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情况，都可以用正常两个字来表述，总之见多了就不会感到诧异。
    新人们并不在乎其他人有没有车坐，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专座会不会被人抢。
    还好，大巴车足够宽敞，塞下所有的人还富裕了不少作为。
    老姜并没有慷慨分享的意思，招呼司机咣当关好车门，立即启动并快速冲出中转站，好像多呆一会儿就会损失点什么似的。
    郑城郊区的道路都是最近几年修整过的，双向八车道是标配，绿化植被覆盖率高，确保机动车每天排出的巨量尾气都能尽快吸收净化，如此才配得上高昂的房价。
    不过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理想，战斗造成的坑洼随处可见，时不时的有一段路整体被掀翻，形成的大坑满可以把大巴车塞进去，临时抢修后的街道宽度勉强可容纳相对会车，技术不好都可能剐蹭，不定把谁挤到坑里，估计这也是限制机动车的理由之一吧。
    街道两侧的绿化带都破烂不堪了，一些高价运来的树木，此时只剩下些烧焦的断茬子，或者剩下半片树身勉强活着，随时可能被一阵大风吹断。
    路边原来鳞次栉比的大厦，崩塌的数量过半，一些几十层的大楼多数拦腰破开个大口子，有的上面布满了大口径炮弹直射造成的对穿空洞，玻璃幕墙上溅射的黑褐色血渍触目惊心，也没谁去清理一下。
    “这也没说的那么太平嘛。”
    刘鸥撇撇嘴，对老姜的吹捧不以为然。
    这才是合理的状况，偌大的城市要说没经过战火，那是完全不可思议的，没给彻底打烂糊了，那才算是幸运吧？
    好在路上的行人还不少，有民兵的汽车依然往来穿梭，看样子限制配给也是区别对待的。
    普通人就比较惨了，基本都骑着自行车，原来随地乱扔乱砸的共享单车，现在都免费骑乘，却是每一辆都被保养的极好。
    大家要想不甩着两条腿跑路，最好别把它们给糟蹋干净，不然早晚受罪的是他们自己。
    看到这些，刘鸥心里生出莫名的优越感，这比起风城来还差点意思啊！
    转念又一想，风城的资源消耗快要见底了，自己跑来的目的之一，不也是设法找到解决能源的办法么？
    五十步笑百步，大哥别笑话二哥，各有各的难。
    老姜跟个乘务员似的，站在走道的尽头，面带笑容给大家解说：“大家都可以看到，咱们郑城秩序井然，一派安定繁荣的气象，没有人为突然到来的危险担惊受怕，一切都有最强大的战士和部队负责解决。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了咱们有一个英明睿智的好领袖，说明咱们的人民不会轻易被困难吓倒，说明……”
    他说贯口似的一气给出七八个“说明”排比，听上去满是那么回事。
    新人们多半脸上露出期盼向往的神情，之前的忐忑犹疑渐渐被打消的差不多。
    刘鸥暗暗叹气，无知是福啊，这些人没能力抗拒老姜的精神诱导，能活在一个放松的意识当中，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他倒是有点好奇，是不是每一支队伍都是这么干？
    他们的目的当真是为了缓和新人紧张的情绪，还是防备到了目的地后，突然出现了残酷真相时，避免这些新人精神崩溃或者发疯？
    看老姜的表演，每一种可能性都有啊！
    屏蔽了说词儿中的蛊惑成分，刘鸥左耳朵听，右耳朵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大巴车渐渐开入城区，两侧的建筑开始一座集挨着一座，战斗痕迹也是成片连绵，时而猛不丁出现一个突兀的大坑，那应该是某种强横的三级高阶怪物全力一击所致，整座楼的被抹除掉，死亡自不待言。
    然而郑城着实太大，人口也太多，四面八方汇聚来的逃难者数量庞大，满可以补充最初的损失数量。
    这里的人川流不息，更加密集，每个人都把自行车骑得快要飞起来，恍如几条滚动的另类洪流在不停的奔腾，与以往的车流相映成趣。
    灾难最是能锻炼人，短短一点时间下来，占人口过半的肥胖者，全都取得了减肥的巨大成果，瘦下来的脂肪足可以填满一个湖泊，君不见一个个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子，骑着单车双腿轮转如飞，显然体力充沛啊！
    人们来去匆匆，目标明确、神情坚定，似乎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行，形成一种比较热烈的气氛，亲身感受，能让新来的人莫名生出一股子加入其中的冲动。
    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脸上出现的红晕，老姜满意的笑了。
    当然也有例外，刘鸥始终一副似是而非的笑容……老姜已经不指望了。
    大巴车沿着二环高架奔行十几公里后，从一处缺口下来，转入狭窄不少的街道，又连过两个路口后，开进一片拥有铁护栏的院落当中。
    正冲着的是一座三层办公楼，原来的牌子已经摘掉，换成了“真诚会”郑城总部的字样，看书法水平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这让刘鸥又生出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牛人，能忽悠到书法大家这时候给写牌子？
    大巴嘎吱停稳，老姜热情招呼大家陆续下来，他很尽职尽责的在门边等到最后一个，挥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走，然后来到自觉排队的人群前方，意气风发的说：“大家一路辛苦了！到了这里就算到了我们共同的家，待会儿都先去洗个澡，吃点饭，休息休息，然后参加特地为咱们召开的欢迎会，最好一个都不要缺席。”
    说话时，他特地瞥了刘鸥一眼，要说可能出状况，恐怕就是这小子吧？可千万别关键时刻捣乱啊，老子把人弄到这里来可不容易……
    刘鸥冲他微微一笑，弄得老姜心里一阵乱扑腾，笑容登时显出一丝勉强来，又硬撑着讲了几句后，宣布解散。
    办公楼里早已经走出来几个人，男女都有，普遍年龄在二三十岁，穿着打扮并不统一，但都比较贴合本人的气质，堪称得体，整洁，最要紧的是清爽板正，显出一丝热别的严谨。
    刘鸥惊讶的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不同的威势含而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