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速度不慢,但到的时候也差不多快半夜了。
晏小钥被方克推醒,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下车,然后上了出租车。楚锐这个剧组选的外景地也真的是偏,出租车跑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真的到地头。
原本他们还担心这大半夜的,医院不给探病了,没想到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方克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一会儿金月月就下来接人了。
看到晏小钥,小胖妞还以为大半夜见鬼了,吓得直揉眼睛。
方克的态度太自然,这一路过来晏小钥也没有觉得什么,现在看到金月月这么惊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么跟着跑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没等她多想,方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已经示意她跟上去了。
楚锐住的是单人病房。
导演不放心金月月一个小姑娘单独在这里守着,就亲自留下来了,看到方克这么快就赶来了,觉得很过意不去,直说没有照顾好大神,有负所托。
方克则说是大神给剧组添了麻烦,叫导演费心了。
晏小钥不耐烦听他们说场面话,拉着金月月一溜烟往床边去了——楚锐躺在床上,手上吊着点滴,因为发烧的缘故,脸上带着一层薄红,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格外安静无辜,引得她下意识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触手温度明显高于体温,显然烧还没有退下去。
金月月在她旁边轻声说:“已经开始退烧了,刚送过来的时候还要烫手呢,可把我给吓死了……”
晏小钥问:“怎么会这么严重的?”
金月月一脸后怕:“前两天拍摄的戏里有下水的,因为是夏天,没有太注意,湿衣服穿在身上也没有立刻给换下来。昨天我听他咳了两声,就想着是不是感冒了,但楚哥说喉咙有点痒,小感冒吃点药就没事了……今天我都没听到他咳,还以为感冒药吃下去真的好了,没想到会烧起来。”
导演也在那里跟方克说:“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尤其是早上那风,吹在身上还有点小冷。也怪我没注意,要早知道今天就不赶进度了。”
总之一句话,着凉了不注意,还高强度拍了一天戏,才会变成这样的。
晏小钥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哪是楚大神呀,分明是楚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生病了要吃药看医生好好休息,他倒好,把自己当超人死命作呢!
方克已经来了,导演就没有留下来照看的必要了。这大半夜的山路崎岖,开车很危险,回剧组是不可能了,就打算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睡一晚上算了。方大经纪人的意思,是金月月和晏小钥也跟着导演一起回去睡觉,他守在医院这里就可以了。但金月月说什么也不肯——她觉得这次是她失职,自然要坚守到最后。
金月月不肯去,晏小钥也没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索性也说留下了。
方克拿她们没办法,只好出去找值班的医生,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人家说的,把隔壁那件病房也要了过来,说是累了可以去睡。
金月月也是真倔强,说要守到最后就真的一直守在床边上。到后半夜的时候,晏小钥实在是困得不行,就到隔壁去睡了。走的时候,方克歪在沙发上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手里还抓着份没看完的文件。
她想了想,找了块毛毯给他盖上了。
躺在隔壁的病床上,她还想着今天可真是疯狂的一天,白天忙着录制节目,还跟影后彪了戏,晚上就跑到大西南来了,发烧的影帝躺在隔壁……真够刺激的了。
这么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她是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的,迷迷糊糊间就看到有个人影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萧湘,就问了句:“几点了?”
那人说:“快八点了。”
晏小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又说:“你醒了就赶紧起来呗,给我睡一会儿。”说罢,就来拉她的手,似乎是想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这人明显不是萧湘。
晏小钥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金月月站在床边扯着她的胳膊,圆圆胖胖的脸上一对黑眼圈尤其瞩目,吓得她一个翻身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给她腾位置。
她的同情实在是太明显了,金月月躺下去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圆脸哭唧唧:“你看看我这皮肤,我觉得一下子老了十岁……”
都有心情想睡觉开玩笑了,看来大神那边是没什么事了。
晏小钥松了口气,安慰她:“美容觉来一个,保管你睡醒就返老还童了。”
金月月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一声,转头就秒睡,等晏小钥在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她已经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这一晚上可把她给累得够呛。
晏小钥给她拉好被子,就往隔壁去了。
她原本以为金月月睡觉去了,方克肯定是在的,结果推开门进去一看,小桌子上文件还摆着,沙发上却空空如也,方大经纪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楚锐倒还躺在床上,点滴已经拔了,双手交叠睡得很安详。
她伸出手,像昨晚那样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触手温热,跟她手心的温度差不多,显然一个晚上他的烧已经完全退下来了。
舒了口气,正要把手收回来,结果冷不丁就对上一双深邃透亮的眼睛……
晏小钥:!!!!
她被吓得“嚯”一声,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弹跳而起,蹭蹭退了两步。
楚锐:“……”
他不会是发个烧就把脸给烧坏了,至于把她给吓成这样嘛!
晏小钥也觉得她反应有些过大了,忙说:“你醒了?”
楚锐“嗯”了一声,事实上他早就醒了,把金月月赶去睡觉,又打发了方克去买早饭,才接着躺尸闭目养神的,没想到昏昏欲睡的时候,额头上冷不丁多了一只手——明明要吓死的应该是他才对好不好!
不过好歹是影帝,内心吓成狗,脸上也半点没露出来,看着很从容淡定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