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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那就跟一根毒刺忽然刺中了她一样,
    “姐,怎么了……姐!!!”
    莫怪驾驾的声音都类似失声前的嘶吼,
    醉蟹砸在地上,羊一手还死死牵着弟弟,开始弯腰大口大口往外呕血啊……说实话,这个吐血法简直恐怖,仿若,她一辈子享了太大太大的福气了,终于老天要收回这些福气了,全吐出来吧,血色尤其艳红,甚至,不该说的,好像还有香气……
    羊啊,前段时日还说“绝经”,盼着“血”的光临,
    这下好,
    怒血攻心,这回,真得要她的命了。
    第480章 3.99
    医生方法用尽也只能止住她的大口呕血,但,止不住咳血,羊啊,似乎要把她这娇嫩身子里最后一滴血流尽才罢休,你说,这谁看得受得了,特别是爱她入骨的这些人……
    房间里只有时不时羊的咳嗽声,再就是,梁相低低哭声,
    “羊儿,”
    她长发全披散下来,躺在梁相怀中,她一咳,梁相就用白色的绢子接住,上头毕竟有艳红如花的血迹,梁相手一攒,放到一边,再挨着羊的额边低泣。
    羊呢,迷迷糊糊的,你说也怪,她这么咳血,该脸色苍白吧,但羊儿面色桃艳,美的真比那画儿里的仙儿一样,
    当然,醒了她就是哭,肯定是没一点儿力气了,哭声更显娇哑,“我要死了,真的要走了,”反反复复就是这句,听得人心里啊……谁一辈子再忘得了她?就她这声声自己要把自己催走似的……
    多多只来站了一会儿侧头就走了,谁也不晓得他去了哪儿。
    梅帅主要要稳住驾驾,驾驾这孩子的“犟气”显然已入死胡同,模样就是只待他姐一咽气他就立即结束自己,梅帅从他身上把藏起来的刀片全搜了出来,还是不放心,干脆强行注射了药物,让他昏睡。
    你晓得注射时,梅帅亲手和几人按住挣扎的驾驾啊,驾驾也不言语,就是寻死之心顽固的眸子亮睁,梅帅红着眼喊他,“傻小子啊,你怎么知道她就没救了!”其实心里都清楚,就是没救了,神仙也经不住这么个吐血法呀,不过拖时间罢了……
    梅粒始终就呆坐在她床头,只她一咳就扭头看她,感觉小粒眼泪都流干了,你觉着一个人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往死里走是个什么感受,小粒就是不晓得视线应该往哪里放,是多看他最爱的羊儿几眼,还是望那梁相每每她一咳就接住的白帕子,牢牢记住她流尽了多少血……
    这处梅家老宅,要说外头山清水秀,今儿天气也好,鸟吟虫鸣这会儿都听得见,
    但,整处宅院,现下除了从京里来的随行人员、梅府原工作人员,最多的就是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还有就是和尚了。
    经咒声就没停。这些当然都是从相府而来。要从前,梅家绝容不下这些,可此一时,全当“死马当活马医”,这要有用,整个西京都为她念经保命都行!
    北向二楼平层平常只能容下两架小型直升机,这会儿说京里要来一架中型直升机,只得又紧急调整航线位置,天上地下合作,终于没耗费多长时间,这架明显有“宫禁”标志的中型直升机稳稳落地。
    看着也是多人悉心护理的一台小型全功能医用移动担架床被推了下来,
    梅宅这边许咨存亲自前来迎接,
    上前也顾不得与也是亲自护送而来的圆艏第一助高原握手,就匆匆引着往正屋去,
    “情况如何,”高原低声问,
    许咨存摇头,神情也是明显的悲切,“恐怕拖不过明天……”
    高原自是不晓得这个“羊”是谁,内心如何不惊诧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如此牵心动魄地累及梁、梅这两儿如今至贵之家!
