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然一笑,凌曦亦站起。
目光注视着璟,就那么看着朵朵白云,自其身后飘过,朵朵夭红在他们二人面前飞舞。
这是个怎样的男子?
他翩然立在大石上,静静地伫立在她眼前。
清风拂过,衣袂飘飘,发丝轻扬,举止间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尊贵。
上一世,他绝世无双的容颜,就深深刻印在她脑中,只不过,那时的她,仅把他视作朋友,并未对他的绝世容颜,心存过什么想法。
而如今,他是她深爱的男子,是她一对孩儿的爹爹,若是他能忆起现在的她,并打心底接受她便是以前的她,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他与她,就完全属于对方。
对于凌曦凝注在他身上的目光,璟并未有在意,又或许他根本就没发觉、凌曦此刻正定定地望着他。
用“美”形容一个男子的容貌,凌曦深觉不妥,但,即便用“美”来描述,也远远诠释不出璟的绝世姿容。
周身散发出的淡漠气息,以及那无可比拟、睥睨天下、凌然于世的气势,无不吸引着她。
呵呵,说来,他们还真是相像呢!
想到这,凌曦心下不期然地笑了笑,随之,一双美眸中涌满柔情。
良久,她没有说话,璟亦没有启唇言语,两人相隔不远站立,似乎幻化成了两块山石,在这已矗立千万年之久。
终于,璟开口道:“是因为我,你才在这几年间做出不少事,欲入朝为官么?”
凌曦一怔,笑道:“别多想,我是正好看到百姓们遇到难处,才出手帮一把的,至于入朝为官,是因为,是因为我怀疑我家人被斩午门,另有隐情。”男人都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她不能直言说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
否则,他肯定觉得自个很没有面子。
“另有隐情?”璟身形未动,目中视线仍遥望远方天际,“聂府一门被楚帝下旨斩杀,是因我而起,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我并未私下与聂老将军见过面,他为何就会因此定下聂老将军的罪名?”璟口中的他,凌曦知晓指的是楚御寒,她的视线由璟身上收回,垂眸望向涓涓溪流,道:“这里面有阴谋……”
“阴谋?”
与凌曦在云国皇宫中发生的事,璟脑中没有丝毫印象。
因此,听到凌曦说聂府一门被楚御寒斩杀午门,另有阴谋,当即愕然地看向凌曦。
凌曦思索片刻,转向璟,言语认真道:“我现在说与你的话,无一句作假,”她说着,顿了顿,接着,便把她如何再度进宫做楚帝的妃子,以及从李贵人、萧嫔口中得知的讯息,与璟道出。
“你是说你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座深山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璟浓眉微皱,问道。
凌曦点头,“我觉得我似乎睡了好久,但我记得我的家人是被楚帝下旨斩杀,也记得你。”来自现代,凌曦仍旧没对璟说出,一则,她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让人相信实在有些难度;最重要的还是,他怕璟排斥她。
而这些,她没打算长久瞒璟,只要时机成熟,对,只要时机成熟,她会把一切告知璟,绝不欺瞒他半分。
“机缘下,一位高人将她毕生的功力注入到了我的体内,并将她所有的绝学,也一起赠予了我……”凌曦是好强的,她不想让璟再为她付出,再加上,她答应那位老妇,要到朝国替其找到谷主传话,这么一来,她便没把遇到老妇的事,与璟详加叙说。
“神秘人?”静默良久,璟低喃道。
凌曦道:“我觉得我和我家人以及你之间,发生的诸多事,全与那神秘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神秘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凌曦到如今,也没琢磨出什么头绪。
谋害璟?
那他为何又要拐个大弯,把她和聂府一门都牵连上?
再有,穆淑敏若是神秘人的属下,那她又怎会和雾国的官员扯上关系?
好多谜团,凌曦都不得解。
璟默声不语,他心里当下亦是有着诸多不解,神秘人?是他离开云国遇到的那位从头到脚,全被黑色斗篷裹住的男子吗?
