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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棺
    许家大宅。
    后花园,草长莺飞。
    从德国回来的奶娘将一岁多的郝大为,这个许家的小少爷,轻轻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
    许是觉得冰凉,郝大为开始挪动着小屁股。
    “啪——”一巴掌狠狠抽在这个一岁多点的孩子的屁股上。
    奶娘呵斥道“动,动,再若乱动,还要抽屁股。”
    小小的郝大为惊惧地看着奶娘,露出胆怯的神情。
    一根手指狠狠戳在郝大为的额头上。
    “怎么?以为自己是许家的小少爷,我就不敢收拾你?不听话,照样抽屁股。”奶娘一张大嘴不停地训斥着。
    “哇”的一声,一直咬着小嘴忍着委屈的小小郝大为终于哭了出来。
    “啪——”又一巴掌抽了过来。
    一岁多的郝大为脸颊立即肿胀起来。
    遥远的一处院落里,几个人隐藏在阁楼里,每人手中握着一个望远镜。
    满头冷汗的刘石久胆战心惊地说道“大小姐,这方法肯定能证明那个搞神搞鬼的孽障必定是与小少爷有关系的人。您想,为什么每次那孽障出现时,小少爷都会及时发现,并且眼神一直盯着呢?况且这孽障多次出现在小少爷的房间。而且这孽障明显很心疼小少爷。”
    许茹宝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后花园里的情形。
    “刘石久,你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竟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若是用这个办法吸引不出那孽障,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后花园的一处隐秘所在,一个消瘦的身子不断地抖动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
    十根柔白的手指狠狠掐进肉里。
    一岁的郝大为的哭泣声撕扯着她的心。
    但自己终究是不能出去,这不过是一个陷阱。是专门为了将自己吸引出来的陷阱。
    许茹宝一定是怀疑到了自己。
    看着那个被暴打的孩子,这个消瘦的女子哭泣着。
    自己有许多次机会可以将人人惧怕的许茹宝击杀在睡梦中,自己也有许多机会将那个从不言笑的郝兆飞烧死在地窖中,但自己一次次地放过了这两个仇人,杀父仇人,残害自己的仇人。
    只因为他们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的祖父祖母。
    仇恨,一世纠葛。
    女子正是死而后生的聂云儿。
    耳边传来郝大为的阵阵凄厉的哭声,聂云儿心痛地俯身,为了能活着,她不能出去,绝不能出去。
    后花园里处处是严阵以待的保安团的人。自己只要一现身,必然被缉拿或击毙。
    聂云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然被抽打的小男孩,转身按动了隐秘处的一个机关,墙壁出现一条缝隙,这个满心仇恨和哀痛的女子闪了进去。
    墙壁恢复原状。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许茹宝实在看不下去郝大为的哭泣。
    “啪——”望远镜被狠狠摔在地上,许茹宝大踏步地朝后花园走去。
    刘石久惊吓的险些跌倒在地,自己本就是出了一招险棋。
    当那个从德国回来的奶娘再次举起巴掌时,郝大为突然停止了哭泣。
    奶娘有些奇怪,为何这个一岁的小男孩突然就停止了哭泣?
    奶娘缓缓转过身子,许茹宝面色阴沉地说道“太逼真了——”
    不等奶娘跪地哀求,一众壮汉涌了过来,将奶娘团团围住。
    许茹宝抱起郝大为,用衣袖遮挡着这个满脸泪痕的小男孩的眼睛,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边走边道“这奶娘病入膏肓,得送出去就医。”
    满脸鲜血的奶娘气息奄奄地看着许茹宝的背影,突然两眼翻白,身子直挺挺地朝后仰去。
    ……
    许家正堂。
    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刘石久胆怯地朝外面张望着。
    自己的计策显然失败了,自己用许茹宝的孙子做诱饵,脑子真是抽了。
    这个云水镇的镇长不断地懊悔着,不断地盘算着该如何收拾这样的残局。
    身穿黑色旗袍的许茹宝走了进来,许茹宝的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众多人等均穿着黑衣黑裤,每人胸前皆戴着白花。
    看着这个猥琐的男人,许茹宝轻轻举起一朵白花。
    “你无非是想证明那搞神搞鬼的孽障是我那死去的儿媳聂云儿,何必兜这么多弯子?直接把坟刨开,一看便知。既然要开棺,自然要祭奠一番。”
    许茹宝边说边将白花别在刘石久胸前。
    看着正堂外越来越多的花圈和白幡,刘石久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扑通一声,刘石久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哭道“石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小少爷做诱饵,让小少爷遭罪。石久该死,石久该死——”
    许茹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许家正堂,众多壮汉举起花圈和白幡,有人在抛洒纸钱。
    ……
    南山墓园。
    身穿统一制服的保安团的人将南山墓园团团包围,任何人等不许进入。
    来墓园祭奠家人的百姓被阻挡在墓园外,众人虽然内心愤恨,但也无法。有谁真的敢和中国第一大绣品公司的大当家的叫板呢?
