你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你要娶个爱你的我就彻底成了坏女人了呗,你反正从来都不想将就我,你反正从来就想欺负我!与其这样,还这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断了算了!”
    看看这个何其自私的女人呐,她还气得哭!
    “羊儿……”梅粒听见“断了”两个字,哪怕不是对他说的,心上都一颤,抱住羊,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她断!
    多多还是身上不动,那么靠着,哪怕羊已经像跳脚的蚂蚱从他怀里离开。不过,多多只是用手再半捂住唇下的火嘴,幽幽看向前方说,
    “小粒,你还没懂么,她呀,希望咱们结婚,但得娶个‘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的,哦对了,她现在还多了个要求,得生孩子,因为咱们老子指望咱们有后儿呢。她呢,你还得这么宠着她任着她,还不能给她按上‘坏女人’的罪名,就是不能管她,她和谁谁谁好是她的自由,你呢,哪怕你不爱任何人只爱她,但是有人爱上你了,哪怕是你老婆,她就得跟你断,因为你叫她当‘坏女人’了……”
    “停车!!停车!!!”羊突然大叫,
    “羊儿!”小粒抱住她,羊特别激动,“叫他走!叫他走!!”羊大哭仰头揪着小粒前衣襟,
    小粒些许红着眼看向多多,
    多多头扭向车窗那边,黑蒙蒙,全看不清他的眼睛,
    宇乐开车的手都在颤,
    一瞬,他似乎都感受得到多多的心,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