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流珠眼神呆愣、连连点头应声,就欲转身朝院外走,“不……用……了……”孟氏慢慢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声音自她嘴里发出,但,紫若还是听了见,“老夫人,老夫人,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流珠这就去请大夫到府上给你诊治!”紫若眼里泪水滑落,与孟氏道。
“不……用……了……”孟氏吃力地摇了摇头,再次拒绝紫若着流珠请大夫给她诊治,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她能感觉得到,“紫若姐姐,我还要去么?”流珠转向紫若,怯声问紫若一句。
“去,怎么不去,快些去啊!”
紫若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朝流珠吼道。
“哦……”
流珠被紫若的神情吓得身子一颤,撒腿就朝院外跑去。
虽说她来韩府没几年,可府里的几个主子,对他们这些丫头仆妇、小厮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老夫人,在她和流珠面前从未大声说过一句话,也从未因她们笨手笨脚做错事,而指责她们。
平日只要没什么事做,老夫人便会对她们说,“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围着我个老婆子转,怪没趣的,去,去找你们的小姐们玩去!”身为丫头,她和流珠晓得分寸,并未因老夫人说得话,到其他院里找小姐们玩耍,但她们心里,对有这样慈和的主子,皆生出满满的感动。
孟氏喜静,因此,身边伺候的丫头也就紫若和流珠两个。
而她的为人,也确实如紫若心中所想,脾性温和,对待下人,无半点凌厉之势。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告诉妾,你怎么了……”孟氏撞树,生命即将终结之际,胡氏抱着韩平之的人形骨架,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只是低着头,不停地落泪,呢喃出声。
浣碧和晚秋忍住心口泛出的恶心,蹲身在胡氏身侧,双眼红肿,一声一声地劝胡氏不要再这样折磨自个。
人死不能复生,刚落了胎,又失去丈夫,她家小姐的命怎就如此苦?
心下叹了句,浣碧看晚秋一眼,两人一咬牙,硬是将胡氏从地上扶起,搀着向主屋走去,其他的,她们顾不上,她们是随自家小姐陪嫁过来的丫头,韩府算是完了,但她们的小姐还要活下去,这般境况下,首要做的,就是请大夫给她家小姐医治身体。
“明儿,湘儿,姨娘来了……”
孟氏倚在紫若怀里,双目突然方亮,接着唇角动了动,搭在身上的手,无力地滑落,绝了气息。
“老夫人!”
紫若凄声唤了句,随之呜呜哭出声。
多少的悔恨,多少的苦楚,多少的怨憎,在孟氏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刻,全在她一双眼里彰显了出。
她悔,她恨,为何没有教出一对良善的孩儿?
她心有苦楚,为何没有再聂府遭变之前,发现一对儿女的反常之举?
她怨憎,为何血脉相连的嫡姐,不给自己的弟*弟妹妹留一条活路,哪怕是痛快地死去,都不予施舍?
但,她更多的还是悔恨,恨她这个做姨娘的,没能救下一对儿女。
就这样,孟氏带着她的悔恨,带着她的苦楚,带着她的怨憎,离开了尘世。
轻轻放下她的身,紫若跪地,眸中泪水滴落,久久不语,“老夫人去了,老爷去了,韩府便这么没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她心中想到。
夜色苍茫。
凌曦拎着用韩平之衣衫包裹着的两颗头颅,运轻功一路飘出城。
借着月色,远远望见位于玉罗山脚下那密密麻麻的坟头,凌曦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爹,娘,大哥,我来了……”缓缓落下身形,凌曦眼里泪花涌动,她发觉,发觉这处偏僻的,仅是她一家人的坟场,竟未见杂草丛生,荒凉萧索。
每个坟头,都好似被人定期打理过,她能看到,能看到当初她求坊间百姓帮她葬家人的简易坟墓,明显地被用砖石堆垒过,以防时间久了,坟茔塌陷,在一眼数不清的坟头周围,种植着数十棵花树,夜风拂过,阵阵花雨,簌簌飘落。
月凄冷,夜静寂,而她的心,也正如四周的冷寂而寂寥。
寂寞的四周,于一个伤心的人来说,衬得其更加倍觉忧伤、凄凉!