    况且这云水镇本就是这女人的地盘。
    一人突然撒开腿,疯狂地朝西塘镇跑去。
    许茹宝站在一座坟墓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燃烧纸钱。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来,来人正是郝兆飞。
    郝兆飞忧虑地看着许茹宝,道“何必如此?”
    一对青黛的眉毛挑了起来。
    “你不想知道那孽障到底是何人吗?”
    郝兆飞劝慰道“知道又如何?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何必还要去纠结对与错?”
    青黛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许茹宝眯缝起双眼,道“你是知道什么?”
    郝兆飞连忙道“我能知道什么?毕竟这坟墓里埋葬的是大为的娘,岳宇的妻子,今日你若掘了这墓,怕是要被整个云水人所耻笑,挖坟掘墓,那可是——”
    郝兆飞顿了顿,接道“你这么做只会使岳宇更恨你,大为长大后知道你挖了他娘的坟,他会恨你的。”
    许茹宝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郝兆飞的双眼,似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许茹宝转过身子,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挖——”
    “茹宝,你不该——”郝兆飞还想说什么。
    许茹宝大声道“挖——”
    众多壮汉挥动起铁锹和镐头。
    墓碑被推倒在地,碎裂成两半。
    当棺木被众人抬起的一瞬间,许茹宝有些眩晕。
    挖坟掘墓是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自己真的是在造孽?
    一直躲藏在众人身后的刘石久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道“大小姐——”
    许茹宝猛一回头,刘石久骇然的将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劝阻许茹宝挖坟,毕竟自己是云水镇的镇长,这传扬出去,云水镇发生一桩婆婆挖儿媳坟的事情,总归是不光彩,更何况国民政府有律例挖坟者一律死刑。
    尽管经过一年的土埋,红漆的棺木依然鲜红。
    一个壮汉举起羊角锤将棺木上的钉子一一拔了下来。
    许茹宝冷冷道“开棺——”
    几个壮汉正要推动棺材盖,只听一人高声喝道“我看哪一个敢动这棺材。”
    众人回头望去,一个穿着西服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急匆匆地走来,少年身后跟着数百手握棍棒和枪械的工人和黑衣人。
    许茹宝朝墓园外望去,自己派来看守墓园的那一百多保安团的人已然被人制服。
    单凯气愤地走到棺木前,大声道“你还真是恶毒,人死不给个安生。咱大民国是有法的,凡挖坟掘墓者皆死。许大当家的不是藐视咱们民国的法,那就是欺辱你这死去的儿媳了。”
    许茹宝嘲弄地看着单凯,道“小子,为何我许家的事情,你要这么热心?既然这棺材里是我儿媳,你又算得哪一根葱,胳膊竟然伸到我许家来了。人死如灯灭,你还真是有心计,今日来这么一出,怎么着?是想败坏我许家儿媳的清名?”
    不等单凯言语,许茹宝啧啧地接道“唉,我怎么把这个茬子给忘记了,咱们单凯那可是和我这儿媳妇是青梅竹马的,一小就在一起的,一同长大的。
    只可惜,这女子啊进的是我们许家,唉,这死了死了的,还要被个猥琐的男人惦记着。”
    单凯本在锦云绣坊里查看最新出的一批产品,不想自己派来秘密看守南山墓园的人急匆匆地回来报告。
    “少爷,不好了,许茹宝带人去挖云儿小姐的坟了。”
    单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一天,已经死去的聂云儿的坟墓会被身为婆婆的许茹宝挖开。
    命令所有工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暴怒的单凯带着工人和负责保卫锦云绣坊的一百多名壮汉急匆匆地乘了十辆汽车来了。
    尽管单凯带了很多人,也制服了自己一百多名手下,但许茹宝丝毫不惧怕这样一个莽撞的少年。
    许茹宝转过身来,面朝红漆棺材,大声道“开棺——”。
    几个壮汉开始推动棺材盖,就在棺材盖即将开启时,几个壮汉几乎同时嚎叫起来,每人皆手捂肩膀。
    鲜血顺着肩膀上的弹孔朝外涌着。
    众人惊骇地看着单凯身后成一字排开的十名手持左轮手枪的黑衣人。
    几近失去理智的单凯看着许茹宝,大声道“这是你应得的——”
    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许茹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