    直到进来见到梁相低泣地抱着的她……当然高原不及细看,因为要看顾明显情绪激动不管不顾了的秒秒,
    “羊!”秒秒大喊,面目震得又有些伤口渗血,
    羊呢,
    她微微睁开眼,望一眼那头的秒秒——说个实话,她糊里糊涂的了,秒秒又被包扎得早已看不清面目,她认得出谁,只是又开始咳,梁相又赶紧拿白帕子接住,她估摸也看见自己的血了,又开始哭“我要死了,真的要走了,”……
    其实,对秒秒而言是何其残酷,
    羊果然如那会儿想的,梅粒说“你猜你就这么惨死街头,羊看见你这死狗一样的鬼样子,敢靠近么,”……羊果然靠近不了了……
    当然,秒秒这会儿还会在乎这些么,他都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再挣开几多了,疼痛算得了什么,比得上眼前的羊眼见着会给他带来的终生之痛吗……他是多么地熟悉她,羊什么状态他一眼就有感知,这次,羊没有作,她说得没错,她真的要死了,她是真的要走了……
    秒秒努力伸出一手,高原心里何其过得?他抬头看向梁相,“梁相,叫他握握她的手吧,如果真是最后一面……”高原这样的话都不得不说出来了,“看在他才没了姐姐,”
    梁相轻轻点点头,
    高原等赶紧将担架推过去,
    秒秒的手终于够住了她的手,先是手指勾住,而后,紧紧一拽,握住个满满!
    秒秒沉沉说,“你安心地走吧,我已经记住你上回说的埋你的位置,羊啊,放心,这辈子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埋进去,包括我自己……”
    听了多让人心碎啊!
    这些话简直就是直刺梅粒的心怀,捅得血流稀烂!
    凭什么啊,这辈子她喜欢的,难道就只有你?!就凭你结了婚,如了她的愿,称了她的心?!!
    梅粒突然冲过来跪在了羊床头,
    紧紧地攀在她的腿上,“羊儿,我结婚!我马上就去结婚!你等等我,我梅粒这辈子一定听你的话,你叫我怎样我就怎样,你等等我啊,我这就去结婚!”
    疯了,
    是真的疯了,
    两个小时后,
    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在梅家老宅所在的遥喜巷举行了!
    梅粒一身崭新的筠庄,迎娶了一尊金身像!——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接着,这个荒诞的婚礼传遍全国,
    且还正儿八经地经过民政部门注册:梅粒娶了观世音菩萨!
    这是梅粒一生,乃至梅家“最负盛名”的一桩荒诞事迹:堂堂梅粒,在年仅二十来岁,最美最傲气的年华,娶了一尊菩萨像!
    其实,只有那少得可怜知内情的人才会唏嘘:这何尝不是一种冲喜,为挽救一个同样年轻,最美最娇嫩年纪的女人生命的一场悲壮冲喜!
    第481章 3.100
    多多是没对任何人提起,其实,他从懂事起就一直做一个怪梦,梦见一个叫左慈的人。
    这个“左慈”并非凭空出来的人物,他其实是“搜神记”里一个很神奇的超级魔术师。安徽庐江人。
    《搜神记》里就曾记载过他一桩轶事:
    有一次,左慈应邀参加曹操的宴会,曹操欲一试他的本事,笑着对宾客说:“今日高会,珍馐略备。所少者,吴松江鲈鱼为脍。”左慈知道曹操是考他,遂表示弄条鱼很简单。他让人找来一个铜盘,注满水,“以竹竿饵钓于盘中,须臾,引一鲈鱼出盘”。曹操存疑,说“一鱼不周坐客,得两为佳。”于是左慈又在盘中垂钓,不一会儿,又钓得一尾鲈鱼,“皆三尺余”,“会者皆惊”。
    左慈还能变出酒、肉来,还能让酒杯变成飞鸟,这让曹操觉得他法术太厉害,觉得是威胁,欲暗杀他。结果左慈“却入壁中,霍然不见”。左慈的逃生之法,就是现代魔术师也喜欢表演的“遁术”。
    好吧,梦见他不算什么,关键是左慈总在梦里告诉多多,远在北海长茄山,有一挂长相类似螳螂的灵芝能救命,别不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急需它!