幽蓝的眸子,幽蓝的眸子,他……
他会不会是二皇兄?
若是,他又为何不回朝国,反倒在见到他这个胞弟后,似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璟,你在想什么?”久没听到璟说话,凌曦不由出声问道。
“哦,没,我没想什么。”收敛思绪,璟摇了摇头。
曦儿,她说她是曦儿,而且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与曦儿近乎相同,可刚才她告知他的话语里,明显有所隐瞒,要问她么?
璟矛盾至极。
问了,说明他不信任对方,不问,他心里就像是突然间生出个疙瘩,感觉不甚舒服。
转生?
那她真正的样貌,是否与曦儿的一模一样?
他真得很想看到,奈何身旁的她,真颜被易容术遮掩。
“璟,我已没事,你别再把自个困在以前的伤痛中好么?”微咬唇瓣,凌曦眸光清透,望向璟一字一句说道。
过了半晌,璟唇角牵起一丝苦笑,道:“我不想欺瞒你,就目前为止,我还是没法把你和曦儿当做同一个人。你别误会,我不是不信你说得话,可我,可我……”凌曦面上笑的柔和,心里却酸涩不已,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随心而来就好。”
“当年若不是母后和皇兄欺瞒我,我定能救下她和她的家人,”说到这,璟眸里的伤痛怎么也掩饰不住,“前往临安的路上,听到她的家人全被斩杀午门,我恨不得当即给自己一剑,可想到她还等着我去救,我便强打起精神,终了,却还是没能救下她,我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保护不了她……”伤痛的泪水,自璟眼角滴落而下。
凌曦仰头望天,将即将涌出的泪水逼回眼底,看向璟道:“璟,别说了,别说了,我,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站着么?”傻瓜,你要怎样,才相信我就是你心里那个人啊?而我,又该如何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便是你说的那个她?
璟猛然抬头,银色长发如云般在山风中流散,含泪的眸子中荡起波澜:“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欺瞒我?我恨他们,是他们的欺瞒,才令我没能及时救下曦儿和她的家人,我告诉自己,什么亲人,什么家国,那些与我来说,全没有一点关系,是的,全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璟……,皇上和太后当年那么做,多是为你……为你好……”因没能救下她,他恨他的皇兄和母后,凌曦语声轻颤,劝说璟。
傻瓜,大傻瓜,上一世的她,身死,怎能怪罪到轩帝和纳兰太后身上?
她注视着璟,眼中仿佛蕴着无尽的忧伤,“璟,我刚不是说了么,我,及我的我家人,还有你身上发生的事,应该都与那神秘人有关,而……而以我当时的身份,皇上和太后瞒着你,真得是出于对你好,才那么做的。”
璟无语,他抬头仰望青天,眸中湿润隐退,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为我好,他们自以为是的为我好,让我失去了她。”凌曦道:“你不能那么想!我当时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他们之所以阻止你,是不想你做出傻事……”
轻轻摊开手,一片夭红打着旋儿从半空飘落,落至璟的掌心,他打断凌曦的话,神色淡然,道:“你一定要入朝为官么?”话题就这么被他瞬间转移,凌曦怔了怔,道:“我已接下皇上的圣旨。”
目光落下,璟凝视着掌心那片脱离了生命之源的夭红,道:“朝堂上并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凌曦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可我既已决定入朝为官,就不会有所畏惧。”璟笑了,他的笑容优雅而生动,整个君山似乎都随他一起笑了起来,但他的声音却流露出淡淡的冷然,“你又何必?”
“家国即将陷于危难,黎民百姓即将遭受战乱之苦,璟,难道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么?还是说,因为你对皇上和太后的恨,致家国和百姓于不顾,这样的你,让我好失望知道么?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对万事漠然以对!”凌曦语气里有忧伤,更多的则是自责。
璟目光落在她身上,轻浅一笑,道:“别多想,我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与你没甚关系。”
凌曦看着他,轻声道:“以前的你,想事情,绝不会如此极端。”
璟身子微微一震,紧接着对凌曦桀然一笑:“岁月变迁,人都会变得。”
岁月变迁,人都会变得?璟,我说过,无论你怎样变,我都会留在你身边,你不愿做,不想做的事,就由我为你做吧!
