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从体积上来说，这是刘鸥见过第二大的、具有鲜活生命的建筑。迷走鬼蜮和世界间隙里的小镇不算，那些都是某种强大意志的投影化身，并非确实的物质存在。
    黑暗城堡更大更恢弘，不过向外透射的是主宰的意志，而这座如树木的大厦，其生命应该是独立存在。
    祂的能量极其浩瀚，此前刘鸥在城郊观测到的过滤光幕，还有向荒野深处舒展的触角，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笼罩住角斗场的那个庞大隔绝屏障，缔造出可以困住首领级/15级怪物的笼子或擂台，也是祂的力量一部分。
    刘鸥怀疑，祂甚至可以在城区任何地方，随时发动磅礴的能量，用来镇压造反的人或怪物，打击暴力犯罪行为，乃至监控一切，搜集所有信息。
    细思极恐啊！
    刘鸥试着以最平和无害的感知触角去接驳，发现作为根系触角的部分，反应并不多么激烈，甚至可以说有点迟钝，而在旺盛的生命气息之下，并没有相匹配的浩大意志存在，好像没有主心骨！
    “这有点奇怪啊，就算是地下洞窟的一堆苔藓，荒野中的一颗藤蔓，多少都有原始的智力反应，祂这么大块头居然没有？”
    是从来没有诞生吗？
    刘鸥凭现有的经验判断，有问题！
    末日灾变带来的不仅仅是人类覆灭的危险，各种建立在个体能量利用高层次的新生命体系，也随之进入视野当中。
    智慧生命，从原来的唯一人类，拓展到一切物质组成的个体，一块石头、一座山、一棵树，乃至一轮明月，其实都可能有自己的思维意识。
    只要是自然诞生的，必定经过了千百万年的漫长演化，多元世界贯通的规则下，生命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存活下来的也必然更强大更聪明。
    这么大一棵树，没道理是无意识的啊。
    还是说，另有原因？
    刘鸥不禁眯起眼睛，沿着棱角粗犷的裙楼结构，往上扫描。
    看起来很像钢筋龙骨的材料，其实绝非人类工业产物，因为直径超过二十米、高达百米的浑然一体合金结构，郑城没条件建造。
    而组成建筑主体的这种结构材料，足足有上百根那么多，别说末世的简陋条件，放在以往、调动全世界最强的工业力量，你用一年搞出来试试？
    更别提，这些空心结构里面还有复杂的管路线路，而一层层的楼板和支撑柱子，是无缝结合在一块儿的，就好像……是直接从地里长出来的！
    按照科学设想的技术，纳米机器人足够发达，在提供足够原料的情况下，是可以复制生长出任何复杂形状物体的，可那是未来才可能实现的宏伟目标，不是现在。
    短短几天之内，凭空长出一座山，你当郑城千万人口都是瞎子吗？
    可竟然没有形成轰动效应，人们对此视若无睹，或者觉得理所应当。
    是什么愿意导致这种心态变化？
    细思极恐啊！
    巨大如山的生命造物，没有自主意识，必然会有其他的主导者存在。
    刘鸥昂头看向顶端，绚烂光芒下千米高空形成迷蒙的幕布，遮挡住一切窥觑的目光，任凭他怎么使劲增强目力，也无法洞穿。
    “啧啧，挡的还挺严实。”
    揶揄一句，只得作罢。
    他转而琢磨另一个问题，这么大的家伙，没有形成与自然伟力交互的显著征兆，那么祂的能量从哪里来？
    十五级以下的怪物是靠着吃来解决需求，哪怕是幽灵异鬼，也要吞噬其他的个体来补充自身。
    十六级往上的首领级强者，精神意识与世界意志相沟通，转变低效的吞噬消耗，以直接凭借规则力量造化的方式来获取，其自身就是一个能量产生的中枢，思维不灭则能量不绝，故而可以长存，很难死掉。
    眼前的大厦显然没有达到首领级之上，祂不可能做到能量自生——相对意义上的，也没有正常植物的根系叶片吸收和光合作用，要聚集起来那么庞大的能量，还一点都不影响周围的自然环境，这不科学。
    不科学意味着不可信，祂必然有另外的能量来源，而要维持这么大的家伙正常运转，需要的思维力量也大的不可思议……
    刘鸥想到了超算中心。
    他放低目光，横向扫描，整个建筑裙楼开了许多个门户，进进出出人流如织，按照街巷传闻所说，是几乎集中了郑城周边所有科研机构、大学的精华，按照统一部署，在大厦当中构建了一个极其庞大的研究体系！
    此前风城生物研究所与这边的交流当中，提到过一鳞半爪，刘鸥把信息从记忆里翻出来，发现当初只是一种构想，竟然这么快成为了现实！
    宋行主导了整个构想的建设，那么这座大厦上万研究人员，都是围绕着他的生化技术来运作喽？
    人多力量大。
    当数以万计的优秀科学家被统筹调动，项目管理做到细致周密，其爆发出的力量是极其恐怖的，郑城短短时间里产生那么多新奇的变化，或许正是源自这个强大的动力中枢。
    “真想进去看看啊！”
    刘鸥动心了，里边有他想知道的所有东西，进入核心控制区域，甚至可能借助这活得大厦来观察全城每一个角落，相当便利呀！
    可惜，光靠公民身份是不能随意进出的，他也可以换一种方式进去，比如作为试验品……
    嗯，这个先算了吧。
    刘鸥呆的时间已经够长，避免引起守卫力量的警惕，他调转自行车，沿着外围的街道兜了半圈儿，转向别的地方。
    一路问着，他找到最近的一个服务网点，凭借公民的身份卡，领取了一部特制的手机，接入到郑城局域网内，解决了通讯和信息获取的问题。
    然后，他查到钢铁兄弟社团的公开地址，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一般赶过去，在门口报上名字，很快有人出来接待。
    “你来的比预料中要晚了一点。”
    来人正是那位阴险的疑似lbgt人士，风骚的西装眼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