    以多多的理智,就算小小年纪的他,也不曾相信这等梦境鬼话,
    但,打他看这样行将枯朽的羊,信了!且,誓要找到这支灵芝!
    于是,世人不知的是,这头梅粒大行荒唐之道,娶一尊菩萨像时,
    远在北海那大片大片荒蛮的长茄山,出动多少不对啊,不眠不休搜山寻找“螳螂形灵芝”……
    却,终究无果啊。——从前,多多有多嘲笑他老子信佛,之后,多多就有多信这梦里的鬼话。羊走后,他几乎无事就在长茄山呆着,坊间传言,多多是中邪了,迷信起“长生不老”……
    羊走的这一刻,多多才从北海乘直升机赶回来,灵芝没找到,但这边已经传来噩耗:快回来吧,羊已经在弥留际了,再不赶回来,恐怕最后一面见不到……
    直升机一落地,多多拼命地跑啊,多多的心是在哭泣的,“羊,等等我!”但,面上一滴泪没有,就是卡白!
    梅家老宅这一刻的经诵声简直达到高潮,几乎全城都听得到似的,
    “哐”多多猛地推开门,
    就听父亲嘶喊一声“羊儿啊!!”这也是西铭佛神梦断的一刻,他们没有保佑他的羊安康一世,在这样花一样最灿最美的年华,走了……
    多多只看见,羊手里攒着的那颗她最爱吃的糖果,从松开的掌心里滑落到地上……羊,已经撒手而去……
    床前,
    梅帅紧紧握住了床棱,最揪心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她撒手人寰,你如此强大富贵的人间给予,又如何,空空如也。
    小粒还穿着一身崭新的筠庄,新郎官的喜气漫身,但又如何,心是死的,从今往后再无欢喜可言。
    担架上,秒秒很平静的平躺,仿佛听得到她的呼吸停止,秒秒舒一口气,合上了眼。
    多多站在门口,没有靠近,但他依旧看得见那抹温和的灯光下,羊艳美的面庞。她死在最美的年纪,最美的时刻,她到死都这样自私,要用这样美丽的样子叫每个人死死地记住她,再也挣脱不开她的“魔爪”……
    王羊死了,这个总说自己要死了的作女人,终于死了。
    ……
    所以说她到死都在折磨人。
    这里虽然是梅宅,但是梅家人全走了。管它这里纷争再如何。
    梅帅和梅粒只一心护着一人,驾驾——羊唯一的弟弟。要护好他,他得好好活着,他是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
    梅宅早已内外几重戒严,仿佛显见的对峙现在才升级白热化,
    当然了,围绕羊的身后地,梁家与秒秒杠上了!
    梁家坚决要将羊带回京诚,梁相甚至说,我要羊埋在相府!
    秒秒呢,当然要遵从羊生前遗愿,羊想回到家乡西京,就在玉山上最好的位置俯瞰大地!
    这下,圆艏是不得让分寸的,一来与梁家的积怨早让他恨之入骨,加之,如今他爱女新丧,女儿的身后地都被梁家搅黄,现在最爱的幼子也被他家打了,这会儿还敢来跟儿子争他心爱女人的埋葬地?圆艏再想藏也藏不住恨意与怒意了——事实,现在整个西京的焗式都很危机,圆艏似乎都要不顾一切,就此灭了梁家都有可能!
    但,想要毁灭树大根深的梁家谈何容易,谁又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大战仿若就在几人的几念间,
    最后,还是梁家让步了。
    当然,这除了圆艏方强大的施压,最主要还是由梅家的态度决定了。
    那一时,天上,专机上,驾驾终于醒来,
    梅帅几乎是高度戒备地看他反应,肯定还是将他姐已经离世的事实告诉了他,
    还好,驾驾虽说有那么很长时间的仿若失魂的呆怔,最后,还算接受了。
    梅帅问他,“现在围绕你姐的葬身处,他们有许多意见,这个肯定还是要以你父亲和你的想法为准。”
    驾驾注视着一个点,“告诉我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