按着记忆,她移动着宛若灌了铅的脚步,朝聂继业夫妇与聂瑾炎坟头走去,她身躯瘦弱,但却挺得笔直,无形中散发出浓郁的坚强气息。她的目光沉重而伤感,像是一个控制不住,就会令眼里汇聚起的水雾潸然涌出。
“爹,娘,大哥,我把聂瑾明与聂湘的人头给你们带过来了!”她跪倒在聂继业坟前,目光朝左右两个坟头各看去一眼,呢喃道:“若不是他们兄妹俩,咱们家就不会发生那样的祸事,他们该死,统统该死,而我,也如此做了。我今夜砍下他们的头,到这里来祭拜你们,阴曹地府中,你们若是见到他们兄妹,千万别为了什么所谓的亲情,在阎王面前替他们求情。
让他们被地狱之火焚烧吧,那是他们该受的,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们身上的罪孽!”
凌曦一字一句,悲声低语着。
展开面前地上放着的衣衫,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呈现在了月色下,就在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传入凌曦耳里。
有人来了?
这么晚,有谁还能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是鸿?
定是他。
“爹,娘,大哥,你们说来人是不是鸿弟啊?”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将暴露在月色下的面容重新用黑巾遮掩好,凌曦就那么静静地跪在原地,等来人靠近。
如她所料,行至她身旁的瘦高男子,正是聂瑾鸿。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早先,聂瑾鸿就打听到聂府一门的坟地设在何处,两次进宫行刺,都没得手,这让他对自己的身手,生出了些许怀疑。想到楚帝通过晚宴上发生的事,会怀疑到他的身份与聂府一门有关,他那晚逃出宫后,并未回府中落脚,而是在城外一处破庙熬过一宿。
翌日,他本想回府,却听出城的人们三三两两议论,说什么穆相与某暗势力勾结,欲颠覆皇权,还说什么相府一干人等,一*夜间好似人间蒸发,踪迹全无,城中各处,都有御林军在挨家
挨户地搜查……
城中是回不去了,那昏君真得有着御林军去过聂府,从而查探他的行踪,而妖后在晚宴上说得话,再加上相府诸人夜间踪迹全无,使得聂瑾鸿禁不住想到,当年聂府一门遭变,必与这对父女有关。
身手不行,大仇不得报,还有穆征现在下落不明,这些种种,让聂瑾鸿心下做出一个决定。
那就是他要隐匿江湖,提高身手的同时,找出穆征的下落,为他的家人报仇,然后再潜入皇宫,手刃妖后,迫*使楚帝为聂府一门沉冤昭雪。
过了一天*,城中的紧张气氛,随着御林军撤回皇宫,渐渐恢复往日寻常之态,于是,聂瑾鸿mo黑回到府中,把父母和嫡亲兄长,及凌曦的牌位收拢在一起,用布包裹好背在肩上,提着手中的长剑,飘出城,打算在聂府一门的坟地前作以告别,便离开临安。
抬起头,凌曦的目光逐渐上移,最终停驻在聂瑾鸿脸上,“我们有见过。”
“凌公子?你是那位凌公子!”
聂瑾鸿身子一震,目中精光一闪而过。
起身,凌曦颔首道:“我是。”
“你……”聂瑾鸿想问凌曦,为何大晚上会出现在这里,可到嘴边的话,还是咽回了喉中,因为他不也是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到这偏远之地么?凌曦注视着他看了一会,道:“聂府当年的祸事,与他们府中的二公子和二小姐脱不开干系……”粗略的,她把聂瑾明兄妹与神秘人之间的事与聂瑾鸿叙说了遍,忽然,她双耳微微一颤,素手随意抬起,便在她与聂瑾鸿周围数米外设下结界。
“我去杀了他们!”听完凌曦说得话,聂瑾鸿当即脸色一变,握紧手中的剑欲走。
凌曦道:“不必了,他们的人头,我今晚已带过来了。”
“人头?”聂瑾鸿自语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杀了他们。”
“嗯。”凌曦颔首,“就在你脚下呢!”说着,她眼神示意聂瑾鸿朝地上看。
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豁然跃入他眼底,良久,他视线挪开,与凌曦目光对视,“关于聂府的事,我不希望你再插手。”明明是他的家人遭难,明明他才最有资格为家人报仇雪恨,却屡次不得手,让个外人处处替聂府一门出头,聂瑾鸿感觉自己好窝囊。
“为何?”
