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哪位？”那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些疑惑传来。
    知道他已经把她的号码删除了，顾乔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回道：“高先生，是我，顾乔。”
    “顾小姐？”对方一顿，声音顿时冷了几分下来：“不知道你有何贵干？”
    顾乔又一阵尴尬跫。
    而后，她捏捏电话线，酝酿了一下情绪，真诚回道：“高先生，是这样的，上次的事情，我早该打个电话给您道歉，可是怕您还在气头上，我也正好忙着开会，就一直搁到现在。不知道您现在有空听我讲几句吗？”
    “你说。”高凯光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感情。
    “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接受您约请之初，是真的抱着想发展一段感情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我同事出现。但我确实有喜欢的人，现在还准备接受他。我知道我这样做事有欠妥当，若高先生愿意的话，我想向您当面道个歉，s市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一个仇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顾乔诚意十足的话刚落，那头的高凯光沉默了好久。
    不确定的念头在脑海里绕了一圈，顾乔正准备再开口，高凯光却一声叹息后，无奈回应：“顾小姐，有没有人说你口才很好。你现在坦坦白白地说涮了我一把，我却没办法生气，否则显得我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斤斤计较，有失风度。”
    “那也得高先生有这个风度听我把这话讲完。”见事情有转机，顾乔的语气顿时轻松了几分。
    “顾小姐，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有好感，你这样冒冒失失地把我约出去，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高凯光的话也放开了许多。
    “我相信生气时还不忘结账的男人做不出这种事。”顾乔轻笑笃定。
    高凯光沉吟了片刻，终于松口：“行吧，顾小姐，你都这么断我后路了，我不好意思再拿乔了。这个周末，市摄影协会在城西的美术馆有个摄影展，我有几幅作品在那里展出，所以那两天都在那，你星期六可以来找我。”
    “行，没问题，到时候见。”
    ……
    挂掉高凯光的电话，顾乔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一半，这一天上班的效率都高了很多。
    中饭时，陆俊阳在大厦中央的小广场上与交情好的同事告别。
    思及自己是在陆俊阳上任后才提拔上来的，顾乔吃完饭，拉了林晓染，也打算去做个正式告别。
    慕威在陆俊阳在任期间，业绩虽没什么增长，但在大家心中颇有威望。因为五年前慕鹏以玩票的心态执掌慕威，许多问题已积弊已久，这三年，慕威的业绩报表没有一泄千丈，已足见其手段。
    所以，顾乔到达广场时，送行的人已黑压压一片。
    陆俊阳则站在花坛边，和慕琛曲臂握拳，以男人之间相互欣赏的方式道别。
    他们又说了几句，陆俊阳开始转身与绕成小半圈的同事依依握手言别。
    他全程都露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如他一贯给人的温雅、不急不躁的作风。
    当走到顾乔跟前，陆俊阳面露一丝讶然，不过还是很快伸出了手：“没想到顾主管也来来。”
    “陆总对我有间接的知遇之恩，我怎么好意思躲。”顾乔微笑提醒，也伸手握住了他。
    “你能走到今天，凭的都是你的努力。”陆俊阳浅笑地动了动她肤如凝脂的小手，礼貌松开。
    顿了顿，他突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解释道：“这是我的新名片，如果你在慕威呆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
    说完，下意识往后面瞥了一眼。
    顾乔随之抬眸，看到慕琛正在徐泽的陪同下，站在花坛旁平静看着他们。
    顾乔当即明白，陆俊阳这一个月虽不动声色，却将慕琛和她的事情看在眼里，并且还不看好他们。
    顾乔心中微微浮现一抹拒意，却还是礼节性地接过：“谢谢陆总提携，我记住了。”
    “不客气。”
    话落，陆俊彦欲言而止地沉默了下来。
    而后，他抬眸，看顾乔的眼神多了几分豁出去的不忍：“你那天发的信息，我已经转给子湛了。他说，他早知道这个答案。只是，他很后悔。他说，如
    果当初认下那个孩子，你们俩不至于天各一方，更不至于现在那么痛苦。如果……”
    “陆总，没有如果！”
    眼见陆俊阳越说越多，越说不该说，顾乔嘴唇一白，打断了他的话，“爱情是容不下一丝丝委屈，这种事发生，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何况，他是快做爸爸的人，不应该想这些，陆总要劝劝他！”
    说完，顾乔下意识瞥后面的慕琛。
    他还站在原地，只是手里何时夹了根烟抽着，目光看看他们，又看看别处，似是无聊，有似有些不耐烦。
    看到顾乔看去，他顿了顿，踢了踢脚下的一枚石子。
    顾乔想起，那天晚上在晴园门口等她回来时，他做得就是这个动作，心中莫名地发暖。
    听完顾乔的话，陆俊阳已收起那些失礼的情绪。
    而后，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说多了，我会劝他的。”
    说完，移到旁边一位，继续道别。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林晓染拉起顾乔的手，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什么人嘛！”
    ……
    下午送走陆俊阳后，顾乔虽然有情绪波动，但每每想起那刻的慕琛，却是如何难过不起来。
    她想，慕琛这个男人，终于用三个月春风化雨般的爱护，成功赶走了她五年的执念。
    临到下班的时候，法务部来电话，杨夕夕的工伤保险赔偿出来了。
    顾乔想到有一个多星期没去看望，就叫了林晓染直接载她去杨夕夕。
    何盼今天住林晓染家，三个女人又在车上凑齐了。
    林晓染边打着方向盘，边挤兑了一遍陆俊阳中午不会说话之后，突想到什么，从观后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顾乔：“乔乔，十一之后，好像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
    “有什么好过的，庆祝自己老一岁还没人要吗？”副驾驶上的何盼扭了一下身体，跟她抬扛道。
    林晓染空出一只手，从车台上拿了纸巾盒就往她身上丢：“谁说我们乔乔没人要，不是慕总等着接吗？！再说，就你这心态，接下来的生日都不过，也未必有人要。”
    “我这不是有情伤吗，等好了再说。”被戳到痛处，何盼嘟囔了一声，将纸巾盒重新放回车台上。
    “情伤？”林晓染停在路口等红灯，嗤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有情商吗，有情商就不会为了一个懦夫伤那么久了？你还是想想等会怎么应付我哥吧？”
    “咦，他额头上的绷带还没解下来吗？”何盼立刻来了劲。
    “你拿台灯砸砸看，我哥没被砸成失忆，已经皮实了。”林晓染无语问苍天。
    “那我不要去你家，我宁可被我妈念死，也不想看你哥那张吃人的脸！”何盼立刻解开安全带，一把抓住林晓染的手。
    林晓染却油门一踩，冲了出去，何盼“哐——”一声倒回了座位。
    见林晓染来火，何盼立刻起身看向一脸无语看着她们吵的顾乔，转移话题：“乔乔，你的生日办成泳装派对怎么样，我给你出十个猛/男？”
    “……”
    几人吵吵闹闹间很快到目的地，杨夕夕和大学同学合住一个单间，见到她们高兴得合不拢嘴，还向顾乔表示，半个月以后就可以活蹦乱跳地去上班。
    顾乔只嘱咐她安心休息，并把赔偿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从杨夕夕处出来，顾乔坐着林晓染的车回到晴园已经九点多。
    到家时，顾乔如常解开门禁系统，打开门，走入玄关处正准备脱鞋，却看到约定半个月不互相干扰的慕琛正一身灰色居家服，平静坐在沙发上。
    旁边的小圆球则把脑袋搁在他腿上眯着眼，见到顾乔，张开并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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