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愣在了那里。
    呆呆的看着林老爷子看了好几秒钟，王晨这才扭过头去。
    “可以说一下你让我大闹宴会的原因？”
    “当然可以。”
    林老爷子轻轻的微笑：“不过你得确定这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当然，这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人说的话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
    “那简直太好了。”
    林老爷子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什么叫功高盖主吗？”
    “当然知道，比喻功劳可能要比主人还要高，压过了主人的……”
    话未说完，王晨愣在原地。
    功高……盖主？
    “没错，这就是原因。”
    林老爷子微笑着说。
    “当年我和你爷爷，还有其他几个人，可以说是战斗的核心，尤其是最后一次战役，那是一次最艰苦，最艰难的战役，也被我和你爷爷破解。我们几个人，可以说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功劳，甚至已经超过了……，正因如此，我们想要保全自身，必须要隐藏实力，而且还要穿成双方互有间隙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放心。”
    “所以说……你和爷爷……”
    “没错，我们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是很要好的好兄弟。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装出反目成仇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他才不会对我们动手，也正是因为我们的反目成仇，才让我们一直活到现在。”
    “不信你自己看一看，八大家族里，我们这一辈还在的，是不是只有王家和林家而已？”
    王晨心中凛然。
    的确，八大家族虽然为华夏最顶尖的世家，但是实力上却也有很大的差别。王家和林家，可以说是八大家族里面的第一梯队，因为这两个家族的老爷子都还在，至于其他的六个家族，老爷子早就已经去世了，没有老爷子的庇护，虽然说他们的二代们也很努力，但是也只能屈居之后，落在八大世家的第二梯队。
    想想那几个老爷子是怎么死的，王晨顿时也是明白了过来。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其他那几个老爷子想来就没想到这一层，所以就……
    “所以这也是你不同意我母亲嫁入到王家的原因？”
    “没错。想想看，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就算是我们双方是很好的兄弟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反目成仇的样子，我们又怎么敢和王家联姻？如果一旦林家和王家联姻，那注定形成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已经足矣威胁到那位。”
    “所以，我很坚决林家人和王家人来，就是害怕忽然之间承受到灭顶之灾。只是可惜，你以前还是和你父亲相爱，纵然我阻拦，也没能阻拦他们两个在一起。当时面对的情况，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启动下下策，把你母亲驱逐出家门，和她断绝一切关系。这件事闹得特别大，闹的全燕京都知道，但是我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林家和王家所有人的命。”
    “那……这个计谋，我爷爷也同意？”
    “当然，这是我们两个商议之后的决定。当时有无数眼线盯着我们，因为就连他也怀疑，怀疑我们两个是否是真正的决裂。所以我们两个做任何事情都只能偷偷的进行，为了那一次的见面，我们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幸好，那次计划是成功的，浩大的逐出家门和断绝关系，闹的整个燕京城都知道。他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有怀疑。而且不但没有怀疑，还假惺惺的跑到我这里和我说这样做太过绝情，说他可以做中间人，修复林家和王家的关系。”
    “面对这种说法，我当然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过我知道，他本来就是多疑的人，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就相信王家和林家没有关系。为了让他相信，那我就真的和你母亲断绝了关系，同时真的制作出来和王家的不少摩擦。由于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爷爷知道，下面的人都不知情，所以他们都以为林家和王家是真正的死对头，真正的摩擦到了一起。”
    “也幸好当时林家和王家斗得如火如荼，瞒过了那个人，让他对我们两个人放弃了警惕心，也让我们躲过了那一劫。”
    “在那一劫里面，其他六个人全都没扛过去，纷纷离开。如果不是我和你爷爷暗中帮忙，他们几家能不能有人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可是那件事没过多长时间之后，他不就死了吗？他去世之后，你们两个不就可以恢复正常关系？”
    “不！当然不行！”
    林老爷子摇摇头，目光深邃。
    “他去世之后，七个院长之位，我和你爷爷各占其一。剩下其他五个位置，也被其他人占据。为了维持平衡，我和你爷爷不可能表露关系，因为如果一旦表露关系的话，其他五个人必定联合起来，逼退我和你爷爷。”
    “工作之中每走一步都是险棋，每走一步都可能丢失掉自己的命。”
    “为了能各自在各自的领域上发挥作用，为了能通过自己的主张，我和你爷爷永远都站在对立面。我们总有自己的方法，总有自己的默契，让自己的计划通过表决。”