凌曦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
良久,没听见聂瑾鸿开口说话,凌曦又道:“你姓聂,是聂府早夭的小公子,名瑾鸿,可对?”聂瑾鸿愕然,自己的身份,为何对面这自称姓凌的公子知道得一清二楚?凌曦没管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你可以否认,但于我来说,你的否认,只能更坐实你就是聂府小公子这个事实。”
“你到底是谁?为何对聂府的事这么了解?”聂瑾鸿紧握手中的剑,质问凌曦。
“我说了我姓凌,我也说了家父与聂老将军是故交,这些你难道没过几日就忘了不成?”嘴角微勾起一抹弧度,凌曦挑眉道:“你的功夫真得不堪一击,聂府的事,应该是我劝你别再插手得好,因为我会帮他们讨回公道。”
“哼,我不需要!”既然人家已经道破他的身份,再藏着掖着,也就没了什么意思,“我是姓聂,名瑾鸿,之所以会出现在临安城,为的就是给家人报仇,并且让他们背负的冤屈昭雪。而你,仅是我老父的故交之子,出手为我聂府一门斩杀恶人,我本应感谢于你,但你现在管得未免太宽了些。”不让他插手聂府的事?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那可是他的家人,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他能不帮他们报仇,沉冤昭雪么?
好倔强的脾性,凌曦心下叹了口气,望着聂瑾鸿道:“你若是想你的亲人在九泉之下安心,就听我一句劝,别再做些没脑子的事!”
“没脑子?你说谁没脑子?”聂瑾鸿怒了,被一个瘦弱的小子出言侮辱,他心底的怒火呼哧哧地直往上涌,凌曦眸中的目光变得讥诮,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说我说得是谁?”她唯有这么说,也唯有这般讥诮对方,才能打消掉傻小子为家人报仇的念头。
凌曦心下苦笑。
“你,你……”聂瑾鸿抬手指向凌曦,眼里满是愤怒,“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傻小子,怎就不懂她的心思呢?
她是为他好,是想为聂家保住他这唯一一条血脉,好叫九泉下的父母、兄长安心,傻小子却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懂她言语中的意思。
凌曦只觉喉头似已被什么东西塞住,什么话都说不出。
聂瑾鸿言语冰冷,道:“从今个起,聂府的事,你少管!否则,我说到做到!”放下手,聂瑾鸿跪在了聂老将军的墓前。
“爹,鸿儿来看你了,师傅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们放心,我一定让昏君为你们昭雪,一定亲手除去那些在背后陷害你的歼人!爹,你听到了没有?听到鸿儿与你说话了么?”竭力压制住的悲痛,此刻全被聂瑾鸿释放了出,他声音嘶哑,眼里泪水横流。
凌曦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刻还能笑得出来,但她的确笑了,她望向聂瑾鸿跪在地上的背影,笑道:“聂老将军若泉下有知,绝不想听到你刚才说得话,他要的很简单,那就是你这唯一的孩儿好好地活着,活着为聂家延绵香火。”这么说,凌曦只是想告慰那已逝的老父,因为在他这样的古人心里,除过忠君报国,剩下的怕就是看着膝下孩儿,能多多的延绵子嗣,不至于在他这一代,断了祖宗香火。
五年前午门被斩那刻,那老人家或许是欣慰的,欣慰他给聂家还留下了一条血脉。
但,聂瑾鸿若执意不听她的劝告,非得以卵击石,枉送性命,九泉下的老父,肯定会伤痛到极致。
重重磕了数个响头,聂瑾鸿起身,盯视着凌曦道:“我的事,你少管!”