执着,为爱执着,这就是凌曦,是爱憎分明,恣意潇洒的凌曦对璟深爱的见证。
“咱们该赶路了。”收敛心绪,凌曦跳下大石,沿着小溪,朝前慢慢走去,注视着她的背影,璟的手掌轻轻收拢,数不尽的夭红屑沫,从他指缝中缓缓散开,该面对的终须面对,再者,他答应两个小东西,不会让他们的娘有事。
从大石上步下,璟站在溪边,遥望朝云山的方向,无声呢喃:“我不会让她有事,不会让你们的娘遇到任何危险!”银发飘散在脑后,俊美无双的容颜,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下,星目慢慢闭合,“曦儿,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对么?”
“璟,咱们得尽快出谷,否则,待天黑,赶不到洛城的。”
凌曦顿住脚,回过头唤璟。
“嗯。”缓缓睁开双眼,璟颔首,轻应一声,提步走向凌曦。
山中云雾飘渺,一青衫,一白衣,一前一后,沿着清澈的溪流,在漫天夭红中,渐行渐远,终消失不见。
夜幕落下,他们还是没能赶回洛城。
“看来咱们得在这小镇上找家客栈歇一宿了。”月下,凌曦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小镇,朝璟说道。
璟道:“那就住一晚吧。”
“明一早,咱们就能赶到洛城,对吧?”
“嗯。”
一问一答,二人云起轻功,飘向小镇。
夜色寂寂,经过御医诊治,轩帝是因急火攻心,才会吐血不止。
这可把福寿宫中的太后吓得不轻。
好在有惊无险,后半夜,轩帝渐渐醒转。
“轩儿,你可算醒了,一听到你吐血昏迷过去,母后吓得魂都快没了!”轩帝寝殿,太后坐在chuang边,握住轩帝的手,轻拍着说道。
轩帝缓缓将视线移到太后身上,看到太后眼角湿润,望向他的目光,满是关心,声音虚弱,道:“母后……,是朕不好,让您担心了!”轩帝心里很是激动,自打先帝去后,太后便再未疼爱的唤过他的名字,每次见到他,都是皇上,皇上的唤他,从而提醒他是一国之君,提醒他的责任。
太后的用心,轩帝是知道的,可他也有累得时候,也需要母亲的疼爱和怜惜。
但,他不能把他的需求,在太后面前表述出,他怕,怕太后失望。
“轩儿,告诉母后,你好端端的怎会吐血晕倒?”
拿起帕子在轩帝额上擦拭了下,太后关心地问道。
轩帝张了张嘴,见皇后,还有后宫妃嫔,以及御医、宫人都在他龙chuang不远处侍立着,于是,抬起手,轻摆了摆,道:“退下。”
他的声音很虚弱,但却令人不容置喙。
“是。”皇后眉眼微垂,带头行礼,退离而去。诸妃和御医,以及宫人朝轩帝和太后行过礼后,神色恭谨,紧随皇后自轩帝的寝殿退出。
不大功夫,寝殿中仅剩秦嬷嬷与孙琦两个奴才在一旁伺候,轩帝轻咳数声,这才与太后道:“母后,朕,朕有璟的消息了,可是,可是……”一听他这话,太后身子猛地一颤,道:“轩儿,你说什么?有璟的消息了?”
轩帝点了点头,随之,眼里涌出痛色,“可是,可是璟现在怕是凶多吉少,母后,你说,你说璟会不会出事啊?朕不想他出事……”说着,轩帝身子倏地抬起,爬至chuang边,孙琦见状,忙捧上痰盂,一口淤血自轩帝口中吐出。
“轩儿,你慢些说,别急,母后能撑得住,母后能撑得住!”太后抬手,轻抚着轩帝的背脊,帮其顺气,眼角泪水滴落,煜到现在都生死不明,璟如今凶多吉少,眼前这个最为懂事的孩儿,也,也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让她一个妇道人家,该如何是好啊?
