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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离婚进行时
    “嗒嗒”尖锐的高跟鞋声在空荡的屋内回响,那节奏优雅又张力十足,像音乐家疯狂谱写的协奏曲,抑扬顿挫,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迈上叁楼的走廊。
    主卧的大床上,一对浑身赤裸的男女正在激烈的缠绵。
    “嗯……亲爱的,有人来了。”
    男人置若未闻,“不用管,宝贝,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女人软绵绵的捶着他的胸,娇嗔道:“讨厌……”
    房间门被推开,高跟鞋声停顿,冷淡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严瑞东,我们谈谈。”
    床上的男人回过头,已经是正午,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他妻子身上时,她白得像陶瓷的皮肤散发着让人眩晕的光芒,如初生的朝阳,晃眼,咄咄逼人,迫得他只好半眯着眼睛。
    她很白,俏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略有些深邃的轮廓,长发慵懒散在身后,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因为祖母是法国人,在她身上有一些混血的特征。
    端看相貌,她无疑是非常漂亮的,此刻精致又恰到好处的妆容,更把她勾勒得无比艳丽,那种耀眼的美丽总能吞噬人的心魂。
    想当年,他也深深迷恋过她。
    明以珊永远是光彩耀眼的,她是天之娇女,有着众人艳羡的家世、美貌和才学。嫁给他后,也尽到了妻子的义务,孝顺公婆,把持家务,为他打点人际关系,从事业和家庭上都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
    可这样的妻子,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想起就隐隐作痛。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
    男人旁若无人的亲吻着身下女人的香肩,一路往下,在即将含住那红艳的乳尖时,又响起了扫兴的声音。
    “啊……讨厌,别这样……严太太还在看着呢……”
    张口,狠狠咬住女人的乳,惩罚她话太多,随即慢悠悠说:“不用在意,严太太在男女性爱这事上就是一潭死水,就算看别人当场给她表演,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对吧?严太太。”
    明以珊脸上毫无波澜,是的,他们夫妻在性爱方面不和谐,严瑞东总说,跟她上床特别无趣,就跟奸尸一样,而她也并不喜欢这种毫无快感的男女之欢。
    冷静看着这对狗男女,心想作为一个妻子,遇上捉奸在床这事应该是愤怒的,事实上她确实愤怒,却不是因为丈夫的出轨和无礼,而是——
    “严瑞东,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好,养女人也好,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把女人带到这里来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房子是我外公留给我的遗产,我不允许你这样践踏!”
    而那个埋头做事的男人,并不乐意搭理门口的妻子。
    床上的女人已被吻的满脸潮红,娇滴滴地说:“严太太……你不要怪他,都是……是我不好……嗯……”
    赤裸裸的挑衅,那是一种扬武耀威——看,你的男人正在和我上床,而你就像个跳梁小丑。
    明以珊冷笑,这种把戏,早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就看腻了。
    “这位小姐,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招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女人似乎是被她吓到了,瑟缩趴在严瑞东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谁允许你吼她了?”严瑞东安抚着怀里的女人,不耐烦皱起眉头,对门口的妻子低吼,“明以珊,你平时不是很会装模作样吗?今天怎么就没教养的市井泼妇一样?这房子早已转移到我名下,我让谁住用不着跟你报备!”
    永远都是这样,有恃无恐,为所欲为,吃定了她不会反抗。
    明以珊想过,为了维持这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她早已卑微到尘埃里,任由丈夫挥霍她的嫁妆,还主动将自己名下的财产转移给了他。
    她累了,从小到大骄傲得像公主一样,却在这段婚姻里百般受挫,何必呢?
    “我们离婚吧。”
    异常冷静的口吻,冷静得她自己都感到害怕,说出这句话后,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严瑞东沉默了片刻,随后唇角上扬,“离婚?可以呀,你净身出户,我就离。”
    依然是这幅得寸进尺的模样。
    明以珊对他有亏欠,婚后一直想方设法弥补,严瑞东却把她的愧疚和退让当成理所当然,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再也不想跟他废话,转身,撂下一句:“就这样吧,具体流程我会让律师跟你谈。”
    “明以珊,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明以珊身体僵了片刻,回眸一笑,笑得异常妩媚,“那又如何?严瑞东,真要闹到两败俱伤,你也会颜面全无。”
    正午的太阳特别毒,明以珊漫无目的走在繁华街道上,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她的身影苍白瘦弱,像一缕漂泊多年的幽魂。
    四年的婚姻,除了新婚头一个月是甜蜜的,余下的是周而复始的争吵与背叛。
    为什么一直不离婚?
    她不知道。
    是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翻开通讯录,拨通了电话,“外婆,我……准备跟严瑞东离婚了。”
    电话那头的外婆似是在叹气,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安安,委屈你了……”
    委屈吗?