凌曦皱了皱眉,道:“我没管,我只是在劝慰你。春赛晚宴上发生的事,现在在坊间已传了开,从而百姓们无一不知聂府一门当年被楚帝一道圣旨斩杀午门,是件大错特错之事,如此一来,聂老将军和聂府一门身上背负的冤情,也算是大白于天下了,
至于穆后,你觉得就以她晚宴上说得那些话,楚帝还能恩chong于她么?更别说她的父亲如今已背上叛国之名,活着于她和死了有何区别?”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话语传入聂瑾鸿耳里,听得他心下顿生迷茫。
家仇就这么报了吗?
他心下自问。
“楚帝刚愎自用,生性多疑,他若是再不迷途知返,那么楚家的江山,恐怕就败在他手上了,而我们,只需看着他接下来要如何做,坐等最终的结果,难道不好么?”一个大的阴谋,围绕在她、璟、楚帝三人身上展开,云国这边,照目前的情形看,已经一团乱,而幕后的黑手,究竟隐藏在何处,还需她进一步探查,进而彻底为聂府一门报仇雪恨!
神秘人?
还有那个与穆氏接头、身穿朝国官员服饰的紫衣男子,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他们是同一个人么?
心下种种猜测,凌曦没有与聂瑾鸿道出,因为她要保护这个弟*弟,免其被卷入这场不见底的阴谋中。
沉默,聂瑾鸿沉默良久,双目染上的迷茫之色散去,望向凌曦道:“我要离开临安一段时日,你说得话,我会加以考虑,”说着,他话语微顿,片刻后,目光变得深沉,才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聂府的事,你管得已经够多,且做得也已够多,未来,还请你别再插手得好!”
“你说得话,很矛盾,知道不?”凌曦眼里涌出一抹嘲讽之色,道:“前边说会考虑我说得话,后面却来了句不许我再插手聂府的事,你是想告诉我,你还要一意孤行,潜入皇宫行刺穆后与楚帝么?”顿了顿,她又道:“你真蠢,是我见过最蠢的人,把别人的一番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
聂瑾鸿面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但他眼底涌出的火气,还是被凌曦扑捉了到。
傻小子,真是个傻小子,在这异世,除过璟,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这傻小子,可她若不狠下心伤害他,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丢掉性命,而她,又该如何对九泉下的父母、兄长交代?
缓缓转过身,凌曦眼里的嘲讽散去,有的仅是满目湿润。
伤害,当她出言伤害那傻小子的时候,她受到的伤害更深,更重!
然,她唯有伤害他,唯有要其走得远远的,别再想着为家人报仇,别再想着为家人申冤昭雪,那她的目的才算达到。
才可以让九泉下的爹娘和兄长瞑目。
狠心,她狠心么?狠心得一遍遍地伤害那傻小子,伤害其恨她,讨厌她,甚至于想拔剑杀掉她。
凌曦感到一阵心碎,她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聂瑾鸿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面前,正在凝注着她。
“你是不是想杀我?”凌曦别过头,淡淡道。
聂瑾鸿道:“你不姓凌,其父也不是家父的什么故交,你到底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我不要冒险潜入皇宫?”对面身形瘦弱,却站得笔直,自称姓凌的公子,他身上刚刚散发出的气息好忧伤,聂瑾鸿眉宇紧锁,仅是父亲的一故交之子,有必要为了他们家的事,忧伤成这样么?
他不傻,反而粗中有细。
对面之人今夜与他说得话,以及前些时日在聂府正堂丢给她的话语,无不将其心思显露得明白。
——护他,这自称姓凌的男子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在护他。
缘由,他不知道。
过了很久,凌曦才启唇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你说得每句话,都是为了你好!”
聂瑾鸿倏地想到宫宴上的一幕,脱口道:“曦贵妃与你可相识?还是说,你就是她?”逃出皇宫,身处破庙一晚,他一直想着那位曦贵妃怎就好巧不巧地往他近前倒,并言语冷静,着他快些离开皇宫,凌姓公子,曦贵妃?这俩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呵呵,公子说话真逗,我一堂堂七尺男儿,怎就会被公子认为是妇人呢?”还是那句话,暗中守护他便好,真实身份,她不能说,不能说给眼前这傻小子,免得横生枝节,挥手撤去结界,凌曦道:“看你的样子,是决定离开临安了?”