太后心痛得无以复加。
接过孙琦递上的绢帕,轩帝擦拭了下嘴角上的血渍,躺好身子,道:“母后,君山有雪崩发生,你定是听宫人说了。”
太后点头。
轩帝又道:“那雪崩是人为造成的,就在通往洛城的山道上,朕怀疑,怀疑有人针对璟,才……”太后经的事不少,因此,她从轩帝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璟在回京师的道上,多半被歹人制造出的雪崩,夺去了性命。
瞬间,她只觉头晕目眩,一时间要晕厥过去。
“母后,母后,朕这也仅是猜测,还没有收到璟出事的准确消息,你先别急,别急……”说这话,轩帝不知是在安慰太后,还是在安慰他自个,咸涩的泪,顺着他的眼角,滚滚滑落,将他鬓角的发丝,不一会便打湿一片,他颤声道:“母后,璟不会出事的,朕相信他不会出事!”
站在一旁的秦嬷嬷,听到轩帝的话,与太后一样,差点脚下一个不稳,晕倒在地。
“嗯,你说得对,璟不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母后信你说得话。”稳定住情绪,太后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不时地朝轩帝点头,“别多想,好好休息一会,母后相信璟很快就会出现在宫里,睡吧,母后就坐在这陪着你!”
紧了紧轩帝的手,太后脸上硬是挤出一抹慈和的笑容。
轩帝道:“朕没事,母后还是让秦嬷嬷扶着回福寿宫休息吧!”说着,他从太后掌心抽出手,撑住被褥,欲坐起身。
“轩儿,你这是何故?”太后望向他,目中尽显不解,“母后这就回寝宫,你身体不好,躺着便是,怎就起来了?”
“早朝时间快要到了,朕要更衣,要在崇政殿等着璟和夜相,他们一定会出现在早朝上,一定会!”轩帝态度很坚决,无论太后如何相劝,都不再躺回chuang上,没得法子,太后眼里蕴满痛色,道:“轩儿,你这般不顾惜自个的身体,是想要气死母后么?”
轩帝这个时候,已经在孙琦服侍下穿好龙袍,他转向太后,见其坐在chuang边不时地用帕子擦泪,长长叹了口气,道:“母后,朕的身子长久以来就是这样,既然明知结果,朕就得想法子把……”他想说把身后事都提前一一安置好,尤其是璟,因那女子,他们兄弟间的关系,现在变得如冰冻,四年不见,也不知璟有没有原谅他?
修复好与璟之间的关系,他就算明日便离开这人世,也无甚遗憾了!
“皇上,哀家不许你乱说!”太后起身,脸上神色有伤痛,有恼怒,“你要去上早朝,哀家不拦你便是,但,哀家决不允许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音落,太后看向秦嬷嬷,甚是无力道:“扶哀家回福寿宫。”
“是。”
秦嬷嬷行礼应声,扶太后慢慢出了轩帝的寝殿。
“皇上,距离早朝还有近一个时辰,要不,奴才扶您回*上再躺会。”轩帝望着太后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外,就听到孙琦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摇了摇头,道:“摆驾御书房。”
孙琦领命,抿唇没再说话,扶轩帝朝殿外走去。
“夜公子”被轩帝任命为右相的消息,在沈冰将圣旨交给璟,璟再递给凌曦那晚,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得天下皆知。
朝国百姓闻之,自是拍手称好。
至于朝中文武百官,有惊讶的,有艳羡,有坦然接受……,但不乏不服气者。
“夜妖,夜公子,右相?”云澜坐在书案后,目光淡然盯视着桌上的一张纸,无声低语。他面前的纸张上,出现的几个大字,正是他嘴里无声吟出的内容,“夜夭,夜公子,右相。”
此人是冲着他来得吗?