    “再后来我们退休，又有新人上来。你知道新人最害怕什么吗？他最害怕的就是我们做出一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他一方面战战兢兢，一方面又开始小心的监视我们……”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们到现在才……”
    “没错，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到了现在，林家和王家，也是互有摩擦，极为不平静。”
    “你相信吗？刚刚林家发生的事，应该早就已经飞到了那几个人的办公桌上，而那几个人看到了飞过去的消息，都会暗暗的松口气。因为他们害怕，害怕王家和林家结合在一起。如果王家和林家结合在一起，那将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力量，他们完全掌控不了，也完全没办法控制。”
    “你的意思是宴会中有他们的人？”
    “当然！不然你以为？现在的墙头草总是不少的，谁都不是傻子，狡兔三窟这个道理都懂。他们能成为林家派系的人，自然也可以成为其人的人。”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
    “知道，不过我没打算把他清除出去。因为如果清除了，他们就会开始惴惴不安，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开始想会不会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如果这个人，在还能向他们传递消息，那他们就会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还会嘲讽我们已经老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么说……我爷爷那边……”
    王晨目光一凛。
    林老爷子脸上却是一副早就已经习惯了的表情。
    “你要知道，有人安插进去，才是正常的事情。而有一个人放在里面，他们也会开心。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早就已经被我们察觉，而且核心的事情已经把他排除在外，所以就算这个人一直在的话，能知道的事也只是浮于表象的事情而已。”
    “换句话而言，我们想让他知道什么事他就会知道什么事，我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不会知道这些。就比如我们两个现在在谈话，他们就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刚才你刚才打闹了我的宴会而已。”
    “王晨，其实你小时候我见过你。那天你母亲在医院生你，我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担心。于是那天我偷偷的乔装打扮，扛着被发现的几率，到了医院。你被生出来之后，其实我才是看到你的第一面。”
    “你生出来的时候长得是真难看，黑黢黢的，皮肤都抽在一起。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却并不觉得你难看，而且还逗了你好一会儿才离开。”
    喉结上下微微滚动了两下，王晨眯起眼睛。
    林老爷子仿佛没看见王晨的反应，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后来你一点一点的成长，我也在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其实你的成长我都知道，你做什么我也都了解。比如说你现在有好几个女朋友的事，我就知道得极为清晰。”
    “对了，还有你那个当明星的小女朋友，最近也在燕京。”
    “你……真的一直在关注着我？”
    “当然！我不但关注你，而且还一直都在关注着你母亲。当时被迫作出逐出家门断绝亲情的办法，那也是无奈之举。只可惜现在依旧也不是时候，依旧不是互相见面的好时机。所以我现在也只能就这么偷偷的见见你。我希望你回家之后，也不要和你母亲说这些事。我怕你母亲嘴巴不严，会把今天的这些事说出去。”
    “不会的，我母亲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开心。”
    “她开心是会很开心，但是很有可能她的开心就变成了我们两家的问题。”
    林老爷子歪了一下头，样子居然有点调皮：“你也不想看见林家和王家出现问题不是？你要知道现在的那几位可以说是对我们非常警惕，我敢保证他们绝对已经算计了不下于十种方法，在我们两家联合起来的时候抢先一步至我们两家于死地。”
    “好，我不告诉母亲。”
    “嗯，这样最好，这件事也别告诉你父亲，最好什么都别说，就烂在肚子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嗯……我想，姥爷和外孙之间，总应该有一点点小秘密。”
    林老爷子慈祥的一笑：“说真的，你能成长到这一步我真的很开心。甚至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因为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你居然就会到了这样的级别。而且，镇抚司的镇抚使，基本上已经完全成为了你的护身符，只要玫瑰十字会和黑科技中心不解决，他们就不敢动你。我每每想到这一点，心里面就会很安心，因为最起码你还是安全的，不会有人对你打坏心眼。”
    “可能……是吧……”
    王晨耸耸肩。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边得到这么多的秘密。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参加一个陌生的寿宴，然后送两样礼物而已。
    “所以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叫我一声姥爷？”
    王晨微微一愣，然后略有些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
    “姥爷。”
    虽然这一声叫喊有点生涩，但是最起码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