聂瑾鸿点头,道:“我刚有对你说过。”
“哦,可能是我刚才没听清楚。”凌曦淡淡一笑,道:“离开也好,听说朝国人文景观不错,你不妨到哪儿去转转。”留下话,双脚轻轻一跺,登时,聂瑾鸿眼前哪还有凌曦的身影。
突然,一道阴柔的声音,由远处传来,“无名!”
聂瑾鸿迈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就见月色下,一身着火红锦袍,样貌比女子还要美的男子正朝他走来,说其是男子,那是因为对方身形颀长,眼观之下,比聂瑾鸿自个还要高出那么一点,且行走间洒然随性,无半点女儿家的娇柔、扭捏之态。
“鸣公子好!”待来人靠近,聂瑾鸿将剑别入腰间,拱手与其见礼。
雾国相识,北堂鸣并未将真实名姓告知聂瑾鸿,当时他只道出个“鸣”字。
介于此,聂瑾鸿便称呼北堂鸣为鸣公子。
未打算深交,知不知道对方真实名姓,于聂瑾鸿来说,无关紧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其刚才的称呼,好似早知道站在此处的人影便是他。
晚宴上,这位正望着他浅笑的鸣公子不仅认出了他,且随后定着人探查过他的信息,并派人暗中跟着他。
否则,即便有月光照耀,他也不可能远距离就唤他无名。
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聂瑾鸿与北堂鸣见完礼,双手垂下,脸上表情淡淡,未显丝毫起伏。
“无名,我突然间出现在这,你是不是心有疑惑?”笑了笑,北堂鸣抬手在聂瑾鸿肩上轻捶了下,道:“那日晚宴上,我和鸢妹都认出你来了呢,当时看到你被御林军和暗卫重重包围,鸢妹可是差点就要冲上前帮你呢!”
未听到聂瑾鸿说话,见其只是定定地盯视着他看,北堂鸣握拳掩唇尴尬地咳嗽了声,接着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走,到我的别院去,我会细细与你解说一番。”不管聂瑾鸿愿与不愿,北堂鸣拽起他的胳膊,便朝坟场外走。
地上摆放着的两颗人头,他并未发现。
退一步说,就算他发现那两颗人头,想来只要聂瑾鸿不道明缘由,他也不会知道什么。
话说,根据暗卫通禀的消息,北堂鸣来到埋葬聂府一门的坟场外围有段时间,运气内力,他想要探听到聂瑾鸿与凌曦间的对话,奈何什么也听不到。但,他没有立刻现身在聂瑾鸿面前,而是按捺住性子,呆在原地,直到凌曦身形消失,见聂瑾鸿要离开时,才现出身形,启唇唤出声。
他发觉聂瑾鸿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而那些秘密,十之八九对他有大用处,这么一来,他怎么可能放聂瑾鸿离去?
再者说,他深更半夜出城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阻住聂瑾鸿匿迹么?
一鸣居,北堂鸣屋里,聂瑾鸿端坐在椅上,听完北堂鸣的解释,脸色平淡,未发一言。
鸣帝?坐在他对面,与他曾经有过浅薄相交的红衣男子,是雾国鸣帝?
得知北堂鸣的身份,聂瑾鸿心下是震惊的,但那也仅是转瞬间的事,在他心里,北堂鸣是不是鸣帝,与他有甚关系?
他又不是雾国子民,见到自己的君主,须三拜九叩,颤颤巍巍,看其脸色行事。
“无名,当时咱们相识,我和紫鸢不是有意要瞒你名姓的。平日里,小丫头很少出宫,那日拗不过她,我便带着她甩掉一干宫人,偷偷出宫在街上游玩,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身边肯定得有人跟着,否则,出现个什么状况,可就会生出大乱子。而当时的情况,就是我与你刚说的那样,宫人、暗卫都被我们想着法子甩了掉,不得已之下,才会对你有所隐瞒……”
北堂鸣眸色诚恳,出口之语,不含一丝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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