云澜心下想到。
自璟离开王府,他按照那人的吩咐,慢慢的不再插手朝堂政事。
帝王找他议事,言语委婉,要他别因为个人私事,失了做臣子的职责。
个人私事?帝王以为他恋慕璟,以为“爱人”不在身边,便无心政事了么?每当夜深人静之际,云澜想到这个,不免会苦笑着摇头。
夜公子的出现,以及他在百姓中树立起的威望,与他在朝堂上不作为的时间,正巧一致,这就使得他不得不多想。
说来,有个右相在朝堂上辅佐帝王,云澜内心深处,是高兴的。
缘由么?
他自是知晓,却不能向他人道出。
时间慢慢划过,御书房。
“孙琦,什么时辰了?”
轩帝抬起头,问道。
孙琦侍立在御案前不远处的圆柱旁,恭谨道:“回皇上,再有两刻钟,就该早朝了。”
“摆驾崇政殿。”轩帝自御案后起身,直接向御书房外缓步走去,孙琦紧随其后。
东方渐显鱼白,随着“上朝”二字,自威严辉煌的崇政殿中高声传出,候在殿外的文武百官,立时列成两行,神态恭谨,有序步入殿中。
行走间,他们个个心有疑惑。
近些日子,皇上动不动就免早朝,今个不仅临朝,且比往日提早近一刻钟。
难道宫中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文武百官心有诧异,但面上却肃静异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巍峨、庄严的殿宇中,文武百官跪地,齐声向端坐在龙椅上,神色间明显带着些许病态的帝王见礼。
轩帝抬手,淡然道:“众卿免礼。”
“谢皇上!”
文武百官谢礼起身。
接着,按照以往惯例,有事启奏的大臣,一个接一个的步出队列,至殿中央向轩帝禀报政事。
晨阳已升起,轩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直直地盯向紧闭着的殿门,候着那抹离别四年的白色身影推开殿门,出现在他眼前,孙琦的声音这时传至他耳里:“皇上,皇上……”轩帝回过神,淡淡道:“诸位爱卿无……”
熟料,未等他话说完,一名小太监轻推开殿门,快步行至孙琦身旁,小声嘀咕两句,就见孙琦面上微微露出一抹喜色,凑近轩帝耳边道:“皇上,夜相到了。”夜相?他没事,他没被埋在雪堆下面,那么璟也就是没事了,轩帝瞬间情绪激动,转向孙琦,道:“宣,快宣!”
“是。”孙琦应声,退至自己的位置上,面朝殿门口高喝:“皇上有令,宣右相觐见!”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中一遍遍回荡,顺着窗户,顺着缓缓打开的殿门,荡漾在崇政殿外的上空,久久不散。
殿中百官,个个身子一颤,齐望向殿门口。
半个时辰前,璟与凌曦自空中缓缓落至城门不远处,璟道:“我陪你到宫门口,你自行入宫觐见皇上,我就不去了!”凌曦定定地望向他,道:“这一路上,你还没想通么?皇上和太后对你只有疼爱,绝不存在半点加害之心,进宫见见他们吧!”
璟默然了一会,抬眸看着凌曦,道:“容我再想想。”
“好吧。”一个人心里有结,要想解开,还得靠他自个,外人就是想帮忙,也使不上力。
宫门口,侍卫们自然识得璟,见其说凌曦就是皇帝新封的右相,二话不说,就让其进了宫门。
“大李,你说刚进宫的俊美少年,真得是百姓们口中传说的夜公子?”见璟和凌曦两个,一离开宫门远去,一已踏入宫门走向崇政殿,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人家不是,难不成你是?”名叫大李的侍卫,没好气的白身旁同伴一眼,接着道:“你若是没眼瞎耳聋,就该知道璟王*刚与咱们说得话,是以什么表情,及什么语气来着。”
被大李训斥的侍卫,哼唧道:“我自是看清楚了璟王面上的表情,也听出他和这右相关系匪浅,可我不就是觉得右相的年岁看起来实在太小,才一个忍不住出声问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