    或许吧,她虽然不爱严瑞东,却也是对婚姻充满期待与憧憬的。
    原生家庭的不幸,使得她一直渴求幸福。
    过去四年,她用自己的方式挽救过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一次又一次的低头与妥协,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背叛。
    “外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么?”
    如果严瑞东捅出那件事,外婆恐怕要对她感到失望。
    “那是当然,你妈妈和你外公都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抬头,天空蔚蓝又空旷,她眼睛泛起了氤氲的雾气。
    “安安,你是在哭么?”
    安安是她的小名,是她去世的母亲为她取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我没哭,外婆……等我离婚了,我就去陪你。”
    “你年纪轻轻的,应该去享受自己的人生,来陪我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太婆做什么?离婚后,不如去旅游散散心,我一个人过得也轻松惬意,你不用过来。”
    还是老样子,叶兰女士就算变成了老婆婆,也是这么潇洒。
    “对了安安,嘉言那孩子不久前来看过我,你们姐弟……还没和好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有点恍惚。
    周围纷纷扰扰,汽车喧嚣的轰鸣声,人们叁叁两两的谈话声,嘈杂着,喧哗着。
    已经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
    明嘉言那个小恶魔应该早就淡出她的生活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在四年前就画上句号了。
    忘了是怎么回外婆的,或许是因为太阳毒辣,有些眩晕,挂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离婚的章程走得并不顺利,在财产分割方面她的律师很严肃的告知了她,很难,非常难。
    她之前签署过一份协议,自己的资产归属权都属于丈夫,当初放任严瑞东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财产,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她不得不找严瑞东当面谈判。
    会所的贵宾接待室,严瑞东衣衫不整,一身酒气,一副刚刚干完事的模样,还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明以珊说:“严瑞东,婚后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和我婚前个人拥有的资产我都可以舍弃,唯独外公那一份,我必须拿回来。”
    严瑞东点了根烟,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说出去?”
    “大不了鱼死网破呗!严瑞东,我爸爸两年前去世了,我和他关系有多差你是知道的,他去世时候,我连他葬礼都没出席。你要是曝光了那件事,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舆论方面无非是说明家教女无方,我给明向荣光鲜亮丽的人生抹上了污点。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巴不得我那虚伪的爸爸能身败名裂。”
    稍顿了一会,“哦,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脾气不好,虽然我和他势同水火,他懒得管我死活。可你让他公司名声受损,无疑是踩了他的雷区,只要侵犯到了他利益,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就是仗势欺人么?作为明氏实业的千金,她从小到大没少干些仗势欺人的勾当。
    严瑞东吸了一口烟,“是,你不怕丢了明家的面子,但你不怕丢了你外公的面子吗?”
    那是她的软肋,外公作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领导者,一生都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生前收获了无数嘉奖与赞美,她不能让外公死后留下污名,受人诟病。
    “还有……明以珊,这份协议是你自己签的,我可没有逼你。”
    明以珊叹气,是她天真,当年因为那件事,自觉亏欠他,才签下了那份协议。
    她从小就不是个好孩子,多数时候没什么良心,偶尔良心发现,做的事老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任意妄为的岁月作恶太多,应了那两个字——报应。
    “你也说了是当年,我现在后悔了。我只要外公的那份财产,其余的都留给你。”
    “别做梦了,我说了,你只有净身出户的份!”
    严瑞东有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这样硬碰硬无疑是浪费时间,必要时,应该采取怀柔策略。
    她稍稍放软了语气,“严瑞东,我们好歹做了四年夫妻,除了那件事……我自认为尽到了妻子的义务,为你打理家庭和事业,帮你拓展人脉,甚至容忍你多次出轨。”
    严瑞东却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你少他妈装了!我最受不了你这忍气吞声、假惺惺的圣母样子!真觉得自己很伟大么?是是是,多亏了你明家小姐的身份,我才有了如今的事业规模,可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阴谋!”
    “可……你当初……选择了原谅……”
    很无力,很讽刺,那件事不止是严瑞东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她心中的刺。
    有些事就该永远埋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连同那些肮脏又淫靡的秘密,永远沉寂。
    忽的,接待室的门被打开。
    笔挺的西装,漆黑如夜的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精致冷峻的五官,宛如雕塑家鬼斧神工刻出的绝世之作。长相英俊就罢了,偏偏身材还那么好,那俊貌配上高挺的身材,像是从杂志里走出的平面模特,美轮美奂,让人着迷。
    他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孩子,如今,那个漂亮的孩子变得更漂亮了。
    犹记得小时候,周围人都说明嘉言是个小天使,夸他优雅迷人,冷静从容。
    因为那极具欺骗性的漂亮皮囊,忽略了他淡漠的眼神,以及骨子里的冷血与悖逆。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亲爱的姐姐,你怎么可以蠢成这个样子?”
    异常刺耳。
    那冷冽的话语,如淬毒的利刃,刺痛了她内心的陈年伤疤,简直快要流出脓水。
    阔别四年,她与明嘉言以这种方式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